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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青很快和罗的妹妹拉米熟悉起来。拉米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比阿青看起来还要小一两岁,对家里突然多了一个漂亮的、眼睛颜色特别的小姐姐充满了好奇和友善。

两个小女孩常常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拉米会热情地给阿青介绍白色城镇里“好玩”的地方——虽然很多地方现在已经因为“那种怪病”而显得萧条了。

而小阿青,则在“和拉米一起出去玩”的掩护下,开始了她真正的工作。

她背着一个罗的母亲给她缝制的小布包,里面装着一些“小女孩的玩意儿”(其实是刻画了微型阵法的灵石和符纸),每天和拉米手牵手,看似漫无目的地在城镇里闲逛。

她们去中心广场看白色的鸽子(羽毛上也沾了粉尘),去河边看同样泛着白的河水潺潺流过,去市场看摊位越来越少、行人面色也日渐憔悴,去城镇边缘看那些已经开始枯萎的白色树木。

每到一处,小阿青便会无声地扫过周围的环境,神识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将地形、地脉走向、人流分布等信息刻入脑海,并在无人察觉的角落,留下一个又一个微不可查的阵法基点。

这些基点如同种子,深深埋入弗雷凡斯的土地,等待着最终被唤醒、连接成覆盖天地的巨网的那一天。

小罗则承担起了“监护人”的责任。每天上午,他会跟着父亲学习基础的医学知识,辨认草药,帮忙处理一些简单的病患。

下午,如果父亲没有紧急的出诊,他就会遵守父亲的嘱咐,带着妹妹拉米和“需要多走动、有助于恢复记忆”的阿青,出去逛逛。

三个人走在一起,小罗总是走在稍前或稍外侧一点,像个小大人一样,努力观察着周围,确保两个女孩的安全。拉米会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指着各种东西问东问西。

小阿青则话不多,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看着,金色的眼睛里映着这片即将陨落的白色童话世界,偶尔也会对拉米的问题给出简短的回答,或者指着某个方向问小罗那是什么地方。

小罗发现,阿青虽然“失忆”,但很聪明,学东西很快,对草药似乎有种天然的亲和力。而且她很安静,不吵不闹,吃饭的时候总是很快吃完(需要能量维持阵法刻画),然后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他和拉米吃完,再一起出去。这种安静和懂事,让小罗觉得……很安心,也很想保护她。

有一次,他们路过一处偏僻的巷口,里面传来几个大孩子欺负一个更小孩子的吵闹声。小罗皱起眉,正要上前,却感觉到一只小小的、微凉的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是阿青。

她仰着小脸看着他,眼神清澈平静,摇了摇头,低声说:“不要去,危险。”

小罗看着她,又看了看巷子里,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自己不一定打得过那几个大孩子,但……他最终还是听从了阿青的劝阻,带着两个女孩绕了路。

事后,他闷闷不乐。阿青却对他说:“保护别人,要先保护好自己。你还有拉米要照顾呢。”

小罗愣了一下,看着阿青平静的眼睛,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从那以后,他看阿青的眼神里,除了照顾的责任,又多了一些别的、连他自己也不太明白的、更亲近的东西。

小阿青的布包里,除了阵法材料,还悄悄放了一块留影石。她会在不经意间,将一些珍贵的画面记录下来:小罗皱着眉头辨认草药时认真的侧脸;小罗笨拙地给发烧的病人(早期珀铅病患者)换毛巾时,眼中努力掩藏的难过;小罗带着她和拉米在城镇边缘眺望远方时,那尚显稚嫩却已带上沉重轮廓的背影;

小罗在晚餐桌上,努力把为数不多的肉菜往她和拉米碗里夹的样子;小罗有一次,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午后,看着窗外的白色街道,忽然很低声、却很认真地对她说:“阿青,别怕。如果……如果以后真的没人记得你了,我也会记得。我会保护你的。”

这些话,这些画面,都被她小心地收藏起来。这是属于小时候的罗的、在苦难彻底降临前,最后的、珍贵的温暖碎片。

晚餐时间,通常是特拉法尔加家一天中最温馨(也最沉重)的时刻。

罗的母亲会尽力准备简单的饭菜,罗的父亲会在餐桌上尽量说些轻松的话题,询问孩子们一天的见闻。小阿青通常坐在罗和拉米中间,安静地快速吃完自己那份,然后就会像个小大人一样,端正地坐着,耐心等待。

这天晚饭后,罗的父亲去书房整理病历,母亲在厨房清洗餐具。客厅里只剩下三个孩子。拉米缠着哥哥讲故事,小罗拗不过,只好搜肠刮肚地讲着从父亲那里听来的、关于远方大海和岛屿的零碎传说。

小阿青听着,忽然站起身。

“我去谢谢叔叔阿姨。” 她说,然后迈着小短腿,走向书房和厨房的方向。

她先去了厨房。罗的母亲正在擦洗碗碟,看到阿青进来,温柔地笑了笑:“阿青,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点水果?”

小阿青摇摇头,走到她面前,仰起那张过分好看的小脸,认真地看着这位温柔而坚强的妇人,用稚嫩却清晰的童音说:“阿姨,特拉法尔加·罗,未来是我的丈夫。”

“噗——咳咳!” 厨房门口,正准备进来喝水的罗父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扶着门框瞪大了眼睛。

罗的母亲也愣住了,手里的碗差点滑落。她看着眼前一脸严肃、说着惊人话语的小女孩,又看看门口目瞪口呆的丈夫,随即,脸上绽放出一个极其温柔、带着点哭笑不得的笑容。

她蹲下身,平视着小阿青,伸手轻轻摸了摸她柔软的黑发,声音柔和:“是吗?阿青这么可爱,我们罗将来一定会喜欢的。”

小阿青没说什么,只是“嘿嘿”地笑了一声,那笑容纯粹又明亮,带着孩童的天真,却又好像藏着什么更深的东西。

她接着说:“那么约定好了,二十年以后,你们要给我和罗准备婚礼哦!”

说完,她也不等回答,顶着一张漂亮得惊人的小萝莉脸蛋,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厨房,留下神色复杂、相视苦笑的罗父母。

他们没有把这孩子气的话当真,只当作是小女孩天真烂漫的幻想。在这日益沉重的白色阴影下,这样纯粹的“幻想”,反而像一缕微弱却珍贵的光。

小阿青刚走出厨房没几步,就听到旁边储物间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不小心撞到了头,紧接着是窸窸窣窣、极力压抑的慌乱动静。

她脚步未停,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客厅里,拉米好奇地问:“哥哥,你怎么了?脸这么红?咦,你头上怎么有个包?”

只见小罗不知何时已经从厨房“逃离”,正坐在客厅的矮桌边,用手捂着额头,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从耳朵尖红到了脖子根,眼神躲闪,不敢看任何人。

“没、没什么!不小心……撞了一下!” 他声音有些发急,然后猛地站起身,“我去看看爸爸还需要帮忙吗!”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冲向了二楼的书房方向。

罗的父亲看着儿子慌张跑走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看向妻子,妻子眼中也已蓄满了泪水。

“这孩子……” 罗的父亲声音很低,带着无尽的心疼和无力,“他的身体……也开始出现迹象了。白斑……虽然还很淡,但我看得出来。他自己还不知道。”

珀铅病。这种通过血脉遗传的绝症,他们的儿子也未能幸免。而他们对此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心如刀绞,还要在孩子面前强颜欢笑,隐瞒这残酷的真相。

罗的母亲捂住嘴,眼泪无声滑落。活不过二十年……这个诅咒,如同最沉重的枷锁,锁住了他们,也锁住了他们挚爱的孩子。

客厅里的气氛,因这无声的悲痛而变得凝滞。只有尚且年幼、不明所以的拉米,还在好奇地张望。

而此刻,已经悄悄回到二楼临时分配给自己的小房间的小阿青,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被月光染上银辉的白色街道。

她知道时间不多了。珀铅病的蔓延比预想的还要快,罗身上的早期症状已经出现。幻阵和转移阵法的布置也已经完成了大半,但最关键的一步——延缓所有人的病情,争取到转移和后续治疗的时间——必须立刻进行。

她不能直接大规模治愈,那会立刻引发“历史”的警觉和修正。但她可以利用一些“温和”的手段。

她从自己随身的小布包深处,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瓶。瓶子质地温润,里面盛装着半瓶清澈透明、却在月光下隐隐流转着七彩光晕的液体——稀释过的灵泉精髓。

这是她秘境中那口灵泉的核心精华,蕴含着强大的生命能量和净化之力,虽已稀释,但对于凡人而言,依旧是堪比神药的宝物。

她需要找到一个覆盖范围最广、又最不易察觉的投放点——城镇的水源地。弗雷凡斯的主要用水来自几条流经城镇的河流和几处公共水井。

夜深人静。小阿青的身影如同融入月色的精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特拉法尔加家。她避开偶尔巡逻的卫兵,避开发出痛苦呻吟的病人窗口,凭着白天勘察的记忆,很快来到了城镇上游的一条主要河流旁。

河水在月光下静静流淌,也泛着那种不祥的白色微光。河岸边的泥土和植物,白色更为明显。

小阿青走到河边一处隐蔽的芦苇丛后。她拔开玉瓶的塞子,没有将灵泉精髓直接倒入河中——那样浓度太高,效果太明显,容易被发现异常。

她将瓶口微微倾斜,一缕细如发丝、无色无味的清冽水流,从瓶口蜿蜒而出,仿佛有自己的生命般,主动地、均匀地融入了眼前的河水中。

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手结出一个繁复的法印,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力顺着法印扩散开,如同涟漪,悄无声息地覆盖了附近几处主要的公共水井方向。

灵泉精髓那精纯而温和的生命能量,通过这无形的灵力引导,均匀地渗透、稀释,即将融入到明日清晨,全镇居民赖以生存的饮用水源之中。

这稀释了无数倍的灵泉精髓,无法根治珀铅病,但足以在短期内极大延缓病症的恶化速度,抑制痛苦,增强患者的体质和抵抗力,为他们争取到至关重要的缓冲时间,直到……转移完成,真正的治疗可以开始。

做完这一切,小阿青收回玉瓶,塞好塞子。玉瓶里还剩一小半。她看着眼前静静流淌的白色河流,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准备工作,基本就绪。幻阵的节点已悄然布下,如同沉睡的星子,等待被点亮。转移的通道已暗中构架,只待最后贯通。延缓病情的“药物”也已投放。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等待那个既定的“灾难之日”到来,然后,启动一切,瞒天过海。

她转身,小小的身影再次融入夜色,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无声息地返回了特拉法尔加家那栋温暖的白色小屋。

躺在拉米身边柔软的小床上,听着女孩均匀的呼吸声,小阿青睁着眼,望着黑暗中模糊的天花板。

快了。再等等。等这一切结束,她会带他们离开这片被诅咒的白色,去往充满阳光和希望的曙光岛。而那个约定……二十年的婚礼之约……

她轻轻闭上眼。

那就等到二十年后,再来兑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