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 年 1 月 5 日，坑道里的油灯刚添了煤油，灯芯上的冰壳就又凝了一层，昏黄的光透过冰雾，把孙二牛缠满绷带的腿照得格外显眼。王卫国蹲在旁边，手里攥着一块浸了草药汁的棉布，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 昨天战斗中，孙二牛为了救他，被坦克炮炸飞的冻土块砸中右腿，现在肿得比平时粗一圈，绷带里还渗着淡淡的血印，每换一次药，孙二牛都要咬着牙忍疼，却从来没抱怨过一句。
“卫国哥，你别老盯着俺的腿看了，” 孙二牛咧嘴笑，露出两排冻得发白的牙，“俺这腿没事，过两天就能扛机枪！倒是你，这两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再这样下去，俺们咋跟美军打仗？”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焐热的冻土豆，递到王卫国面前，“这是秦护士给俺的，俺吃不完，你吃，补补力气。”
王卫国接过土豆，指尖触到孙二牛掌心的温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空冥感知里，他 “看到” 孙二牛昨晚疼得没睡好，翻了一夜身，却在早上故意装作没事人一样；“看到” 李大勇在远处的射击口，时不时回头看他，眼里满是担忧；“看到” 秦小凤在护理区整理草药，时不时往这边望，手里还攥着养父遗留的《玄真子兵要》残页 —— 这两天，战友们都在默默照顾他，却没人提 “空冥失控” 的事，怕戳中他的自责。
“俺对不起你，二牛。” 王卫国的声音带着沙哑，把土豆放在旁边的弹药箱上，“要是俺没被复仇冲昏头，要是俺能早点控制住情绪，你就不会受伤了。”
“说啥傻话！” 孙二牛一下子坐起来，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却依旧坚持，“咱们是战友，俺救你是应该的！王连长要是在，肯定也会这么做！他教咱们‘护苍生，守家国’，不是让咱们互相自责的，是让咱们一起扛！”
提到养父，王卫国的眼眶又热了。他从贴胸的口袋里掏出半块道观瓦片，边缘的弹痕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是养父牺牲时留下的痕迹：“俺现在连空冥都控制不好，还怎么扛？俺连养父的遗愿都守不住，俺就是个废物。”
“你要是废物，那俺们算啥？” 李大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扛着一挺擦得锃亮的轻机枪，枪管上还裹着新的棉布，“昨天要不是你最后恢复过来，俺们早被美军的坦克冲进来了！王连长教你‘心斋’，不是让你沉溺在悲痛里，是让你在难的时候，能守住自己的信念！”
李大勇蹲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他用炭笔写的 “战术笔记”，里面记着昨天战斗的教训：“你看，俺们昨天输在啥地方？不是你空冥失灵，是俺们太依赖你的天赋，忘了团队配合！王连长以前跟俺说过，‘打仗不是靠一个人，是靠一群人’，现在咱们得把这个找回来。”
王卫国看着笔记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心里突然一动 —— 李大勇没读过多少书，却为了帮他，连夜把战斗细节记下来，连 “美军坦克履带磨损处易炸” 这样的细节都没漏。他想起养父教他 “七星步” 时，也是这样，一步步拆解，一点点讲解，从来没因为他学不会而放弃。
“俺们一起想办法，” 李大勇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坚定，“你负责慢慢恢复空冥，俺和二牛带着战友们练战术，咱们不用跟美军硬拼，就用你之前教的‘三人狙击小组’，打冷枪，炸坦克，跟他们耗！”
孙二牛也跟着点头，忍着腿疼挪了挪身子：“对！俺们还能学王连长，用‘百草经’治伤，用‘玄真子兵要’里的战术，俺们肯定能打赢！你别一个人扛着，俺们都陪着你。”
就在这时，秦小凤端着一个铁皮碗走进来，里面是温热的柏叶汤，还飘着几片蒲公英：“这汤里加了当归，能活血化瘀，你喝点，对恢复空冥有好处。” 她把碗递到王卫国手里，又从口袋里掏出那页《玄真子兵要》残页，上面用红笔圈着 “同舟共济，方为强军”，“这是你养父圈的，他早就知道，打仗靠的是团结，不是个人英雄主义。”
王卫国接过柏叶汤，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水顺着喉咙往下淌，暖到了胃里，也暖了心里的冰。他看着残页上养父的字迹，突然想起入朝前，养父把《玄真子兵要》交给自己时说的话：“这书里的战术，不是让你当英雄的，是让你带着战友们活着的。” 此刻他才明白，自己沉溺在自责里，不仅辜负了养父的牺牲，更辜负了战友们的信任 —— 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沉浸在悲痛里的副班长，是一个能带着他们打胜仗、活着回家的带头人。
“俺知道了，” 王卫国深吸一口气，把瓦片和残页重新揣进怀里，眼神里的迷茫渐渐散去，多了几分坚定，“俺不能再这样下去，俺得带着养父的份，带着大家的份，一起战斗。俺会好好练‘心斋’，恢复空冥，咱们一起想战术，一起守阵地，一起活着看到胜利。”
听到这话，孙二牛一下子笑了，疼得龇牙也不在乎：“这才对嘛！俺就知道，俺们的副班长肯定能站起来！” 李大勇也拍着他的肩膀，眼里满是欣慰：“好！咱们现在就商量战术，明天美军肯定还会来，咱们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秦小凤也露出了笑容，把一包草药放在王卫国手里：“这是蒲公英和金银花，你要是练‘心斋’时心烦，就用雪水化开敷在太阳穴，能静心。俺还会帮你们照顾伤员，你们放心打仗。”
接下来的一天，王卫国开始认真练习 “心斋” 静功。他找了个坑道深处的安静角落，闭上眼睛，按照养父教的法门调整呼吸 —— 吸气时想象吸进松枝的清香，呼气时把心里的杂念像雪粒一样吹散。刚开始，空冥感知还是有些杂乱，养父牺牲的画面时不时冒出来，可他不再逃避，而是在心里默念：“养父，俺知道你在看着俺，俺会好好的，会带着大家活着回家。”
渐渐的，杂乱的信号开始变得清晰。他能 “看到” 孙二牛在护理区，忍着疼帮其他伤员递水；能 “看到” 李大勇带着战友们在雪地里练战术，模拟怎么炸坦克履带；能 “看到” 秦小凤在整理草药，把每一包都贴上小纸条，写着 “按时敷药”—— 这些画面像暖流，一点点驱散了他心里的阴霾，空冥感知也慢慢恢复了以往的精准。
傍晚时分，王卫国主动召集战友们，在坑道里召开战术研讨会。他把养父的《玄真子兵要》残页摊在弹药箱上，指着上面的 “反斜面战术” 说：“美军的坦克厉害，咱们硬拼不过，就用这个 —— 在阵地后面挖反斜面坑道，坦克炮打不到，咱们还能从侧面伏击。”
李大勇立刻点头：“俺看行！俺们现在就去挖，晚上就能挖好！” 孙二牛也跟着说：“俺虽然腿伤了，也能帮着递工具，俺们分工合作，肯定能快！”
战友们的热情感染了王卫国，他看着眼前一张张坚定的脸，突然觉得，养父从来没有离开 —— 他在这坑道里，在战友们的眼神里，在《玄真子兵要》的字里行间，在自己握着步枪的手里。他知道，只要大家团结在一起，只要自己能掌控空冥，能继承养父的信念，就没有打不赢的仗，没有守不住的阵地。
夜里，王卫国靠在射击口旁，空冥感知平稳地展开，覆盖着阵地的每一个角落。他能清晰地 “看到” 远处美军阵地的动静，能 “听到” 他们的对话声（虽然听不懂英文，却能判断出他们在抱怨寒冷），能 “感知” 到明天可能到来的进攻 —— 美军的坦克还会来，还会有冷枪，可他不再害怕。
孙二牛拄着一根木棍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冻土豆：“卫国哥，你还没睡啊？吃点土豆，俺焐了一晚上，软点了。” 他坐在王卫国旁边，看着远处的雪地里，李大勇带着战友们还在挖反斜面坑道，“你看，大家都在为明天的战斗准备，咱们肯定能赢。”
王卫国接过土豆，咬了一口，温热的土豆泥在嘴里散开，带着淡淡的甜味 —— 这是秦小凤加的红糖。他看着孙二牛的伤腿，看着远处忙碌的战友，心里满是坚定：“二牛，俺们不仅要赢，还要活着赢。俺要带着你，带着大勇，带着所有人，回北平，看春天，吃热饭，兑现对养父的承诺。”
孙二牛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星星：“好！俺等着那一天！到时候，俺要跟你一起去看王连长，告诉他，咱们赢了，咱们没辜负他。”
这一夜，长津湖的风雪依旧呼啸，可坑道里却充满了希望。王卫国靠在射击口旁，手里握着养父的瓦片，空冥感知里，他仿佛看到养父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笑着对他说：“好样的，卫国，你长大了，能带着战友们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