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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砚之爽意 > 第257章 连环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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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公的反击,如同冬日的阴风,悄无声息地渗透。

“杏林春”密信中提及的几起医药纠纷,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不过数日,京城及近郊又有三家与药王谷关联的医馆、药铺卷入类似风波。患者症状不一,有的服药后上吐下泻,有的高热不退,更有一老翁声称服用某医馆开具的“养心丸”后,神志昏聩,胡言乱语,竟当街指认那医馆是“庸医害人,与宫中贵人勾结牟利”。

流言随之而起,隐隐将矛头指向“药王谷监管不力,纵容门下以次充好”,甚至有人捕风捉影,暗示这是“谷中有人为谋私利,故意为之”。韩爽作为少谷主,又是韩家女、祁家妇,自然首当其冲。

韩爽并未慌乱。她一面让“杏林春”以药王谷在京总号的名义,公开发布声明:将彻查所有涉事医馆药材来源、药方记录,并承诺对所有病患负责到底,该医治医治,该赔偿赔偿,绝不推诿。姿态坦荡,先稳住舆论。

另一方面,她亲自带着几名药王谷核心弟子,乔装易容,暗中走访那几位“出事”的病患。凭借高超的医术和细致入微的观察,她很快发现了蹊跷:

那位上吐下泻的壮汉,其病症更似急性肠痈,却因家境贫寒,在服药前曾食用大量不洁腌肉和冷酒。

高热不退的孩童,其父母承认,因心疼孩子,将医嘱“一日三次,每次一丸”偷偷加成了“一日四次,每次两丸”。

最可疑的是那位“胡言乱语”的老翁。韩爽为其诊脉,发现其脉象浮滑紊乱,瞳孔略有放大,舌苔呈现不正常的青紫色,确有毒物侵扰的迹象。但深入探查,发现这毒素并非来自他声称服用的“养心丸”,而是源自他每日必饮的一种“祖传药酒”。这药酒是他半月前从一个游方郎中处购得,号称“延年益寿”。韩爽取少许化验,发现其中竟掺有微量北狄草原特有的“惑心草”提取物,长期饮用可致人神经紊乱,产生幻觉。

线索开始指向那个神秘的“游方郎中”。与此同时,赵铁鹰那边也传来消息,那个在“宝昌典当行”被抓的刀疤男,在严密看守下,竟于昨夜“突发急病暴毙”。经查验,是中了某种潜伏期较长的混合毒素,显然在被捕前就已被人下了暗手。而负责看守的狱卒中,有一人于事发后失踪,其家中搜出大笔来历不明的银钱。

“杀人灭口,清理痕迹。”祁砚之听完汇报,指尖敲击桌面,“安国公这是急了,也怕了。他怕我们顺着医药这条线,摸到北狄毒师,再摸回他那里。”

韩爽眼神清冷:“所以,他更要加快步伐,把这盆脏水彻底泼到药王谷和我身上。那老翁的‘惑心草’,就是第一步实证,将北狄的毒,和‘服药出事’联系起来。接下来,恐怕会有更‘确凿’的证据出现。”

果然,两日后,韩府内悄然流传起一个说法:大奶奶苏婉娘自从用了姑奶奶(韩爽)给的“养颜膏”和“调理药膳”后,虽气色见好,但近日却时常精神恍惚,夜里多梦惊悸,有时对着空处自言自语。更有小丫鬟信誓旦旦,说曾见少夫人对着一盆枯萎的花落泪,说“花开易谢,人好景不长”,语气哀戚怪异。

这流言起初只在少数仆役间窃窃私语,但很快便传到了张氏和王氏耳中。张氏忧心忡忡,唤来苏婉娘询问。苏婉娘自己也感到困惑,她近日确实偶尔心神不宁,睡眠不佳,只以为是婚礼惊吓和调理身体的正常反应。

韩爽得知后,立刻为苏婉娘仔细诊脉,又检查了她日常所用的膏膳残渣。脉象显示苏婉娘心脉略有虚浮,肝气稍郁,确有心神不宁之兆,但绝非中毒或药物所致。那些膏膳残渣也毫无问题。

“嫂子近日可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闻到过什么异常的香气?”韩爽问得仔细。

苏婉娘凝神细想,忽然道:“前几日,我陪母亲去广化寺上香还愿,在禅房休息时,似乎闻到一股极淡的、有些像檀香又有些腥气的味道,当时以为是寺里特殊的香料,并未在意。自那日后,便偶尔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广化寺!韩爽与祁砚之对视一眼。广化寺是京中名刹,香火鼎盛,也是许多达官贵人家眷常去之处。若在那里做手脚,确实不易察觉。

祁砚之立刻派人暗中调查广化寺那几日的人员往来,尤其是苏婉娘所去禅房的洒扫僧侣和知客僧。同时,韩爽以“安神”为名,让苏婉娘暂居到韩府最清净的东暖阁,所用一应物品全部换新,并由可靠之人专门看管。她又在暖阁内外悄悄布下药王谷特制的“清心香”和驱避毒虫的药粉。

就在韩府内流言渐起之时,朝堂之上,一位素以“刚正敢言”着称的御史,突然上奏,弹劾祁砚之“纵容内眷以药王谷之名,行垄断药材、打压同行、乃至以药牟私、罔顾人命之事”,并附上数份“苦主”血泪控诉的状纸,其中甚至隐晦提及韩爽在临淮时“用药术控制地方官员为其商行牟利”。

这道奏折如同冷水滴入热油,瞬间在朝堂引起波澜。虽然皇帝当场驳斥了“无稽之谈”,命其不得妄言,但种子已然播下。不少本就对祁砚之年纪轻轻身居高位、韩家近年风头过盛心存嫉妒或不满的官员,开始窃窃私语。安国公虽未上朝,但其昔日门生故旧,难免受其影响,或明或暗地推波助澜。

祁砚之面对弹劾,并未急于辩解,反而在朝会上坦然请旨:“既然有御史风闻奏事,为证内子与药王谷清白,也为肃清医药行业风气,臣恳请陛下,由太医署、刑部、京兆尹三方联合,彻查所有涉事医馆、药铺,以及弹劾中所涉诸事。若内子或药王谷确有不当,臣甘愿同罪;若是有人诬陷构害,也请陛下还以公道!”

这一招以退为进,光明磊落,反而让那些暗藏心思的人一时语塞。皇帝顺势准奏,成立专案调查,并指派了素来以公允着称的礼亲王总领,祁砚之协理。明面上是调查韩爽和药王谷,实则给了祁砚之介入调查、掌握主动的权力。

面对这内外交织、步步紧逼的毒计,韩爽展现出过人的冷静与智慧。

她让药王谷在各地的分号,统一发布严正声明和辨别药材真伪、正确用药的告示,并公开部分核心药材的性状图谱。同时,通过商行和赵铁鹰的渠道,高价悬赏那个兜售“惑心草药酒”的游方郎中线索,并放出风声,称已掌握其与北狄毒师勾结的证据,官府正在全力缉拿。此举一方面震慑幕后之人,另一方面将公众视线从“药王谷卖假药”引向“北狄毒师害人”。

在韩府内部,她协助母亲张氏以“年关将近,整顿内务”为由,对所有仆役进行了一次悄无声息的筛查。借着查看各人身体状况,她亲自为几十个关键岗位的仆役诊脉,果然发现有两个婆子和一个小厮脉象有异,似有长期接触致幻药物的痕迹。这三人被“礼送”出府,其背景也被暗中调查。同时,韩府加强了门禁和采办管理,尤其是药材、香料等入口之物,必经药王谷弟子查验。

在说针对广化寺的线索,韩爽没有直接上门质问,而是以祁将军夫人为边关将士祈福的名义,向广化寺捐赠了一大笔香油钱,并“顺便”请寺中高僧为一批特制的“驱疫避秽”香囊开光。在接触过程中,她带来的药王谷弟子以“探讨合香之法”为名,与寺中制香僧侣交流,巧妙地探查了寺内近期所用香料的来源和配方,果然发现有一批特殊的“安神檀香”是月前一位“大施主”捐赠,气味确有微妙不同。韩爽不动声色地取走少许样本。

对于朝堂弹劾和苏婉娘的“症状”,韩爽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公开自证。她通过礼亲王,请求在太医署众位御医和刑部官员的见证下,为所有指控中提及的“受害病患”进行免费会诊,并公开检验所有涉事药材、药方。同时,她请求太医署派出女医,为苏婉娘做全面诊察,以证其“心神不宁”与药物无关。此举坦荡无私,很快,在权威的联合检验和诊断下,大部分所谓“药祸”真相大白,或是误会,或是嫁祸。苏婉娘的脉案也清楚显示,其症状源于惊吓和思虑,需静养安神,与任何药物无关。那名“胡言乱语”老翁的“惑心草”药酒,则成了关键突破口,将矛头引向了北方。

朝堂之上,祁砚之利用协查之便,明察暗访。他顺着失踪狱卒的线索,揪出了刑部一名收受安国公府贿赂、负责安排看守的司狱小官。顺藤摸瓜,又查出了京兆尹衙门中两个与安国公府过往甚密、在医药纠纷中刻意拖延敷衍、甚至暗中引导舆论的胥吏。

更重要的是,通过严查广化寺“特殊檀香”的捐赠者,以及那个游方郎中的行踪,越来越多的证据链开始指向安国公府残余势力以及北狄暗探的勾结。

祁砚之将初步查实的证据整理成册,但不包括最核心的北狄部分,以免引起朝堂过度震动或让皇帝为难,通过礼亲王呈报御前。皇帝阅后,震怒不已,但顾及大局,并未立即发作,而是密令祁砚之和礼亲王继续深挖,务必拿到能将安国公府彻底钉死的铁证,同时加强了对安国公府的监控。

连环毒计被逐一破解,安国公府的反击似乎暂时受挫。韩府内恢复了平静,苏婉娘在韩爽的精心调理和家人的关怀下,心神渐安。朝堂上关于韩爽和药王谷的非议也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对北狄毒师潜入京城害人的警惕与愤慨。

然而,韩爽和祁砚之都明白,这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间歇。安国公就像一条受伤的毒蛇,潜伏在暗处,舔舐伤口,积蓄着更致命的毒液。北狄三王子阿史那勒损失了重要棋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澄心院书房,烛火再明。

“他在等,等我们松懈,或者……等一个更大的混乱时机。”祁砚之看着地图上北境的方向,“年关将至,各地官员述职,藩王朝贡,京城人员繁杂,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

韩爽将一瓶新研制的、专门针对“惑心草”等北狄迷幻毒素的清凉药油递给祁砚之:“所以他接下来的目标,可能不再是具体某个人,而是制造一场足以动摇京城、甚至牵扯宫闱的‘大乱’。比如,在年节宫宴上,或者某位重臣府邸的宴席中……”

“我们需要提前布局,张网以待。”祁砚之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这一次,要让他再无翻身之日。”

窗外,岁末的寒风呼啸,卷起千堆雪。而室内的两人,心志愈坚,已为下一场更险恶的较量,做好了准备。药王谷的智慧,将军府的铁腕,将再次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静候那垂死挣扎的猎物,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