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艾草青，糕香漫
张婶教做艾草糕的法子细致得很。沈未央蹲在井边洗艾草，带着露水的叶子沾着泥土，在清水里一荡，绿得发亮。“要选最嫩的尖儿，老梗嚼不动，”张婶在旁边指点，手里正把焯过水的艾草挤干水分，“你看这颜色，碧青碧青的，等会儿揉进面里，糕才好看。”
崔杋抱着个大陶盆过来，里面是刚磨好的糯米粉，细得像雪。“够不够？”他把盆放在石桌上，看沈未央洗得认真，伸手帮她把垂到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够啦，”沈未央脸颊有点热，赶紧低下头继续搓洗艾草，“张婶说两斤粉就能做一大笼。”
张婶看得直笑：“这孩子，脸红什么。”她把挤干的艾草切碎，拌进糯米粉里，又加了点白糖和刚摘的薄荷碎，“加薄荷不光是好吃，还能败火，夏天吃最舒坦。”
沈未央学着张婶的样子揉面，艾草的青混着糯米的白，渐渐揉成一团碧绿色的面团，手上沾得全是绿粉，像抹了层颜料。“真软乎，”她捏了捏面团，手感绵密得像，“比上次做南瓜饼的面好揉多了。”
“糯米面得用温水和，”张婶手把手教她捏剂子，“像这样，揪一小块，搓圆了再按扁，包上豆沙馅，收口要捏紧，不然蒸的时候会露出来。”
沈未央跟着捏，可剂子总不听话，不是捏扁了就是馅露了，急得鼻尖冒汗。崔杋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悄悄拿起一块面团，三两下就捏成个圆鼓鼓的小团子，还在顶上用拇指按了个小窝，像朵小小的艾草花。“这样，”他把团子放进沈未央手里，“慢慢来，别慌。”
张婶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小崔这手艺，藏得够深啊。”
沈未央拿着崔杋捏的团子，学着样子慢慢捏，果然顺手多了。不一会儿，石桌上就摆满了青绿色的小糕，有的圆滚滚，有的歪歪扭扭，倒也热闹。崔杋往灶里添了把柴，蒸汽“呼”地冒出来，把蒸笼盖顶得咚咚响。
“得蒸一刻钟，”张婶看了看天色，“正好让小虎他们来尝尝鲜。”说着就往院外喊，“小虎！带伙伴们来吃糕咯！”
话音刚落，院门口就挤进来几个小脑袋，小虎跑得最快，手里还攥着个野山楂，一进门就喊：“未央姐，我带了酸果子，配糕吃肯定不腻！”
沈未央笑着接过山楂，放在石桌上：“等会儿蒸好就给你们分，每人两个，不许抢。”
蒸笼掀开时，白汽裹着艾草和薄荷的清香漫了满院，碧绿色的糕胀得圆滚滚，在碟子里颤巍巍的。沈未央先捡了个最歪的递给张婶：“您尝尝，看我捏的怎么样。”
张婶咬了一口，眼睛一亮：“不错不错，有那股清劲！比我第一次做的强多了。”
小虎他们捧着糕，小口小口啃着，嘴里含糊地喊“好吃”，绿渣沾得满脸都是。崔杋拿了块给沈未央，自己也拿起一块，咬下去时，艾草的香、薄荷的凉、豆沙的甜混在一起，像把春天含在了嘴里。
“剩下的用竹篮装着，给李婶王婆家也送点去，”沈未央边吃边说，“上次她们送的腌菜还没吃完呢。”
崔杋点头，起身去找竹篮。阳光透过薄荷丛洒在石桌上，碎金似的光点落在剩下的艾草糕上，绿得越发透亮。沈未央看着孩子们跑远的背影，又看了看低头装糕的崔杋，忽然觉得，这艾草糕的香，就像日子里藏不住的甜，不用刻意找，咬一口，满心里都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