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雷光从我指尖冲上天空，掌心的符纹还在发烫。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六处蓝光依旧在闪，像是在催促我动身。我没急着走，而是转头看了眼凌霜。
她站在那儿，和之前一样冷，但眼神不一样了。以前看我是防备，现在多了点说不清的东西，像在等什么。
我抬起手，掌心对准她。
“把圣器碎片还你。”
她没动，也没问为什么。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块碎片本来就是她的，当年自爆封印巨兽，碎的是她的命，断的是她的路。现在它认了我，等于否定了她当年的选择。
可有些事，不是谁先付出就由谁说了算。
我往前一步，直接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近。她没反抗，只是眉头皱了一下。
“别废话。”我说，“你要不接回去，这玩意会一直烧我。”
她说：“它选了你，就不会回头。”
“但它记得你。”我说，“刚才那画面里的人是你，不是我。你才是那个一开始就把一切押进去的人。”
她嘴唇动了下，没说话。
我把她的手按在自己掌心，让那道符纹贴上她的皮肤。一瞬间，金光炸开，比刚才更亮。她猛地吸了口气，整个人晃了一下。
我想松手，她却反手扣住我。
“继续。”
我点头，另一只手抬起，将符纹从自己掌心剥离。它像活的一样，顺着我的手指滑出，变成一道流光，直奔她眉心而去。
就在接触的刹那，她跪了下去。
不是被打倒，是撑不住。双手抱头，指节泛白，牙关紧咬。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像在忍痛，又像在念什么东西。
我蹲下来，扶住她肩膀：“撑住，这是你的记忆，不是外来的。”
她摇头，声音断断续续：“不是……太多了……压不住……”
话没说完，头顶突然裂开一道虚影。一个光球缓缓浮现，银紫色交织，表面流动着古老纹路。它不规则地旋转着，像是被困了很久。
我抬头盯着它，系统提示跳出来：
【检测到高维记忆体】
【是否启动共鸣解析？】
我没选，而是伸手碰了那光球。
一碰，脑子就炸了。
画面直接灌进来——
星空下，一座残破祭坛。凌霜穿着银白战甲，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她低头看着那孩子，脸上没有表情，可眼里有光。她说：“这一世，我选你做容器，也做归宿。”
然后她抬手，指尖凝聚出一枚龙形光种，轻轻按进婴儿胸口。那孩子没哭，反而笑了。
镜头一转，战场崩裂，巨兽苏醒。她独自迎战，龙枪断裂，战甲破碎。最后时刻，她引爆圣器，将怪物打入地核。自己从天上坠落，血洒长空。
最后一幕，她躺在废墟里，手伸向星空，嘴里喃喃：“等你长大……来接我……”
画面结束。
我喘了口气，发现脸上湿了。不知道是汗还是别的。
再看凌霜，她已经不抖了，跪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沙地上。她抬头看我，嘴唇动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
“我都想起来了……五百年前，我就选了你。”
我没有回应。
因为我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不重要。她等这一天太久了，久到连自己都骗过去了，以为只是任务，只是职责，只是不得不做的决定。
其实她早就动了心。
光球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银紫光芒洒满战场，周围的空气都变了，时间像是被拉长。我左眼星云自动运转，金色雷霆窜出，在我们周围形成一圈屏障。
弑神领域展开。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是回溯。
时空倒流，画面重现。
我们看到年轻的凌霜抱着婴儿走下祭坛，身后是燃烧的山河。她把孩子放在一处山洞口，转身离开。走到一半又停下，回头看了很久。
那一眼，就是五百年。
领域收束，画面凝固。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但握得很紧。
“不是选择。”我说，“是注定。你当年埋下的种子，现在长出来了。我不来找你，它也会把我推过来。”
她看着我，终于点了点头。
光球开始碎裂，化作点点星光，融入空中。每一道光落下，都像是一段记忆归位。她的战甲慢慢亮起微光，原本黯淡的龙纹重新浮现，肩甲上的裂痕也在修复。
她站了起来，比我高半头。这一次，她没再后退半步。
“我记起来了。”她说，“我不是为了救世才选你。我是……不想再一个人活五百年。”
我笑了一下：“那你后悔吗？等了这么久，等到的是个啥也不懂的大学生。”
她也笑了，第一次笑得这么清楚。
“你早就不是大学生了。”她说，“你是弑神领域的持有者，是我亲手种下的因，结出的果。”
远处的六处蓝光还在闪，频率比之前快了些。我知道，剩下的碎片已经开始呼应。第一块回归，整个封印体系正在重启。
但我没急着动。
因为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已经完成了。
因果闭环了。
我们之间的线，不再是单向的守护或牺牲，而是双向的奔赴。她给了我起点，我给了她终点。谁都没亏，谁都没逃。
她忽然开口：“主炮充能还没停。”
我点头：“我知道。”
“机械文明不会只来一次。”
“他们来了我也不会让他们走。”
她看着我，眼神认真：“这次，我不想再一个人扛。”
“你不用。”我说，“从现在开始，你往后退一步，我往前走。”
她没答话，而是抬起手，龙枪从虚空中浮现，落入掌中。枪尖朝地，轻轻一点。
地面裂开一道缝，金光从中溢出。
“东面三里的祭坛。”她说，“第二块碎片就在下面。比第一块强，也更危险。”
我活动了下手腕：“有多危险？”
“碰了可能会死。”她说，“没人能救你。”
我笑了：“那你呢？要不要一起死？”
她看着我，嘴角扬了一下：“你要死了，我还能活？”
我没再说什么，迈步往前走。
她跟上来，和我并肩。
风从背后吹过，卷起沙尘。我们的影子在地上拉长，重叠在一起，像五百年前那样。
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下。
我回头：“怎么了？”
她盯着我左眼，声音轻了些：“你的眼睛……变了。”
我摸了下眼角：“怎么？不好看？”
“不是。”她说，“它现在看我的时候，不像在看一个需要被保护的人了。”
我走近一步，伸手碰她脸侧：“那你看我呢？还是不是那个不懂事的学生？”
她没躲，也没说话。
过了几秒，她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按在她心口。
那里跳得很快。
“你现在是。”她说，“唯一能让我心跳的人。”
我笑了。
她也笑了。
我们继续往前走。
离祭坛还有两里时，掌心突然一热。低头看，那道符纹又出现了，虽然刚才已经还给她，但现在它重新在我皮肤上成型。
而且形状变了。
原本是碎裂的纹路，现在变成一把完整的钥匙。
我抬头看她：“它认双主了。”
她看着那符纹，眼神有点恍惚：“不是双主。是合契。”
“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低声说，“你拿它开门的时候，必须有我在身边。少一个，门都不会开。”
我看着她：“那我们就一起开。”
她点头。
风更大了。
前方的地表开始龟裂，一道巨大的裂缝横贯大地。蓝光从深处涌出，越来越亮。
我知道，第二块碎片要出来了。
我站定，回头看她：“准备好了吗？”
她持枪而立，站在我身侧，声音平静：“等这一刻，等了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