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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通往诺恩斯的天梯终点是黎明(上)

生活在大地上的人们停下手头工作,忧心忡忡地仰望天空。

即便身处诗蔻蒂正面,也可以看见天空中硕大的银白星球,正朝向星球另一端坠落。大量碎石受到重力作用拉扯,从蓓露丹迪表面分离出来,它们划过天际,垂直砸向每一处角落。

嘭!

其中一颗陨石命中了首都格拉兹海姆上空,遗迹屏障阻挡陨石后,天空犹如绽放出灿烂烟火,美丽而又恐怖。

阳衍伊敦站在金宫遗迹阳衍之室露台,眺望这座重建没多久的遗迹都市,即将遭受又一次无法避免的劫难。她已经没有余力创造虚伪的气候和阳光,必须专注所有千焱,撑起屏障阻挡一颗颗来自神的冲击。

白斑早已蔓延了娇小少女全身,甚至连耳根和颈部都可以轻易看见这些象征死亡的印记。但伊敦并不想放弃,因为有一群人正在遥远星球彼端,努力向命运抗争,为诗蔻蒂未来而战。

“我是阳衍,怎么能认输呢!?”少女露出调皮笑容,她用手支撑栏杆以维持平衡,高昂头颅迎接下一颗即将坠落的陨石,“拉克夏、罗伊娜、诺恩斯...我的愿望,诗蔻蒂人的愿望,一定要实现!”

————————————

来自黑莲花内的光芒,从刚才开始起便不再释放,反之黑雾则愈发浓厚,其凝固而成的无数恩赫里亚,占据了芬布尔堡乃至亚格拉希尔全境。

英灵殿最后三位瓦尔基里——布伦希尔德、萝塔和诺恩斯站在最前线,对抗衣原体赫拉的恩赫里亚们。他们孤立无援,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莲花内的命运圣女被神控制,引导黄昏降临进入最终阶段。

“可恶...蓓露丹迪要坠落了!”

诺恩斯抬头仰望,银白星球几乎遮挡了整片夜空,体积比在星球正面所见的行星乌尔德都要更庞大,甚至可以清晰看见表面凹凸不平的银色岩石坑和环形山。

“难道说,完美黄昏就是让两颗星球相互撞击吗?”

萝塔的紫色盘发已经解开,脸颊也被烟熏成灰色而略显狼狈,虽然她用卢恩符文权眼石化了不少恩赫里亚,但随着体力渐渐不支,已经被压制到了庭院边缘。

“必须阻止命运圣女,一旦蓓露丹迪落入大气层内,结局就无法挽回了!”

布伦希尔德返回到两位同伴当中,她刚刚完成了一次狂猎冲击,击退了几个恩赫里亚,可随着蓓露丹迪越来越靠近,黑雾似乎受到遗迹之力催化,数量不减反增。

“额...”与此同时,始终处于昏迷的金发少女苏醒过来。

“格欧菲茵!”三位瓦尔基里异口同声地喊道。

尽管清醒没多久,金发少女却似乎知晓昏迷时所发生的的一切,她凝视着黑莲花和银白星球,看穿了两者间若有若无的连结。

“罗伊娜不在那里...”格欧菲茵指向芬布尔堡庭院高坡,仪式场正在持续,四件神之器相互融合,与夜空中的蓓露丹迪相呼应。

“不在这里?”诺恩斯反问道。

“嗯,仪式场里感知不到她的千焱...反倒是...”金发少女把手指向上抬起,对准了那颗即将坠落的星球,“她在那里。”

“在蓓露丹迪,为什么?”

话音未落,诺恩斯便想到了唯一可能的解释。神之器白银螺旋架起了通往蓓露丹迪的天梯,把宿主送往神之所在。

“我要去她身边,请你们帮助我...”他向身边另一位命运圣女和女武神恳求道。

“当然,我们都是星火守护者!可你一个人的话...”

“我必须过去,这是我和她之间的承诺!”

“原来如此。”布伦希尔德和萝塔相视一笑,她们激活肩部印记,在不断逼近的恩赫里亚包围圈中,冲出一条通往顶端的通道,“守护阳衍是瓦尔基里的信条,命运圣女就交给你了!”

“去吧,诺恩斯先生!”格欧菲茵也释放出千焱,暖黄色光芒直达仪式场中心,“我会与白银螺旋共鸣,把你送到天梯的终点!”

“谢谢大家!”

诺恩斯拔出雷瓦汀之剑,与银剑共生,冲破黑雾,逼近那枚囚禁自己最重要之人的黑莲花。

可当他即将触碰刹那,却被一股更加强大的冲击波击退,滚落向山坡底部。无数恩赫里亚挡在了黑莲花前,它们正是仪式场最忠诚的守护者。

“任何人都不允许破坏完美黄昏降临,这是我存在的意义,也是世界不可改变的命运!”

衣原体赫拉释放出的黑雾数倍于之前,它吞噬了卢恩符文,也吞噬了格欧菲茵的千焱。

恩赫里亚受到黑雾沐浴而焕发生机,它们把三名瓦尔基里包围在阴影中,开始腐蚀灵魂,灼伤肌肤。

“为什么千焱无法稀释黑雾,之前明明可以的,为什么!”

当格欧菲茵发出绝望哀鸣时,一阵风暴从身后袭来,它吹散了黑雾,也击飞了恩赫里亚。

“谁...?”

金发少女泪眼摩挲,回眸望向自己背后。漆黑圣都里,有一抹星火不惧末日黄昏,重新回到了战场。

“大家...”

“这是我们共同的家园!什么蓓露丹迪神、遗迹之力、衣原体,都不能阻挡我们守护家园的使命!

虽然体格年迈,天空之城赫米尔阳衍林德却站在守护者联军最前方。她佩戴遗迹圣器艾瑞尼尔,不断释放风暴来驱散黑雾。

在她身后,每一位星火守护者都没有离开亚格拉希尔,他们选择留在这里,战斗到最后一刻。

“阳衍林德,没想到还会见到你。”

赫拉注视着它依附过的人类,曾经芳华正茂的女性已经年老色衰,可时间打败了容颜,却没有打败灵魂。

“确实好久不见了,赫拉。”

老妇人受到衣原体蛊惑,掀起了彩虹桥革命,随后又留守遗迹内,远离世界中心。直到命运圣女揭穿了真相,她才深知自己被“神”欺骗了十多年。

“诗蔻蒂星球不再需要你们,回到蓓露丹迪去吧!”

“哈哈哈,区区傀儡竟然敢命令我!忘记你以前多么言听计从的崇拜我了吗!?”衣原体操控恩赫里亚挡住风暴,黑雾因此重新聚集起来。

“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已经不一样了!”

阳衍林德一边释放千焱,一边启动艾瑞尼尔终焉技能漩涡。夜空瞬间被风暴笼罩,不断降下雷鸣电闪冲击着恩赫里亚的阵线。终于,通往山坡顶端黑莲花的道路被打通了。

“快去,瓦尔基里!去找回我们的命运圣女,净化诗蔻蒂吧!”

诺恩斯听到了林德的召唤,他忍受着黑雾侵蚀,骑上白色战马后激活狂猎,成功穿破黑色雾气和衣原体赫拉阻挡,来到了黑莲花前。

“我来了,罗伊娜。我们一起净化诗蔻蒂,一起见证黎明!”

神之器白银螺旋被格欧菲茵接过了控制权,它缓缓打开绿色莲叶,将诺恩斯吞噬融合后,包裹进莲花之中。

————————————

罗伊娜成为了蓓露丹迪宿主,一股前所未有的遗迹之力涌入神经,中断了她与留在芬布尔堡庭院内躯体间的联系。她注定无法回到诗蔻蒂,也无法再以人类之名活下去。

身为命运圣女,她唯一能做和必须去做的事情,就是阻止这座巨大遗迹坠入诗蔻蒂,毁灭星球上所有生命。

充斥在银白星球内部的高密度秘银开始响应宿主愿望,当秘银被激活后,蓓露丹迪停止下坠,重新向行星轨道上浮。

“难道你为了自己的愿望,就要摧毁别人的愿望吗!?”年轻男生咆哮道,身为蓓露丹迪本体,它却失去了对核心——齐格鲁秘银的控制,“人类都是伪善者,终究内心只会想到自己!”

“不是的!我代表的不止是自己,而是想找到一个大家都能共生的未来,也包括蓓露丹迪在内!”

“可笑至极!这个答案在哪里?”

“...我...”

“既然没有答案,就不要阻止我寻找其他解决方案!”

蓓露丹迪神仍旧留有余力,它再度释放出不祥黑雾,侵蚀起灰发少女肌肤。

“啊啊啊啊啊!”

痛苦地哀鸣声之后,罗伊娜的千焱逐渐示威,银白星球也再次开始下坠。

“...诗蔻蒂...好不容易连起了...希望的...星火,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力量,把它...扑灭...”

罗伊娜承受着皮肤撕裂和灼烧的疼痛,即便皮肤烧出伤疤,即便连站立都变成了煎熬,即便意识游离在清醒和昏迷间,她依旧不愿放手。随着千焱过度释放,白斑从身体表面浮现出来,把少女推向死亡的边缘。

咻!

风声掠过了耳畔,视野变得模糊,只能依稀看见一位蓝色头发男生,驱散了身边黑雾。

当暖意呵护她冻僵的身体后,伤疤从皮肤上消失了。

“诺恩斯...”虽然白斑无法消退,但灼伤和疼痛经由卢符文狂猎治愈后,暂时救回了一命,“为什么来到了蓓露丹迪?”

“你...成为了蓓露丹迪宿主吗!?”诺恩斯感知到银白星球与灰发少女间微妙的联系,“明明答应要一起净化诗蔻蒂,为什么独自背负命运!?”

“哈哈哈...如果不这么做,所有人都会死...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沃坦把白银螺旋留给我,让我和宿主奥丝塔拉小姐对话了。”

“为什么...”

“因为能够阻止蓓露丹迪的唯一办法,就是从内核将其瓦解。”

“诶?”

“所以沃坦让我架起天梯,来到蓓露丹迪和奥丝塔拉小姐相见。然后...取代她成为宿主,杀死蓓露丹迪神。”

“即便如此,我也不允许你擅自做主!如果新世界没有罗伊娜,不仅是我,其他守护者都不会接受这个未来!”

“啊啦~没想到堂堂瓦尔基里,竟然为了一个女孩丢下使命,这可不像我最初认识的诺恩斯。”罗伊娜双颊微红,故意用亚尔薇特的口吻调侃道。

“笨蛋!我已经不是瓦尔基里了!”诺恩斯撩起刘海,露出圆形印记,“我是流民,生来就要反抗命运,反抗秩序,反抗常理!”

“但是...我和世界比起来实在无关紧要...想要阻止完美黄昏,唯有把蓓露丹迪从诗蔻蒂夜空中消除,而这是只有我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办法。这趟艰难旅途,不也是这么走到了最后嘛!”

“或许...当年母亲也是如此想,所以和父亲一起离开了亚格拉希尔。可最终她选择牺牲自己,守护了我和冈格尼尔沙漏。冥冥之中,母亲已经给了答案,只要希望的星火传承下去,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情绪失控的瓦尔基里把少女紧紧抱住,似乎一旦放手就会永远失去她,“希芙大人...希望我找到值得守护的重要之人...现在终于找到了,我不能放手,不能!”

两人争论之际,银白星球再度传来剧烈震动,随之失重向下坠落。

大量从诗蔻蒂蒸发而上的黑色雾气聚集到圆球中心,和其主人融合成硕大阴影。蓓露丹迪神抓住机会,夺回了遗迹控制权。

“不行!”罗伊娜想用千焱重新压制住黑雾,可这次遗迹不再听起指挥。

最终,蓓露丹迪穿越了卫星大气层,整颗“星球”因空气摩擦而燃烧成火焰。它被诗蔻蒂捕获后,已经不可能逃逸回宇宙。

“怎么办...完美黄昏降临已经没法阻止了...”

罗伊娜跪倒在齐格鲁秘银表面,虽然千焱保护她和诺恩斯不受火焰灼烧,可眼看土黄色大地越来越近,她却无能为力。

滋滋滋!

大气摩擦摧毁了“星球”,秘银被剥离地表后,如陨石般坠落向大地。

诺恩斯手中雷瓦汀之剑无法对抗巨大重力而撕裂成碎片,一半剑身变成颗粒物,漂浮在蓓露丹迪表面。

“!”

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武器即将化为乌有,诺恩斯非但没有沮丧,反倒茅塞顿开,欣喜地握紧灰发少女肩膀。

“罗伊娜,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阻止完美黄昏降临!”

“诶?”

“听我说,虽然不一定能成功,但值得去赌上一次!”

听完来自瓦尔基里的想法后,罗伊娜犹豫片刻,微微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