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赠糕记，邻里情
笼屉掀开的瞬间，氤氲的热气裹着艾草独有的清苦甜香漫出来，飘满了整个小院。沈未央用细棉布擦了擦指尖沾着的糕屑，目光落在案板上剩下的那大半笼艾草糕上，眉眼弯起笑意：“剩下的糕装两篮，咱们给左邻右舍送点去。”
她抬手指了指院角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树影婆娑里，依稀能瞧见隔壁王奶奶家的院墙：“王奶奶家的小孙子上次来串门，盯着咱们的艾草糕挪不开眼，李叔家的丫头也念叨好几回了，说外头买的总少点自家做的味儿。”
崔杋闻言，转身进了厨房，很快拎出两个编得精致的竹篮。他从柜里翻出两块干净的细棉布，仔细铺在篮底，又小心翼翼地将艾草糕一块一块码进去，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什么珍宝，生怕碰坏了糕上那层细腻的糖霜。“我去送东边几家，你去西边？”他抬头看向沈未央，声音里带着几分温软。
“行。”沈未央拎起其中一个竹篮，指尖拂过篮沿，又细细叮嘱，“记得给张爷爷多留两块，他牙口不好，这糕蒸得软和，正好合他的胃口。”
两人提着竹篮出门，日头正好，暖融融的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筛下一片片斑驳的光点，落在竹篮里的艾草糕上。那深绿的糕体被阳光一照，绿得发亮，甜香也愈发浓郁，引得路过的几只麻雀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也馋这口美味。
沈未央刚走到西边巷口，就撞见李叔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裤脚卷着，沾了不少湿润的泥土，额角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李叔，刚蒸的艾草糕，给丫头带回去尝尝。”沈未央笑着迎上去，从竹篮里端出一屉糕，香气直往李叔鼻子里钻。
“哎哟，未央丫头有心了！”李叔放下锄头，黝黑的脸上笑出满脸褶子，连忙用袖子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糕，转身就往屋里喊，“丫儿，快来看谁送好吃的来了！”
屋里立刻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噔噔噔跑出来，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她接过李叔手里的糕，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软糯的糕体在嘴里化开，艾草香混着米香漫开来。“谢谢未央姐姐！”小姑娘含糊不清地说着，嘴角沾了点糖霜，“比街上买的香多啦！”
沈未央看着她那副馋模样，忍不住笑着揉揉她的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篮子里还有不少，够你吃个痛快了。”
另一边，崔杋提着竹篮走到王奶奶家门口，还没推门，就听见院里传来咿咿呀呀的纺车声，伴着风穿过篱笆的轻响，格外悠闲。他轻轻推开那扇虚掩的柴门，就看见王奶奶正坐在葡萄架下纺线，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葡萄叶，落在她花白的头发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小孙子就蹲在旁边，手里拿着个拨浪鼓，听见动静，立刻转过头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崔杋手里的竹篮，拨浪鼓都忘了摇。
“是小崔啊，快进来坐快进来坐。”王奶奶放下手里的纺车，笑着站起身，接过崔杋递来的糕，放在鼻尖闻了闻，“这味儿一闻就是未央丫头做的，她这手艺越发好了，香得很。”她拿起一块温热的艾草糕，递给眼巴巴的小孙子，又不忘叮嘱，“慢点吃，别噎着，记得给你爹娘留两块。”
小孙子接过糕，塞得嘴里鼓鼓囊囊的，含混地应了声“嗯”，眼睛却还是黏在竹篮上，那副馋样逗得崔杋和王奶奶都笑了起来。
等两人挨家挨户送完糕，在巷口碰面时，手里的竹篮都空了大半。沈未央眉眼弯弯，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李叔家丫头拉着我的衣角，说下次一定要跟我学做艾草糕呢，说要做给她爹娘吃。”
崔杋闻言，也忍不住笑了，他晃了晃另一只手里提着的菜篮子，里面躺着一把鲜嫩的豆角，翠色欲滴：“王奶奶硬塞给我的，说这是今早刚摘的，让咱们晚上炒着吃，还说这豆角配焖面最香。”
夕阳渐渐西沉，把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也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沈未央看着崔杋手里的豆角，忽然灵机一动，笑出了声：“那晚上就用这豆角做个焖面吧，配着剩下的艾草糕，肯定香得很。”
崔杋点了点头，脚步不自觉地放慢，和她并肩往家走。晚风轻轻吹过，带着老槐树的清香，也把艾草糕的余味吹得很远很远。巷子里，邻居们的欢声笑语隐约传来，混着饭菜香，成了这寻常日子里，最温暖的光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