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薄荷抽芽，竹篱藏趣
春分刚过，连日的晴暖让院角的薄荷丛疯长起来。嫩红的芽尖蹿得老高，渐渐舒展开翠色的圆叶，凑近了闻，一股清凉的香气直钻鼻腔，比去年的野薄荷更清爽些。
“竹篱笆没白搭。”沈未央蹲在薄荷丛前，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晨露滚落下来，沾在指腹上凉丝丝的。崔杋做的小竹篱把薄荷围得正好，既挡住了孩子们的脚步，又不妨碍枝叶往外探，活像个贪玩耍的孩子扒着栏杆看世界。
崔杋扛着锄头从菜园回来，裤脚沾着新翻的泥土。“今天该摘点薄荷了，”他放下锄头，走到她身边，“晒干了收起来，夏天泡水喝正好。”
沈未央点头，找来把小剪刀，小心地剪着最顶端的嫩尖。“留着根和老叶，过阵子还能再长。”她把剪好的薄荷放进竹篮，翠色的叶片堆在篮底，像铺了层绿绒绒的毯。
正剪着，小虎领着几个孩子扒着院门缝往里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廊下晒的南瓜干。“未央姐，薄荷能吃吗？”小虎的声音带着点馋，“去年你用薄荷泡的水，甜甜的，可好喝了。”
沈未央被逗笑了，起身往屋里走：“等着，给你们泡薄荷水。”她在陶罐里抓了把去年的冰糖，放进陶壶，又丢了把刚剪的鲜薄荷，冲进沸水，壶里瞬间漾起淡淡的绿。
崔杋则去摘了几个刚熟的草莓，红通通的，沾着绒毛。“给孩子们当零嘴。”他把草莓放进木盘，递到院门口，小虎他们立刻伸出小手，捧着草莓笑得露出豁牙。
薄荷水凉透时，沈未央倒了两碗，递一碗给崔杋。水色清浅，浮着几片绿莹莹的叶，喝一口，清凉混着甜，从舌尖直窜到心里，把春日的燥气都压下去了。
“比去年的野薄荷温和些。”崔杋咂咂嘴，忽然指着竹篱，“你看那根枝，快爬到篱笆顶上了。”
沈未央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根最长的薄荷枝缠着竹条往上绕，顶端的叶片昂着头，像在炫耀自己爬得最高。“让它爬吧，”她笑着说，“说不定能绕满整个篱笆，到时候绿莹莹的，好看。”
午后，沈未央坐在廊下缝荷包，布料是李婶送的碎花布，她打算绣几株薄荷在上面，夏天揣在怀里，又香又凉快。崔杋则在旁边削竹片，要给薄荷丛的篱笆再加一层——那根爬得最高的枝已经快要翻出去了，得再拦一把。
“你说，这薄荷会不会顺着篱笆爬到院墙上？”沈未央手里的针线穿梭着，把薄荷的叶片绣得活灵活现。
“说不定能爬到屋顶。”崔杋削着竹片，声音里带着笑意，“到时候摘片叶子就能泡水，省得跑腿。”
说笑间，张婶挎着篮子来了，里面是刚蒸好的艾草糕，碧油油的，裹着层糯米粉。“给你们送点尝尝，”张婶把篮子放在桌上，“去年的艾草不够嫩，今年这糕，加了点薄荷碎，你们尝尝有没有股清气。”
沈未央拿起一块，咬了口，艾草的香混着薄荷的凉，果然比去年的爽口。“好吃！”她眼睛一亮，“张婶，您教我做吧，等会儿我去采点新鲜艾草。”
“这有什么难的，”张婶笑着挽起袖子，“艾草要选带露水的，焯水时加点小苏打，颜色才鲜绿，揉面时掺点薄荷碎，既解腻又提香……”
崔杋听着她们说做糕的法子，默默起身去院里采艾草。晨光落在他身上，把薄荷丛的影子拉得老长，绿莹莹的叶尖在风中晃，像无数只小手在招手。
沈未央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这丛薄荷，看着不起眼，却藏着清清爽爽的甜。竹篱拦得住枝叶，拦不住生长的劲儿；时光走得慢，却能把细碎的欢喜，一点点酿得像薄荷水一样，凉沁沁，甜丝丝，回味悠长。
而那根拼命往上爬的薄荷枝，已经悄悄翻过了竹篱的顶，正朝着院墙外的阳光，伸展着新的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