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兽伏诛,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
君天碧瞥了一眼还缩在地上装死的杜览群,朝甘渊挥了挥手:“甘渊,送杜小姐回府。”
甘渊一听,立刻跳脚,满脸嫌弃:“属下要保护城主!这累赘谁爱送谁送!”
让他去送这个差点爬城主床的杜家女?想想都膈应!
君天碧歪靠着杜枕溪,醉态可掬地晃了晃身子,看向甘渊。
“你......再说一遍?”
甘渊咬了咬牙,低下头,闷声道:“......属下遵命。”
再不情愿,城主下了令,他也只能把这佛送到西了。
况且,城主这是有意支开他!
虽然满心不情愿,也担忧城主的安危,但他不敢违抗,只能狠狠剜了杜览群一眼。
他粗鲁地一把将人从地上拽起来,没好气地喝道:“走了!麻烦精!”
杜枕溪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疑窦丛生。
甘渊分明是君天碧最信任的贴身侍卫,寸步不离护卫她的安危才是头等大事。
可在这明显危机四伏的时刻,她竟然将甘渊支开去护送杜览群?
她是不是......另有安排?
或者说,她预感到矿道之内更加凶险,不想让甘渊涉险?
一行人各怀心思,来到了铁矿的入口处。
洞口处,许多精壮黝黑的矿工正在有序地劳作,叮叮当当的凿击声和矿车滚动的沉闷声响不绝于耳。
见到秦鹭野等贵人前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躬身行礼。
秦鹭野站在矿洞前,对君天碧说道:“城主,矿道之内狭窄逼仄,空气窒闷,人多反而不便,且恐有危险。”
“不如就让将士们守在洞口等候?以免发生意外。”
君天碧醉得厉害,浑不在意地挥挥手:“随你。”
于是,尧光的精兵与北夷的护卫名正言顺地被留在了矿洞之外,彼此警惕地对视着。
只有万翦和杜纪云得以跟着秦鹭野、君天碧、杜枕溪,以及宁舒雨带着两名贴身侍女,一同进入昏暗的矿道。
矿道内,只有墙壁上零星镶嵌的萤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道路崎岖不平,碎石遍布,时有积水。
刚深入没多久,君天碧脚下绊了一下,整个人就朝着旁边歪去。
杜枕溪就站在她身侧,见状下意识地伸手,将人捞了回来。
君天碧顺势勾住了他的脖颈,直接挂在了他身上,脸颊贴着他的颈窝,呼出的温凉气息喷洒在他紧绷的皮肤上。
竟是赖着不走了。
“枕溪......就知道你舍不得孤受伤......”
杜枕溪,“......”
这过近的距离,彼此呼吸可闻。
还能闻到她身上酒气掩盖下的一丝冷香。
他浑身僵硬,脸上控制不住地漫上热意,低声在她耳边咬牙道:“城主!请自重!”
“放手!”
君天碧非但不松手,反而得寸进尺,勾着他脖颈的手臂也越收越紧。
她恬不知耻地继续说着引人遐思的浑话:“自重什么?孤重不重,你抱着......还不知道吗?”
若是之前,杜枕溪或许还会被她这故作姿态的亲密弄得心烦意乱。
但经过方才诸怀之事,他已然明白这醉鬼演技何等精湛。
此刻,他心中一片冷然,不再上当,唇齿几乎擦过她的耳垂:“城主这投怀送抱的戏码,还要演到几时?”
“还是说......这矿道里,有什么让城主不得不借我避险的东西?”
两人头颅相靠,紧密相贴。
看似暧昧地依偎在一起,实则暗流汹涌,低声交锋,各怀鬼胎。
跟在后面的杜纪云看得眼冒火光,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君天碧这个无耻之徒!一刻不骚扰大哥她会死吗?!
秦鹭野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这难舍难分的二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杜公子,矿道难行,既然城主行动不便,不如......你背着她走吧,也稳妥些。”
背着她?!
杜枕溪一万个不情愿!
这般贴靠着已经让他浑身不适,如毒蛇缠身,汗毛倒竖了,若要背着她,那岂不是......
他宁愿现在就被头顶掉落的矿石砸死!
“不必劳烦四公子费心。”君天碧却抢先一步,懒洋洋地开口拒绝了秦鹭野的好意。
杜枕溪心中刚升起一丝诧异,以为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荒唐。
结果就听君天碧用那气死人不偿命地挑剔道:“背着多不舒服,硌得慌。”
“孤看......枕溪更想抱着孤走。”
杜枕溪气得一口老血堵在喉头,眼前阵阵发黑。
无耻!无耻到了极点!
即便明知前路危险重重,她也不忘用这点肮脏下作的心思来羞辱他!
他手臂用力,就要将这个无耻之徒从自己身上掀下去!
君天碧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带着迷蒙的笑意,贴近他耳畔轻吐:
“再不抱稳了......”
“孤可就要君子动口不动手了......”
......动口?!
杜枕溪想起了那血液流失的冰冷无力。
喉间那口老血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许久未被采补,他快要忘了,眼前这个醉鬼,本质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嗜血魔头!
他扯了扯嘴角冷笑,“城主......还真是物尽其用,饥不择食!”
话音未落,他终是弯下腰,手臂穿过她的腿弯,一个用力,将君天碧打横抱了起来。
君天碧被他带着怒意的动作颠了一下,只当他在放屁,浑身舒坦地窝着,还不忘对前面脸色不太好看的秦鹭野扬了扬下巴。
“继续带路吧,四公子,可别让孤等急了。”
秦鹭野眉头紧锁,不再多言,继续前行。
杜纪云看着大哥屈辱地抱着那个魔头,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君天碧这个言行无状的狂徒碎尸万段!
再忍一忍......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很快了......
只要将她引入废弃的老窑,利用凶兽发狂引发地下水脉溃坝......
届时,尧光城主酒醉之下,失足淹毙于矿井之中,传出去也只能怪她自己时运不济,醉酒误事!
北夷完全可以撇清关系!
可......她紧紧霸着大哥不松手!
大哥岂不是也要跟着送命?
不行!得想个办法,将大哥从那魔头身边拉开!
秦鹭野可没打算留着杜枕溪的命。
一个早已失去价值的弃子,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还恢复了不该恢复的内力......
与尧光城主纠缠不清,甚至可能对北夷心存怨恨的杜家子,留着也是祸患。
正好,一并处理了干净。
要怪,就怪他自己......非要跟敌城城主搅和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