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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他的命?”

权衣的面容冷沥如冬日寒风,带着些轻蔑的嗤笑:“我不允!”

她的眼尾一寸寸漫起浓郁的红痕,神情淡漠不再见一丝喜怒,唯有那双眼中隐藏着势如破竹的锐气,刹那之间天地声变。

只觉天地隐隐间剧烈的颤抖,似乎是在低啸一般。

“权衣!”一旁的凤厉再也忍不住呼喊道,看了许久的戏,他甚至以为自己会成为渔翁,他们死了可不就只余他一人,便是印了他从前所言可永远陪伴于权衣。

随着呢喃声四起,恍惚间好像是各个角落里漫出苦佛的声音,悲寂却又不悔,可依稀辨得却依旧无法真切,只有最后一句,旁人可闻。

“回之故昨,逆转往还!”

随之风华出现在她眼里,她向着风华投向了莫名的眼神,打破过往咒印,一夕之间记起所有。

“我愿。”

最后一眼,他甘愿付生,融入颜袭之身,只是那一眼却是百般不舍,可是亦是满足。

她的脸庞被火光映照成浓郁绯色,瞳孔异亮,里面藏着颜袭缓缓苏醒的模样。

她啊,最怕到头来消失得一干二净,可虽知死到临头却固执的留下部分力量护佑角生墟,也是映衬着她的存在。

此般施出,再回天乏术,她只能彻底消失,用她的命来换苍生的活。

这是她——从前死也不会用的,可现下似乎还是回到了最初,倒显得这么多年不过一场折腾,未留下丝毫,不过笑话一场。

颜袭默了半晌,似乎仍旧未曾从起死回生中脱离出来:“我?”他一看见眼前是权衣,难掩兴奋,他想去触碰权衣,尽管火光灼人,他也是傻愣愣的直直伸了进去,不顾烧伤。

可是刚刚醒的他,并未明白为什么他只是伸出了手,便被浪潮击退出去,他怔愣着,委屈的看着权衣,就像是回到了初见时的那个小院,他不过是一个言听计从的小狗般可怜兮兮,以权衣的喜为喜。

“你救我是不舍?”怔愣之下,身死前的记忆归初,堪堪苏醒的颜袭震惊余她所做,可是自卑之下却是拼命在她眼里找着那一丝他执拗想求的爱意,想要的那只是她对自己。

权衣苍白的面色之下,红唇艳目,以血染唇。缓缓强撑着笑开口:“我说了,不会让你死。”

“哈……”颜袭难以置信的紧盯着她,那双眼像是困在海里晶莹剔透的水中玉,泛着阵阵涟漪,他的身子轻微的颤抖,哑着声连语气都带着求证似的哭腔,此刻的模样另类般痛苦。

权衣压着疲惫虚弱,面容越发苍白,却还是认真的看着他,颜袭的那副模样陪伴了她千百年,她其实早就分清了,只不过是多少年的执念太深,还有那些累世恩怨仇恨迷懵了她的眼,她的嘴角牵起,轻轻说着,却透露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你们不同。”

“你悔了?”

他眼角猩红,如同染红了整个角生墟,他就只是站在那里,执拗不甘的看着她,质问着。

初醒的他脑子一片乱麻,执拗的抓着心底的害怕,他以为她不愿自己死只是想同那人一起,更多的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狂啸,那便是她救他的代价。

“为什么?我连代你死都不行?你就那么想让和他同生共死!”

他极少对她咆哮,发怒,可是他并不单纯无知,知道这个世上有舍必有得,权衣要救活自己,自然会连带着早已死去的一大批生灵,那么最该是合理索取灵魂的便成了她。他活她便得死!

“权衣?!”他因为刚刚活过来而导致喉咙沙哑,此刻情绪激动又带着委屈怒意而致使嗓音微弧度颤抖,眸子湿润不甘又心疼的盯着权衣,满脸的血迹伤痕还有衣服上破损的血污凝结显得更加凄悲。卑微祈求着。

“你别把我当成他好不好?”

“我知你不是他。”

“阿袭,对不起了,将你置入此般境地,许是第一次这般悔,不能与你共老。”

“之前是我疯魔,才想着与这天地一同赴死,却忘了……连累无数无辜,当年所算那大浩劫是我,现下换得也不过是理所应当。”

既然已注定,何必言其他。就让他长久的以为是她不愿。伴着余音。

她体力不支,彻底没了气力,眼角流出道道血迹,她缓了缓,才慢慢抬起了头,凝结出一把长剑,借力站了起来,险些摔倒。

许是神力透支,此时此刻青丝寸寸自发尾消弭,眼神混浊无神,亦如蒙上一片灰雾般。

“咳咳咳……”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察觉到湿润的感觉去擦只见手背显眼的鲜血。她看着看着突然柔顺的笑了出来。眸子里满是释然。

“不!你赢了,我换他回来!你别这样好不好……我怕!”颜袭颤抖的音色中伴着一声声无力的哀求。

“笨蛋阿袭,你那么好,不该这样妄自菲薄,我说过爱你便只爱你,未将你当成任何人。自唤你娇娇开始,尽管你为他转世,可在我心中你同权阳便是两个人了,许是我不明白对于他我究竟算得执念还是旁的,可有了你,这些便不再重要。”

“可我们都知道,这一次无论输赢都回不去了,便只能这样……只当梦一场,不过是命罢了。”她的声音再无一丝的求生意识,疲惫倦怠,眸子暗沉毫无神采,可是只是看向他时,会有着片刻的回光返照,可那只是一瞬。

“权衣!”随着一声哭喊大火一瞬间包围住她,只是一眼权衣便在他面前一片片的化作血水,他惊恐的看着她化作血雾散与眼前,而他拼命奔上去,只抓住了一抹瞬间消失的血珠。

他扑倒在地,连她最后一抹痕迹都未抓到,就差那么一点点,他亲眼看着她消散在眼前却无能为力。他咆哮着,像个小孩一样哭着疯狂捶身下的血冰,他在气自己的无能为力,在后悔自己什么都不能阻止,像是一个弱小的虫子一样匍匐在地崩溃大哭,一声接一声无措的咆哮。

下一秒,一切活物都在倒退,狂风大作,冰碴逐渐融化,万物复苏,花开树繁,焕发生机,皎月不知秋风劲,狂风吹斜凡尘树,千枝万叶也飘摇,不撼满月半分毫。

所有的生灵各感官都在苏醒,换来的唯有她生命力快速消退,而他的感官麻木,从此这世上不会再有权衣,甚至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会再有。

颜袭踉跄在地,悲鸣哭喊,恨极无力,旁人半知半解,却不知究竟是怎么了,唯奇怪的看着他哭得撕心裂肺,发了疯一样去挽起冰上流淌的血水,拼了命一样捶打硬得如铁般的冰面,他发狂一般的去垂渗进冰的血水一下又一下,血迹遍地,手骨已见。

“啊!啊……”他哭着,喊叫着,可是没人回他,没人理解,没人能帮他。

一寸一寸,这冰就像是会生长一般,碎裂长合,冰层深处包裹了权衣的血,还有他的血,甚至因被冰刺扯掉的血肉全都在里。

只有他,一个人无措却又发疯。

不知过了多少天。

“你说,究竟该死的是谁呢?”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眼里冰冷到望不到边际。就像是——从前的颜袭不再,又或者亦能理解为,需要让他伪装的人不再,这才是他最原始的模样。

“我是汝邕啊,我那般爱戴你,你怎可为了逝去之人杀我?”

汝邕震惊的看着从悲恸中醒来的颜袭,他等待这般久不是为了在颜袭清醒时候来算账,他以为颜袭会回神界,振兴神界。

“你是谁,很重要?”

“她用自己换了苍生,你怎么能违背她的遗愿!”他勉强维持住与权衣曾经日日夜夜一般虚假的笑容,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可是,你们用她换苍生的性命,凭什么啊?”颜袭一脸茫然的低下头来,他的语气充满疑惑不解,却是再不复半点活人气息。

“那你要做什么,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可——”

言至此,汝邕彻底死心,他匆忙说道。

“只要你死。”短短二字,便如此结束了性命,汝邕之一生,错过对过,可黄沙盖身,不再耳闻,这一切似乎也变得没了意义。

他们最后对她的记忆,不过是那个明媚艳丽,满是欢喜,可只有相处久了的人才能明白她眼底似乎总是淡淡的,好像觉着什么都不重要。后来才知道,她是故意掩饰那种淡漠疏离的眼神,她的一生太苦,苦到最后什么都没了,算不出的命数,无法控制的自己……

再后来,颜袭晕倒在地,他看着这个风和日丽的景象,缓缓闭了眼。

而于此同时,你纪缓缓走来,她还记着当时师尊所对她言:“我还是不甘,天道不会容我太久,倒还不如我于它两败俱伤呢!”

师尊悄悄冲她眨了眨眼,与此同时递给了她一枚血色耳坠,那时她还不知所用何意,直到最后,师尊让她抹除魔神记忆,她才明了。

最终,依师尊所言,玉坠划过,过往全销。

外面乌漆麻黑,他走出屋子,来到屋外,坐在石椅上,不知为何想找寻星星,看着看着视线被旁的事情吸引,远处屋子里的母亲叫起酣睡的小孩,那方妇人泼下一盆弃水。

追随着当年那小狼的痕迹转至屋侧,许是沾染些许神息,这么多年来它竟然还是那般小,不过许是如此,它有了仙缘,故而生长如此之慢。跑了,他看着隔壁院子里屋顶的形状构造,那一个一个好相似,高高仰起头,不知为何,眼眶微红,低下头来,泪夺眶而出,它不知何时竟卧在身旁。

再次看着那些小石。

“颜袭!”

他听见珠玑叫了一声,随后又响起苏荔的声音。

“没有!”珠玑着急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进了小屋,他慢慢踱步回了屋前。“你去哪了!”

“在那。”他看着那二人的模样,再次回神淡淡道。

他们一起又回了屋侧,苏荔提着狼崽子的脖子,珠玑偷偷向着苏荔示意。

“无需。”颜袭打破他们暗中交流,明拒绝道。

“那我就这样提着了。”苏荔向来听珠玑的话,故而巧言。

他本想拒绝,可是喉头总有些哑,便接过了它,抱在怀里,起初,安安静静的待着,随着时间的不耐,它叫了起来,逐渐焦躁,他哄着,可是没有用,便放了它自由。

在它跑出之前关了门,听着它的叫声慢慢歇下,他坐在门口,看着黑暗的天空,找着想要看见的星星月亮,找不到,视线突然被墙壁挡不住的草丛树木吸引。

“像老虎。”突发奇想。

“像是鱼”好像又不是老虎了。

“像猴子”

“像老虎。”左眼流出一滴眼泪,他伸手拭去,刚刚放下,突然发了疯一般去撕扯她从前留在人间的一件件衣裳,发出了布料撕裂的声音,他又徒手拿着那把满是回忆的刀,奋力掰断,可是下一秒大笑起来,弯下了腰,再抬起时,满脸泪水左,他笑的无奈又沧桑。

“哈哈哈哈……还是像猴子。”

原来,他们没人知道当年所销记忆失败,那个坠子是他所送,是在最初见权衣时便备下的东西,后至人间,无人知晓那是他当年与他共至人间的东西,机缘巧合之下在人间再度重逢。自然当中也有他所布之力。

最后,昔日繁华子痴情人间,可他不愿开口,不愿与人交流,甚至从叱咤风云的魔神变成了一个流浪的可怜人,衣衫破旧,风尘仆仆,每日只是摇摇晃晃的流浪着,他的面容显得那么无助。

人们只看到,有一天一对风姿绰约的男女带走了他,他们还记得,其中的女子见到他的模样后似乎要哭出来的样子,再后来无人再见他们。

他从来不知她爱他,只当那年所言不过一个劝慰他的话,就好像是这个名字不过是一个沿袭灵魂的壳子,她爱他,他却不是他。

“抱歉,留你一人在此。”

“我不怪你,是我自己要喜欢你的。”

“当年,你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自那次回来便不愿要我了。”

“因为,我看见我们全都死了,甚至血肉一寸寸化为血沫,那么怕疼的娇娇,不能同我一起死。所幸,最后阿袭还活着。”

那是他第一次在权衣逝去后梦见她,也是最后一次。梦醒之后,只余下这些对话还记着,可就算是未曾忘记,那梦里也是漆黑一片,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是下意识觉着面前是她。

他们相爱,走遍万川,游历遍野,最后只有他陷入了永远的回忆中,无法挣脱。

权衣最后离开了所有人,也离开了她所追逐一生的亲情温暖。最后如大梦一场,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你说,她会害怕吗?”荒漠之上一位红袍男子眉眼沧桑,固执的看着眼前黄沙飞舞,他淡淡问道,眼眸却早已湿润。

“许是会吧,师尊她这一生太苦,我总是见得她笑,可鲜少看见她是真正快乐,她骗人也骗己,仿若这个世界于她而言只是一场戏剧,总不会已真面目示人,但可惜的是这些直到她死后我常常许久回忆曾经才悟得这些。”

女子以同样忧伤的神情看着这片荒漠,静静伸出手远处飘来些许烟尘她攥得几粒沙尘。

她也是才知,当年所下之术,于他无用,原是这么多年他们一同坠入回忆的苦涯,而颜袭却从未提起半句,那些人只当他是受了刺激,一时之间精神失常,总有一天会恢复如初。

“我要走了。”

“走?去哪?”

“去一个她觉着欢喜的地方,那里有她追逐的一生,也有我爱的人。”

风沙吹来弥漫荒野,朦朦胧胧间二人的样子越发模糊,他最后穿上了自己心脏最深处那抹血红最爱的颜色,去了她最觉欢喜的人间。或许一切还未结束,亦或许……终结。

他怀里抱着那只狼崽,它乖巧的卧在怀里静静睡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已在别人的怀里。只是在那人消失时睁开双眼滴溜溜的看着他的背影,待他消失,悲戚的叫了一声。

后来,翻尽所有,却没有人能找的到他,而他,只是回到了一开始的那个小屋,从前那个避世桃源一样的地方,那里因得他的庇佑,故而花草茂盛,万物如初,像是他们还在那里生活。

隔绝外界的所有联系,将着院落连根拔起,回到了极地之境,那个……会让他使不出半点法力的地方,其实早在入那之前他便封了自己所有的穴脉,就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般。

却是从前的满身伤病重回身体,让其耗死自己仅存的一点生机,哪怕这过程中身体机能下意识的反抗,冲开穴脉,可他还是强硬阻止。

他虚弱的自言自语道,眼里布满了神采,向往着终会来到的尽头。

“听你的话,我不会自戕,这样也算得是度过了一生,顺应自然而死。”

“等我好不好,我来找你了,这次别再不要我了,我真的好想你啊……”

迷迷糊糊之间,他似乎看到了那一身绿衣,还是像初见的样子,她像是救赎一般,这一次她笑着向着自己伸出手来。

“阿袭,我们回家吧!”

他用尽剩下的力气去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可是最终伸出的手无力的倒下了,他还没能如愿握着权衣的手。

死亡的过程似乎十分漫长,最后花草枯死,蛛网遍处,满屋灰尘。而他,躺在了床榻上,永远闭上了眼,嘴角却是微笑着,看起来似是十分的满足,得以解脱在从前日思夜想的地方——油尽灯枯……

唐袭从不会一见钟情,只是因为我的神魂中刻着你的模样,所以无论你还在不在意,我都要告诉你。

我来找你了,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