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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什么使臣的尊严,什么国家的任务,此刻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走!立刻走!”龟田太郎嘶哑着吼道,声音因恐惧而变形。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文书、印信、金银细软……统统不要了!他一把推开山本健次郎,如同丧家之犬般冲向房门。

“大人,我们从后门走!那边看守松懈一些!”山本健次郎连忙跟上,同时招呼了另外两名同样惊慌失措的使团核心成员。

一行人如同惊弓之鸟,仓皇逃离了居住的院落,借助四方馆内复杂的建筑和园林地形,避开大道,专挑偏僻小径,向着后门方向摸去。他们的心脏狂跳不已,每一次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或人语声,都让他们心惊肉跳,以为是追兵已至。

幸运的是,他们赶在程咬金带兵合围之前,成功地从未被重点关注的侧后方一处小门,混出了四方馆,融入了长安城庞大而复杂的街巷之中。

“轰隆隆——”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四方馆周边的宁静。程咬金一马当先,率领着数百名盔明甲亮、刀枪出鞘的金吾卫精锐,如同铁流般汹涌而至,瞬间便将四方馆的所有出入口围得水泄不通。

“给老子把前后左右所有门都堵死了!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程咬金声若雷霆,指挥若定,“一队、二队,随老子进去拿人!其余人,外围警戒,敢有冲击军阵者,就地格杀!”

“得令!”众军士齐声怒吼,杀气腾腾。

程咬金一脚踹开四方馆的正门,带着如狼似虎的士兵冲了进去。馆内的一些杂役、低级随从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得面无人色,纷纷跪地求饶。

“搜!给老子仔细搜!把所有倭人都给老子揪出来!重点找那个龟田太郎!”程咬金大手一挥,士兵们立刻分散开来,如梳篦般搜查每一个房间院落。

然而,一番鸡飞狗跳的搜查之后,回报的结果让程咬金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报!卢国公,东院没有发现龟田太郎!”

“报!西院没有!”

“报!主使院落空无一人,屋内凌乱,似已仓促逃离!”

程咬金气得额角青筋暴跳,一把揪住一个瑟瑟发抖的倭国杂役衣领,用半生不熟的倭语混合着汉语吼道:“龟田太郎呢?!那个王八蛋跑哪儿去了?!”

那杂役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地指着后院方向:“大……大人……他们……他们刚才从那边……跑了……”

“妈的!还是让这龟孙跑了!”程咬金狠狠将杂役掼在地上,怒火中烧,“好个狡猾的倭奴!跑得倒快!”

他强压怒火,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立刻下令:“把馆内所有剩下的倭人,不管是谁,全部给老子抓起来,押回金吾卫大牢!严加看管!”

“是!”

处理完四方馆的抓捕,程咬金不敢怠慢,立刻翻身上马,带着亲兵,再次火速赶往皇宫。

两仪殿,气氛凝重

程咬金带着一身风尘和怒气再次闯入殿内,单膝跪地,声音沉重:“陛下!老臣无能!那龟田太郎狡诈如狐,已然闻风潜逃!四方馆内只抓到一些杂役小吏,主要使臣均已不见踪影!”

“跑了?”李世民豁然起身,眼中寒光爆射,一股凛冽的帝王之威弥漫开来,让殿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好!好一个倭国使臣!刺杀之时胆大包天,事败之后逃得倒快!”

他来回踱了两步,猛地停下,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下达了决绝的命令:

“传朕旨意!长安城,即刻起实行戒严!所有城门关闭,只准进,不准出!所有坊市,由金吾卫、京兆府协同管控,严查出入!”

“命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统辖左右武卫,并调动百骑司精锐,于全城范围内,缉拿倭国使臣所有成员!尤其是正使龟田太郎!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补充道:“告诉苏定方,若遇反抗,或对方试图逃脱,可当场格杀!不必留有顾忌!”

“遵旨!”殿外候旨的传令官大声应诺,迅速离去。

房玄龄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龟田太郎虽逃,但其必然尚未出城。长安城高墙厚,戒严之下,他插翅难飞!只是……需防其狗急跳墙,隐匿于民宅,或试图混出城去。”

长孙无忌也道:“可张贴海捕文书,画影图形,悬赏捉拿。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亦可令坊正、里长协助排查。”

“准!”李世民颔首,“此事就由玄龄你去督办。无忌,你协调京兆府,配合苏定方行动。务必要将这伙胆大包天之徒,一网打尽!”

“臣等领旨!”

随着李世民一道道命令下达,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高效运转。象征着戒严的钟鼓声在长安城各门、各坊依次敲响,打破了都城的繁华与宁静。一队队顶盔贯甲的士兵跑步前进,接管了各主要街道和城门。百姓们虽不明所以,但都感受到了那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纷纷避回家中,一时间,原本车水马龙的长安大街,变得肃杀而空旷。

长安城,某处偏僻坊曲

龟田太郎、山本健次郎等四五人,如同惊弓之鸟,躲藏在一处早已废弃的破旧宅院的地窖里。地窖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但他们此刻顾不得这些,只能竖起耳朵,紧张地听着地面上隐约传来的军队调动声、马蹄声以及偶尔响起的呵斥声。

“大人……我们……我们还能逃出去吗?”一名随从声音带着哭腔,绝望地问道。

龟田太郎脸色灰败,靠坐在冰冷的土墙上,眼神空洞。逃出四方馆的短暂庆幸早已被巨大的恐惧所取代。他知道,大唐皇帝震怒,长安戒严,他们这几个人,想要在人生地不熟、且严密搜查的情况下逃出这座巨城,难如登天!

“闭嘴!”山本健次郎低声呵斥,但他自己握着短刀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龟田太郎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影’失手……我们暴露……大唐绝不会放过我们……也不会放过倭国……”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倭国在大唐的怒火下瑟瑟发抖的景象,看到了自己悲惨的结局。

就在这时,地窖入口处掩盖的杂物似乎被触动了一下,一丝微弱的光线透了进来。

所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是追兵……找到了吗?

绝望,如同这地窖的黑暗,将他们彻底吞噬。

而在地面之上,苏定方骑在高头大马上,面容冷峻,正听取着各方的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