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这一生会囚于此地,不得轮回……死亡。
可直到有一日,突然之间眼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我未依着身体本能去挡住晃眼的光线,只是直直的瞧着。一瞬间,视线恍惚,平时第一次感到双眼刺痛,令我着迷不已,接着凭白的闯出了许多人,他们叫喊着,欢呼着,还有的是接二连三闯进来的人。
我想着去看他,那个与我一同被囚在此地的少年,开口去唤,可是初初回头瞧见他时,他伸出手来一道光线闪过,我便没了意识。
再然后,我醒了,看着面前迫切闯进我眼前和蔼可亲的人,我竟有些愕然。
“你叫什么啊?”
“你怎的在那里?”那一张张脸太陌生了,却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关心亲切。
可看她不说话,甚至眼睛呆滞,他们才怯怯的问出:“你能瞧见我们吗?还是听不见啊?”
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眼神空洞,恍然若失。
许久之后,她的视线朝向最开头的那人,淡淡问道:“他呢?”
“你是说同你一起的男子吗?我们进去时你俩都晕了,所以将他同你安置在此,他……”那人转头望去。
“他刚才还在这里的啊?”只见那人突然疑惑着瞧着四周。
“我在。”
就在众人慌张找人之时,却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的声音温柔又冷漠,却是那种隐隐藏在深处不被剖析的冷血。
后来,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唯剩他二人。
“我算得只有他们能带我们出来,故而你我昏睡,这样才显得更加无辜。”他来到了床边,与权衣一块坐在那里,眼里格外温和相熟,紧捏着她的肩膀,指尖摩挲,默默安抚着。
“那我们便在此待上些年,如此是否能彻底不受其束缚?”
“但愿如此。”
他们的目光相触,有些话自是不言。
接着,他们便开始了本定下的日子,可是变数如此之快,那些人很快便发现了藏在最深处石碑上他们的宿命。
后来,便如当初所发生的,那些族人一味想要改变权衣,可是却没问过,更不曾想过……她的痛苦。
于是,酿成了那般惨剧。她也如逃避一般离开此地,有一天却得来晴天霹雳。
“我这一生杀了那么多人,却独独从未想过害你,我以为你我会同生共死。”
她一个人癫狂的站在角生墟里,那一次是他自作主张杀了那个对她好的婆婆,她满是杀意的赶回去,可得到的只有他陨落的现实。
“这天下,就是一个吃人的哭悲地!害了你,还想毁我!”
她终于明白,权阳不愿再回来了。
所以,她疯了,分不清现实还是她所造出来的梦境,苦苦挽留着权阳的残魂,用自己去换。
“你是我,我是你,我们永远分不开……”权衣的嘴里喃喃念着,眼眶无神,涣散如死物,不晓得在做些什么。
她盘膝而坐,手中溢出流光溢彩,一年、两年、三年、五年、百年,冥冥之间角生墟重唤亡主,独属于权阳的术法功力,她都有样学样,一点点的拼凑起来,慢慢凝化而成,将两种力量困于自身,可是照猫画虎得来的东西终归是假的,她学来了当年权阳的法力决印,但独属于自身的符印早已刻与骨血之中,虽是她与他相伴多年,可这般私密之物,每个灵体全天下唯有自身可得。
按理来说,当年下幽冥,入鬼界,驻冥府早应得到她想要的,哪怕是细枝末节,可不知为何就算是他们这般无来世的灵本也好歹残余代表曾存在的东西,可丝毫未得。
故而,她只能剖血肉,喂养掺魂兽。因为这个世上现如今只有她才能证明权阳的存在。养成掺魂兽之艰难,为活活养出一体,便是将自身之血肉一点点割下,等待长出,再割下,循此往返,活生生喂养出一同样重量的魂体,继而剥魂,入她之真身,此般才可成功。
是悲也是幸,终是成功,可元气大伤,褫夺肉体之伤,终难养好了,遂而待到魂体安稳入权衣真身,实则已复生却失了片段濒死记忆的权阳,与浑浑噩噩间多年来过往混淆,不再清晰的权衣,再度纠葛,不知此般究竟是幸还是悲。
他们都像是回到了之前,那个都太过幼稚且叛逆的时间。
她再度逃了,逃了出去……
也算是那时太过执拗,不愿任命运牵制,原先洞悉未来时,本是凤厉,不愿,幸而后来凭空出了颜袭。
“我不明白……,也不懂有人能为了旁人不顾自己,他们都觉得那是自私,可真的是吗?谁管他!我只愿自由自在的活,我想走遍天涯海角,哪怕有一朝不幸死于路途,也不后悔,那是我的选择,酣畅淋漓的活。”
那是她最初的想法……
“今天,不是我为了谁而死,而是我不愿旁人替我承担我本该的代价,我仍旧是自己,如今,我很快活,也应当承担本该是我的责任,神的宿命,神湮万物苏。”
“我这一生过得如此,可我不想死。”
她的眼睛中露出迫切的渴望,但是满脸的苦悲仍旧止不住的露了出来,时间像是一部戏曲一般略尽了她的一生,那么远又再也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