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 年 1 月 4 日，长津湖的晨光带着刺骨的寒意，刺破漫天风雪，却照不进王卫国心底的阴霾。他靠在坑道射击口旁，棉服上的雪还没融化，冻成硬壳贴在身上，指尖的冻伤因昨夜的跪立又加重了几分，轻轻一碰就钻心地疼。空冥感知像一张紊乱的网，不再是以往的精准敏锐，反而被无数杂乱的信号充斥 —— 风雪声、战友的呼吸声、远处美军阵地的引擎声混在一起，像无数根针在扎他的神经，让他头晕目眩。
“卫国哥，该吃土豆了！” 孙二牛拿着一块焐热的土豆跑过来，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笑容，“这是秦护士特意给你留的，还加了点红糖，你快吃，补充体力，等会儿美军肯定还会来进攻。”
王卫国接过土豆，却没胃口吃。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柳潭里的方向，那里是养父牺牲的地方，空冥感知里反复闪过养父冲坦克群的幻象，每一次都让他心脏紧缩，复仇的火焰在胸腔里越烧越旺，几乎要吞噬他的理智。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冻伤里，渗出血珠，却浑然不觉 ——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 “杀美军”“报仇”，完全忘了养父教他的 “心斋守静”，忘了空冥天赋需要平和的心境才能掌控。
“副班长，美军来了！” 新兵陈小虎的喊声打破了坑道的宁静，他指着远处的雪地，十几辆 m26 坦克正朝着阵地推进，后面跟着一个连的步兵，“他们这次来势汹汹，坦克比上次多了五辆！”
王卫国猛地站起来，抓起身边的步枪就往射击口冲，动作快得有些失控。李大勇赶紧拦住他：“卫国，冷静点！咱们得按战术来，你先用空冥感知他们的弱点，俺们再动手！”
“不用感知！” 王卫国的声音带着颤抖，眼里满是血丝，“直接打！俺要杀了他们，为养父报仇！” 他甩开李大勇的手，冲到射击口，举起步枪就对准远处的美军步兵，手指紧紧扣住扳机，完全没注意到空冥感知里的危险信号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空冥状态以往能让他神经反应速度提升 50%，可现在，强烈的情绪让天赋彻底失控 —— 他听不到美军坦克的炮弹破空声，看不到远处冷枪手的瞄准动作，甚至感知不到身边战友的位置。他只知道扣动扳机，子弹打在雪地里，溅起一片冰碴，却没击中任何目标。
“卫国哥，小心！” 孙二牛突然大喊，一把将王卫国扑倒在地。就在这时，一颗美军的冷枪子弹擦着王卫国的棉帽飞过，打在坑道的土壁上，溅起的冻土块砸在他的背上，生疼。
王卫国趴在雪地里，脑子 “嗡” 的一声，终于从复仇的狂热中清醒了一瞬。他看着孙二牛担心的脸，看着自己打空的步枪，突然意识到 —— 空冥失灵了。以往能清晰捕捉的危险信号，现在完全消失了，他的感官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迟钝得可怕。
“俺的空冥…… 没用了。” 王卫国的声音带着绝望，他反复展开感知，却只能捕捉到杂乱无章的信号，根本无法锁定危险，“俺感知不到炮弹，感知不到冷枪，俺就是个废物！”
李大勇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慌！肯定是你太难过了，情绪乱了才这样！王连长教过你‘心斋’，你静下心来，肯定能恢复！” 他的声音沉稳，像一剂定心丸，让王卫国稍微冷静了些。
可复仇的火焰并没有熄灭，反而因为空冥失灵的挫败感变得更烈。王卫国挣扎着站起来，还要往射击口冲，却被秦小凤拦住了。她手里拿着养父遗留的《玄真子兵要》残页，上面用红笔圈着 “心斋守静，方能洞察先机”，声音里带着一丝严厉：“王卫国，你看看这个！这是你养父写的，他教你空冥，不是让你用来复仇的，是让你用来守护战友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对得起他的牺牲吗？”
秦小凤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王卫国的头上。他看着残页上养父的字迹，想起养父教他 “心斋” 时说的话：“情绪是天赋的天敌，静能生慧，乱则生愚。” 此刻他才明白，自己被复仇冲昏了头脑，不仅没能掌控空冥，反而被情绪操控，差点让战友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
“俺……” 王卫国的声音哽咽了，他看着身边的战友，看着秦小凤眼里的失望，心里满是自责，“俺对不起养父，对不起大家。”
“现在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 李大勇一把将他拉到坑道深处，“美军的坦克快到了，你赶紧静下心来，试试能不能恢复空冥！俺和二牛带着战友们顶住，你要是恢复不了，咱们这阵地就危险了！”
王卫国点点头，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闭上眼睛，努力按照养父教的 “心斋” 法门调整呼吸 —— 吸气、屏息、呼气，试图驱散脑海里的复仇杂念。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养父牺牲的画面还是反复出现，空冥感知依旧紊乱，甚至比之前更严重，他能 “看到” 无数个美军的影子在雪地里晃动，却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坑道外的战斗已经打响，机枪声、手榴弹爆炸声、美军的呐喊声混在一起，震耳欲聋。王卫国坐在角落里，听着战友们的厮杀声，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急得浑身冒汗。汗水浸湿了他的棉服，又在零下六十三度的严寒里冻成冰，贴在皮肤上，冷得他瑟瑟发抖。
“副班长，俺们快顶不住了！” 陈小虎跑进来，脸上沾着雪和泥土，胳膊上还在流血，“美军的坦克太猛了，俺们的手榴弹炸不动它的装甲！你快想想办法！”
王卫国猛地站起来，心里的自责和焦虑交织在一起，他再次尝试展开空冥，这一次，他不再想着复仇，而是想着战友们的安危，想着养父的嘱托。渐渐地，杂乱的信号开始变得清晰，他 “看到” 美军坦克的履带连接处有磨损，“看到” 步兵的队形混乱，“看到” 远处的冷枪手正躲在一棵枯树后，瞄准了李大勇的方向。
“大勇，小心枯树后的冷枪！” 王卫国大喊一声，同时抓起身边的步枪，对准枯树的方向扣动扳机。子弹带着呼啸声飞过雪地，精准击中冷枪手的肩膀，他惨叫一声，倒在雪地里。
李大勇趁机调整机枪角度，对准坦克的履带连接处扫射，孙二牛带着几个战友冲出去，把手榴弹扔到坦克的履带下，“轰隆” 一声，最前面的坦克履带被炸毁，停在雪地里动弹不得。
王卫国的空冥稍微恢复了一点，却依旧不稳定，他能感知到危险，却比平时慢了半拍。就在这时，一辆美军坦克突然转向，炮管对准了坑道的射击口，王卫国刚想喊 “躲”，炮弹已经呼啸而来，“轰隆” 一声，射击口的土壁被炸毁，冻土块像冰雹一样砸进来，砸中了孙二牛的腿。
“二牛！” 王卫国大喊着冲过去，抱住孙二牛倒下的身体。孙二牛的腿被冻土块砸伤，鲜血浸透了他的棉裤，却依旧笑着说：“卫国哥，俺没事…… 你恢复了就好，咱们能守住阵地了。”
看着孙二牛受伤的腿，看着坑道里受伤的战友，王卫国的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情绪失控，要是他能早点静下心来，要是他没有被复仇冲昏头脑，战友们就不会受伤，阵地也不会这么被动。
秦小凤跑过来，快速给孙二牛包扎伤口，她一边包扎，一边对王卫国说：“你现在明白了吧？你养父教你‘守护’，不是让你为他复仇，是让你守护更多人的生命。你的空冥是用来保护战友的，不是用来发泄情绪的。”
王卫国蹲在地上，看着孙二牛腿上的绷带，看着养父的《玄真子兵要》残页，心里的复仇火焰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信念。他闭上眼睛，再次调整呼吸，这一次，他的心境彻底平和下来，空冥感知也终于恢复了正常 —— 像一张精准的网，覆盖着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危险信号清晰可辨。
“大家听俺指挥！” 王卫国站起来，声音沉稳有力，“大勇，你带着机枪手，压制美军的步兵；二牛，你带伤休息，让陈小虎他们给你递弹药；俺负责狙击美军的指挥官和冷枪手，用空冥给大家预警！”
战友们齐声应答，坑道里的士气重新振作起来。王卫国回到射击口，空冥状态提升到极致，他 “看到” 美军的指挥官正躲在坦克后面，拿着望远镜观察阵地，“看到” 另一个冷枪手正躲在雪沟里，瞄准了陈小虎的方向。
“小虎，左边雪沟有冷枪！” 王卫国大喊一声，同时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击中冷枪手的手腕，他手里的步枪掉在雪地里。紧接着，他又对准坦克后面的指挥官射击，子弹穿过坦克的缝隙，击中了他的肩膀，美军的指挥瞬间混乱。
失去指挥的美军开始慌乱，步兵们纷纷卧倒，坦克也失去了方向，在雪地里打转。李大勇趁机带着战友们发起反击，机枪声、手榴弹爆炸声此起彼伏，美军在付出惨重代价后，终于开始撤退。
战斗结束后，坑道里一片狼藉，受伤的战友们靠在土壁上，脸上却带着胜利的笑容。王卫国蹲在孙二牛身边，帮他检查伤口，眼里满是愧疚：“二牛，对不起，都是俺不好，让你受了伤。”
孙二牛摇摇头，笑着说：“卫国哥，俺没事，你能恢复就好。俺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你得记住，王连长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他肯定希望你带着俺们好好打仗，活着回家。”
王卫国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养父的道观瓦片，紧紧握在手里。空冥感知里，他仿佛看到养父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笑着对他说：“好样的，守住心，才能守住阵地，守住战友。”
秦小凤走过来，递给她一包草药：“给二牛敷上，能活血化瘀。你也别太自责了，谁都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重要的是你能及时醒悟，明白养父的真正嘱托。”
王卫国接过草药，心里满是感激。他知道，这次空冥失控是一次深刻的教训，让他明白了 “守心” 的重要性，明白了养父教他 “心斋” 的真正意义 —— 不是为了掌控天赋，而是为了掌控自己的情绪，守住自己的信念，守护身边的战友。
夜幕降临，长津湖的风雪依旧呼啸，可坑道里却透着一股暖意。王卫国靠在土壁上，手里握着养父的瓦片和《玄真子兵要》残页，空冥感知平稳地展开，覆盖着阵地的每一个角落。他知道，复仇不是结束，守护才是开始，他会带着养父的信念，带着战友们的信任，继续战斗下去，直到把美军赶回老家，直到看到胜利的曙光，直到兑现对养父的所有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