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外人在场，丽总算松了手。红心揉着发烫的耳垂，一溜烟往外跑：姨您先忙，我去喊小凤烧水！
后院干活的田力老远就瞧见了那只狍子。见红心过来，乐呵呵迎上前：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东家总算想起要监工？这话不假，自从动工以来，这位甩手掌柜连问都没问过半句。
红心挠挠头，露出憨厚的笑容：“那个……房子的进度咋样了？”
田力拍拍袖子上的灰：“框架都搭好了，下水也整利索了，等墙面干透就能铺水磨石。对了，这两天得在院里挖沟埋水管，得和屋里的接上，你要不和邻居们打个招呼？”
这活计难免要惊动四邻，红心立刻会意——拎两把青菜上门准没错。“成，我晚上去各家走走。”
田力舒心地咂咂嘴。在这院里干工个把月，他早摸透了红心的分量。有这位亲自出马，保准风平浪静。眼下只是埋管，等正式通水时还得临时停水，那会儿才真要看这位的本事。
“田叔，家具那些……”红心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床应该打好了吧？”窗户门扇纯属陪衬。
田力腮帮子一鼓。这小子，压根没往屋里瞅过吧？“衣柜窗框都在屋里堆着呢，就差安装了。床架明天就能送来。”
红心讪笑着摸后颈。倒不是不上心，实在觉得盯着看也催不了进度。“辛苦您了。对了，我猎了只狍子，明天晌午让婶炖上，大伙儿都尝尝。”
“哎呦！”田力搓着手直跺脚，眼角的褶子堆成了花。这年头谁不是为口吃食奔命？在家做活简直是福窝——菜管饱、油水足，如今竟有肉吃。他摸摸鼓起的肚皮，这一个月怕是把半年的油水都攒下了。城里人每月二两肉票还要精打细算，肥肉炼油都不够，更别说敞开吃鲜肉。
“您忙着，我回屋看看。”红心溜得飞快。屋里这会儿应该热闹得很，婶肯定顾不上念叨他了。
刚掀帘子就撞见一屋子人。五十多斤的狍子摊在案板上，丽航围着转，何雨水带着小龙小凤打下手，连阎埠贵老两口和阎解娣都凑在一旁，活像过年分肉的架势。
阎家夫妇不请自来凑热闹，红心早摸透了他们的小算盘，无非惦记着分口肉吃。这大热天的鲜肉存不住，他也就由着去了，正好要找阎埠贵商量事。
“三大爷您别跟着忙活了，过来和您说个正事。”红心冲他招手。
阎埠贵抹着汗凑近：“咋的？”
“田叔刚说这两天要在院里挖沟铺水管，到时候肯定弄得乱糟糟的。我想着晚上开个全院大会，提前给大伙通个气。”该扛事的时候，红心从不含糊。
阎埠贵拍腿应得痛快：“是该说道说道！定个钟点，我这就去敲各家的门！”他向来爱攒这种热闹。
“七点半吧，三两句话的事儿。”
说完成交，阎埠贵眼珠子往血淋淋的狍子瞟：“那这肉...”
拢共五十多斤的狍子，剔完骨头内脏怕是二十斤净肉都悬。红心没充阔气：“下水您都拎走，我嫌腥气。”
虽说是边角料，可在这年头也是金贵荤腥。阎埠贵乐得见牙不见眼：“可解了馋了！家里崽子们啃窝头都啃绿了眼。”
“明天晌午叫解放他们来搭伙，记得揣粮票啊。”红心转头对丽咧嘴笑，“姨，明儿把那俩后腿炖了吧，人多吃得欢实。”
丽心里疼得直抽抽，面上还得撑着：“掺两锅土豆够仨桌了。”话里话外拦着他再大方。
剩下两条前腿红心早盘算好了：小龙小凤家一条，何雨水带回去一条——横竖狍子腿净是骨头。
人多手快，未时就把狍子拾掇利索了。上好精肉统共二十来斤，红心单留了八斤肋排肉，最是鲜嫩。
小龙小凤和阎埠贵拎着各自那份喜滋滋走了，只剩何雨水还蹲着收拾盆里的血水。
“红心，你就留这点够吃？”丽盯着案板上大块肉发愁。
“姐家不缺肉，我带点过去换个口味，老吃猪肉也腻。姨，晚上多炖些，要不会处理就让柱子哥来，这肉腥味重，他做川菜的去腥最在行。”红心盘算着让丽跟何雨柱学两招，如今何雨柱可不再藏私。
至少对家和家，何雨柱从不会吝啬手艺。
“好。”丽望着啃枣子的何雨水直笑，她就稀罕这馋嘴丫头。
红心瞥见枣核，心里直嘀咕：这不就是我带来的枣吗？熬粥时姨数着粒放，这会儿倒让雨水当零嘴啃。呵，果然爱会转移！
见红心盯着自己，何雨水以为他也馋，递来几颗枣：“红心哥，给你吃呀。”
这呆愣模样逗得两人直乐。
“你留着吃，晚上炖肉呢。”红心提起丽用面袋装好的肉，抬脚就往门外走。
姐夫家里，宋桂蓉被小儿子带来的东西惊着了——好大块狍子肉，外加二十几枚小个儿野鸡蛋。
“这、这猎物和蛋……”她声音发紧。
“嗯，侯叔用捕兽夹换的。”红心面不改色，“肉是姨处理的，我专挑了最嫩的部位。”
“你进山了？”宋桂蓉攥紧围裙。
“哪能啊！”红心叹气，“今儿去找侯叔送夹子，他非要塞给我。您放心，那夹子是我花一百块找叔订做的，不算占便宜。”
听前半句宋桂蓉心疼得直抽气，后半句又眉开眼笑：“侯家厚道，咱也别让人吃亏。”
“知道啦大姨！”红心揉肚子，“快给我弄口吃的，还得回院罗水管改造的事，开学前得把邻居们安排明白。”
这是要紧事，不能拖。就算心疼小儿子吃不饱也不能等，那快点儿，馒头好了，再给你炒个鸡蛋，很快。
炒鸡蛋很快，红心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吃完了。他刚放下筷子，燕和李军回来了。
你没吃午饭？燕看到弟弟先吃饭，以为他饿着了。
吃了，晚上要去院里办事，让大姨先给我做了点。
什么事？
红心又说了遍挖沟埋管的事。
我跟你一起去。燕担心弟弟处理不好，也怕他被欺负。
不用，姐你放心。要是我没弄好，你明天再去。红心赶紧让姐姐坐下。
他想：姐去了反而不好办。自己去能随便拿东西，空间里有能让邻居闭嘴的物资。
而且他决定这次不带蔬菜了，已经送过两次，邻居可能不在意了。虽然大部分邻居不介意，就怕有人找事。
这次改用油，没人能拒绝。再不懂事的邻居见了油也不会闹，得罪全院谁担得起？
燕见识过弟弟办事，坐下后没再坚持，那好吧，好好和大家说，不行我明天去。
放心，姐我走了。红心说完就跑了出去。
快到院里时，红心拿出一袋花生，约五十斤。
他没耽搁，进家时大家还在吃饭。
红心，这么快？丽最先看到，没吃吧？坐下给你拿碗筷。
红心没拒绝。饭是吃了，但还能吃点菜，特别是那锅狍子肉，一看就是何雨柱做的，放了很多花椒和辣椒。
本来不想吃主食，但狍子肉太下饭，他又啃了个二合面馒头。
柱子哥吃完饭打了个饱嗝，这鱼得用川湘做法才够味，一点腥气都没有。干辣椒真香，你回头多晒些，再炸些辣椒油拌面吃。
要是搁从前，被这么夸何雨柱早飘了，如今却只是暗自得意——飘和得意可完全是两回事。
你小子挺会吃啊。改天我休息时把干辣椒切段去籽，这样炸出来的油只香不辣，再加点花生芝麻，拌面比肉还香。
话音刚落，航跟何雨水同时咽了咽口水。红心这个辣痴更是直点头：多炸些，吃饺子也用得上。
见勾起了馋虫，何雨柱搓着手凑过去：红心啊，跟你商量个事。
你先说。红心看他谄媚地夹菜就觉不妙。
这不2号我跟小芳领证嘛，打算4号周日院里摆几桌...
放心，菜肯定提前给你备好。红心爽快应下。
何雨柱又往跟前凑：你办事我放心。可酒席光有菜不够，肉票实在凑不齐...能不能请你姐夫...
李军弄票确实容易，鸽子市的人都熟。但红心不想让他总掺和这些不光彩的事。
要多少肉？
准备八桌，请全院人，估摸得要四十斤...何雨柱臊得脸红。
红心差点哭出来——以前觉得这憨货傻，谁知鬼精鬼精的，最绝的是真能拉下这老脸。
全院请客吃饭纯属扯淡，红心笃定何雨柱这厮就是瞅准自己答应提供办席蔬菜，这才蹬鼻子上脸往死里折腾。
一想到被个憨货当猴耍，红心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蔬菜是不值钱，可这种被傻子拿捏的憋屈劲儿真叫人火大，他磨着牙根冲何雨柱撂狠话：你小子等着，哪天栽我手里，非让你见识见识活剥 ** 的戏码。
何雨柱照例咧着大嘴傻笑。他那点花花肠子早被看穿了，可压根不在乎——本来就是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何况红心压根没真动气。嗨，那啥红心，肉票的事儿......
红心虽然憋着火，该帮的忙倒不含糊：甭找我姐夫了，这事儿他掺和多了影响不好。四十斤肉是吧？纯瘦肉够呛......这么着，过两天给你弄头狍子，杂七杂八的下水凑凑差不多够数。
何雨柱忙不迭应声。这年头能沾荤腥就是祖坟冒青烟，谁还挑肥拣瘦。
急什么？成年狍子最少五十斤，按六毛一斤算，你给我三十块茶水钱，总得打点跑腿的。红心理直气壮要钱——反正不是自家办事。
谁知话音未落，何雨柱就变戏法似的掏出沓票子：三大团结夹着五块零票。应该的应该的！这儿还多五块，红心你再匀我瓶油呗，没油水咋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