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达成，沈炼正式开始了在副校长弗拉梅尔门下的“学习”生涯。
当然，这个“学习”和常规的师生关系完全不同。副校长丢给他那本厚厚的《龙血溯源与炼金基质初论》笔记后，就抱着沈炼那两滴血如获至宝地钻进了他那个更隐秘、更杂乱的内间实验室，只丢下一句“看懂了再找我，别来烦我”，然后门一关，里面就传来了各种奇怪的声响和老头子兴奋的自言自语。
沈炼倒无所谓。他拿着那本笔记，在钟楼顶层找了个相对干净、靠近窗户的角落，盘膝坐下，开始翻阅。
笔记是用龙文和一种古老的炼金符号混合书写的，夹杂着大量副校长独有的、潦草又充满灵感的批注和图解。内容极其深奥晦涩，涉及龙族血统的微观结构、能量流转规律、不同属性龙血的特性与冲突、以及如何利用炼金术原理进行引导、转化、封印乃至重塑。
对于普通混血种，甚至A级血统的精英来说，看懂这些龙文本身就需要极高的天赋和常年积累，理解其中蕴含的炼金术思想更是难上加难。
但对沈炼而言，阅读龙文本身几乎没有障碍。
SSS级的龙铠血统，带来的不仅是力量，还有对龙族文明本源文字和符号的天然亲和与理解。那些扭曲古老的字符落在他眼中，含义自然而然地浮现，仿佛母语般清晰。配合上轮回眼那强大的洞察力和逻辑分析能力，副校长那些天马行空、跳跃性极强的思路和注解，也被他迅速理解、吸收、归纳。
他看得很快，几乎是逐页翻过，眼神专注，只有偶尔在某个特别精妙或复杂的炼金反应式前才会稍作停留，手指无意识地在空气中勾勒着符号的轨迹。
仅仅用了大半个下午，这本足以让普通炼金学徒钻研数月的入门笔记，就被他通读完毕，核心要义了然于胸。
但他没有立刻去找副校长。
人命关天，尤其是绘梨衣的情况如此特殊，容不得半点差错。理论懂了，还需要实践来验证和巩固。
沈炼站起身，在副校长这间杂乱的工作室里寻找起来。这里虽然像个垃圾场，但材料工具其实非常齐全。他按照笔记中记载的几种最基础的炼金反应，开始尝试。
比如，提取某种龙类亚种血液中的惰性成分，制作最基础的稳定剂。
比如，利用特定的金属粉末和催化剂，模拟微型的龙血能量流转回路。
比如，构建一个最简单的、用于隔离特定能量因子的炼金矩阵。
他的动作开始还有些生疏，毕竟炼金术的操作和他熟悉的忍术、体术完全不同，更注重精确、耐心和对材料特性的深刻理解。但很快，凭借对理论的透彻掌握和轮回眼对能量、物质变化的敏锐感知，他的动作变得流畅而精准。
失败了几次，烧杯炸了一个，冒出点难闻的烟雾。但沈炼毫不在意，清理掉，分析原因，调整配比或操作顺序，再来。
当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下来，钟楼内部亮起昏黄的老式壁灯时，沈炼已经成功完成了笔记中记载的七种基础炼金实验，成功率从一开始的三成提高到了后期的九成。
他甚至还根据自己的理解，对其中两种反应式做了微小的优化，使得反应更平稳，产物纯度更高。
内间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副校长顶着一头更加乱糟糟的头发，眼睛里满是血丝，但精神却异常亢奋地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水晶片，上面似乎有极其细微的能量光点在流动。
“奇妙！太奇妙了！你的血液结构……”他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鼻子抽了抽，目光落在了沈炼面前工作台上那些摆放整齐、处理完毕的炼金材料、成品和记录数据的草稿纸上。
他快步走过去，拿起一个装着淡金色液体的试管，对着灯光看了看，又闻了闻；检查了一下旁边刻画着完整微型炼金矩阵的铜板；最后拿起沈炼记录实验数据和心得的草稿纸，扫了几眼。
他的动作越来越慢，脸上的亢奋渐渐被一种见了鬼似的惊愕取代。
“这些……都是你下午弄的？”副校长指着工作台，声音有点发干。
“嗯，按照笔记上的内容练习了一下。”沈炼平静地回答，顺手将最后一个反应器皿清洗干净，摆放整齐。
副校长张了张嘴，看看工作台，又看看沈炼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半晌，才吐出一句：“你小子……是不是早就会炼金术，搁这儿逗我玩呢？”
“今天是第一次接触。”沈炼实话实说。
“第一次？！”副校长音调都变了，“第一次看我的笔记，第一次实操，一下午搞定这么多基础实验，还特么能优化反应式？！”
他绕着沈炼走了两圈，像是看什么稀有龙种：“你知不知道当年我学这些基础，花了多久？昂热那家伙当初学得算快的，也吭哧吭哧弄了小半个月！你这速度……”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哦对，你那见鬼的血统……看龙文跟看白话文似的，理解力肯定也强得离谱。但理解归理解，上手这么快……你小子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特殊天赋？比如‘绝对精准’之类的言灵？”
沈炼摇了摇头：“只是看得懂，学得快而已。炼金术博大精深，我要学的还很多。”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基础是掌握了，但距离触及血统本质、能够救治绘梨衣的高深境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副校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嘿嘿笑了起来，那笑容有点复杂，有惊叹，有羡慕，也有一丝遇到“好材料”的兴奋。
“行，行！老头子我算是捡到宝了！”他搓着手，“看来光是入门笔记对你来说太简单了。也好，省了我不少口水。”
他转身又钻进内间，这次出来时，怀里抱着另外两本更厚、封面材质更奇特的笔记，还有几卷用不知名兽皮承载的古老卷轴。
“啪”地一声，他把这堆东西放在沈炼面前，灰尘四起。
“这些，是进阶内容。涉及更复杂的能量转换，初步的血统引导和封印技术，还有一些古代炼金大师的偏门思路。”副校长指着那堆东西，“给你三天时间，把它们吃透。然后，我们要开始玩点真格的了——用赫尔佐格那老疯子不稳定的血，和你自己那份稳定得不像话的血，做对比实验，尝试模拟和解决你朋友那种‘自体侵蚀’的情况。”
他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理论再强，最终还是要落到实操上，尤其是救治人，容不得纸上谈兵。你小子学得快是好事，但更要稳，更要谨慎。明白吗？”
沈炼看着眼前这堆散发着古老气息的书籍卷轴，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谢谢副校长。”
“谢个屁，赶紧看！”副校长挥挥手，又钻回他的内间实验室去了，大概是继续琢磨沈炼那两滴血。
沈炼重新坐下，拿起一本进阶笔记，再次沉浸到浩瀚的炼金术知识海洋中。
窗外的夜色渐深，钟楼里只剩下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内间实验室偶尔传来的嘀咕声，以及远处校园隐约的钟声。
沈炼知道，这只是开始。
为了掌握那份能救治绘梨衣的力量，他必须更快、更稳地走下去。
而就在他潜心学习时，钟楼外，校园的夜色中，一些不引人注目的目光，似乎也悄然投向了这座古老的建筑。
平静的学习时光，又能持续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