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都市扎纸店 > 第423章 晨钟暮鼓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四百二十三章 晨钟暮鼓

晨光彻底铺满山谷时,寨子里的喧嚣才渐渐平息。

三口大铁锅已经见了底,只剩下锅底一层油亮亮的汤渣。寨民们三五成群地坐在空地上,有的靠着竹椅打盹,有的低声交谈,孩子们追逐嬉闹的笑声在晨风里飘荡,仿佛昨晚那场生死之战只是场噩梦。

胖子一屁股坐在灶台边的石头上,掀起衣角擦额头的汗:“累死我了……老板,您说我这算工伤不?脚崴了还得伺候二十多口人吃饭。”

张清玄正帮阿雅收拾碗筷,闻言头也不抬:“算,医药费从你下月工资里扣。”

“啊?”胖子脸一垮,“老板,您这也太——”

“太什么?”张清玄终于抬眼看他,墨镜后的眼神看不真切,但胖子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让人脊背发凉的平静,“脚崴了还上蹿下跳的是谁?熬汤时差点把锅打翻的是谁?让你歇着非要逞能的又是谁?”

胖子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最后只能悻悻道:“我……我这不是想着让大家吃口热乎的嘛……”

“所以医药费只扣一半。”张清玄把擦干净的碗叠好,递给旁边的寨民妇人,“另一半算你自愿奉献。”

胖子松了口气,又觉得哪里不对——合着横竖都得扣钱?

陈子轩蹲在一旁洗锅,听到这儿忍不住笑出声,被胖子瞪了一眼:“笑什么笑!你小子下次再受伤试试,老板肯定也这么对你!”

“我可不傻,”陈子轩把锅里的水倒掉,动作已经比刚来时麻利很多,“跟着张先生学了这么久,别的没学会,至少知道受伤了得老实待着。”

张清玄瞥了他一眼:“有长进。”

陈子轩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这时,寨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起初没人注意——山里偶尔有赶早路的马帮经过。但那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最后竟直接冲进了寨门。

“让开!让开!”

一个浑身是血的苗家青年从马背上滚下来,摔在空地上。他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破烂,脸上、胳膊上全是血口子,最吓人的是左肩——整条袖子没了,露出血肉模糊的肩膀,伤口深可见骨,还在往外渗血。

寨民们惊叫着围上去。

阿雅第一个冲过去,看清那青年的脸后失声道:“岩桑?!你怎么——”

“阿雅姐……”青年喘着粗气,眼睛瞪得老大,瞳孔里满是惊恐,“寨子……黑风岭附近的三个寨子……全灭了!”

空地上瞬间死寂。

连孩子都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停下打闹,缩到大人身后。

张清玄站起身,走到青年面前蹲下。他没有急着问,先伸手按住青年的伤口,掌心里泛起极淡的金光——不是治疗,只是用星火之力暂时封住血脉,止住流血。

青年感觉到伤口一阵温热,疼痛减轻了些,这才有气力继续说:“昨晚……昨晚子时过后,黑风岭方向传来怪声,像是什么东西在哭,又像是在笑……我们寨老觉得不对劲,派了两个人出去查看……”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抖:“那两人……没回来。寨老又派了五个人,带着猎枪和火把……也没回来。”

“然后呢?”张清玄问。

“然后……”岩桑的眼神开始涣散,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夜晚,“然后寨子里的狗开始狂叫,接着是鸡,是牛……全都疯了似的撞笼子。再然后……寨门被撞开了。”

“什么东西撞开的?”

“不知道……”岩桑摇头,眼泪混着血水流下来,“我只看到……一片黑。不是天黑,是有什么东西把光都吞了。寨老让我们年轻人往山里跑,能跑几个是几个……我跑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他猛地抓住张清玄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寨子里……全是影子!人影,兽影,还有……还有根本不是人的影子!它们在吃人!活生生地吃!”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空地上响起压抑的抽泣声。寨民们脸色惨白,几个妇人捂住孩子的眼睛,自己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张清玄沉默了几秒,问:“三个寨子,一共多少人?”

“至少……至少四百。”岩桑声音嘶哑,“我跑出来的时候,路上遇到了另外两个寨子逃出来的人,他们说的情况一样……都是子时过后,黑影涌进寨子,见人就……”

他没说下去。

也不必说了。

苏晚走过来,脸色凝重:“张先生,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灵异事件了。”

“我知道。”张清玄站起身,看向黑风岭的方向。

晨光下的山峦轮廓清晰,唯有黑风岭那片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像是永远笼罩着一层散不去的雾。从雾隐山这里看过去,直线距离不过二十多里,但中间隔着深谷、密林、断崖,实际走起来至少要一天半。

“苏队长,”张清玄说,“麻烦你两件事。”

“您说。”

“第一,立刻联系异管局,调集人手封锁黑风岭周边所有进山的路。不是防止人进去——是防止里面的东西出来。”

苏晚点头:“第二件呢?”

“第二,”张清玄看向岩桑,“找最好的医生给他治伤。另外,派人去接应可能还活着的幸存者。记住,去的人必须全副武装,带上你们那种能发射净化光束的武器。”

“您怀疑……”

“我怀疑那三个寨子里的人,不是全死了。”张清玄说得很平静,但话里的意思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有些可能被‘转化’了,或者……成了别的什么东西的容器。”

苏晚倒吸一口凉气,立刻转身去安排。

张清玄走回胖子身边:“还能走吗?”

胖子一咬牙,扶着灶台站起来:“能!”

“收拾东西,半小时后出发。”

“去黑风岭?”胖子腿肚子有点抖,但眼神很坚定,“老板,咱们真要去啊?那地方听着就邪门……”

“所以才要去。”张清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一粒塞进胖子嘴里,一粒扔给陈子轩,“吃了,活血化瘀。脚崴了的自己注意,受伤了的别逞强。”

胖子把药丸吞下去,苦得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但很快感觉到脚踝处传来温热感,疼痛减轻了不少。他咂咂嘴,小声嘀咕:“老板您有这好东西不早拿出来……”

“早拿出来你还知道疼?”张清玄转身往临时住处的方向走,“赶紧收拾,拖后腿的话今晚没饭吃。”

“哎!等等我!”胖子一瘸一拐地跟上去。

陈子轩扶着岩桑去找苏晚的医疗队员,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

空地上,寨民们已经开始自发地收拾东西——不是准备离开,而是在准备送行的仪式。几个老人取出尘封的鼓和芦笙,妇人们拿出彩线编织的护身符,孩子们被大人叫到身边,用锅底灰在额头上画上简易的符纹。

这是苗家古老的习俗:勇士出征前,全寨相送。

陈子轩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三个月前,他还是个泡吧飙车、花钱如流水的豪门公子,觉得世界上所有的麻烦都能用钱解决。现在,他站在西南深山的寨子里,看着这些质朴的寨民为了一次明知凶多吉少的远行祈福,突然明白了张清玄常说的那句话——

“有些事,不是钱能解决的。但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

“发什么呆?”张清玄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陈子轩回过神,快步跟上:“张先生,我在想……黑风岭那个东西,会不会就是寨老说的‘它’?”

“十有八九。”

“那咱们这次……”

“这次不是去硬碰硬。”张清玄走进临时住处——一间收拾干净的竹楼,开始整理背包,“是去救人,顺便看看那东西到底什么来路。如果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就回来搬救兵。”

胖子正在往背包里塞腊肉和米,闻言抬头:“老板,您还会搬救兵?”

“不然呢?”张清玄把几叠符箓装进防水的油纸包,“你以为我是莽夫?明知打不过还往上冲?”

胖子挠挠头:“我以前觉得您是……”

“觉得我是什么?”

“觉得您是那种……‘天塌下来我先顶着’的类型。”胖子老实说。

张清玄手上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整理:“天塌下来,个子高的顶。我个子不高,所以得找更高的。”

这话说得平淡,但胖子和陈子轩都听出了别的意思。

三个月的相处,他们逐渐摸清了这位老板的脾气:嘴上从来不说好话,做事永远斤斤计较,对美女的欣赏纯粹得像个老色批——但真遇到事,他是真上。而且上了,就一定要有个结果。

“老板,”胖子突然问,“您说那三个寨子四百多人……真能一个都不剩吗?”

张清玄拉上背包拉链,看向窗外。

晨光已经彻底驱散了山雾,远处的黑风岭却依旧阴沉。那片天空下的山林,安静得诡异——没有鸟鸣,没有兽吼,甚至连风声都听不见。

“灵异事件里,死亡从来不是最可怕的。”他说,“最可怕的,是求死不能。”

胖子打了个寒颤,不敢再问。

半小时后,队伍在寨门口集合。

张清玄、胖子、陈子轩,加上阿雅——她坚持要跟去,理由是“我爷爷的仇还没报完”。苏晚本来也想派一个小队同行,被张清玄拒绝了。

“人多没用,”他说,“真遇到那东西,普通人去多少死多少。你们守住外围,别让里面的东西跑出来祸害更多寨子,就是大功一件。”

苏晚咬了咬嘴唇,最后点头:“那你们……小心。”

她从腰间取下一个金属圆筒,递给张清玄:“这是异管局最新研发的‘破障弹’,关键时刻拉开这个环,扔出去。能制造一个直径十米的净化领域,持续三十秒。只有三发,省着用。”

张清玄接过,掂了掂:“谢了。”

“还有这个,”苏晚又递过来一个巴掌大的平板电脑,“卫星地图,实时更新。上面标了黑风岭已知的危险区域和能量读数。虽然进了山可能信号不好,但总比没有强。”

这次张清玄没拒绝。

寨老被阿雅扶着走过来,老人手里捧着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四枚银饰——苗家传统的护身符,做成蝴蝶的样式,翅膀上刻着细密的符文。

“这是寨子里传了十几代的东西,”寨老声音沙哑,“戴着它,山里的‘脏东西’不敢近身。当然……如果遇上黑风岭那个,可能用处不大。但总归是个心意。”

张清玄接过,分给胖子、陈子轩和阿雅,自己也拿了一个挂在脖子上。

银饰入手冰凉,但很快变得温热,像是活物在呼吸。

“寨老,”张清玄说,“我们走后,寨子就交给您和苏队长了。如果三天后我们没回来,也没传回消息……”

“那我就带全寨人搬走。”寨老接话,浑浊的眼睛里透着决绝,“这地方……不能待了。”

张清玄点点头,转身看向出山的路。

晨光正好,山林苍翠。如果不是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这该是一次惬意的远足。

“走吧。”他说。

四人背起行囊,走出寨门。

寨民们站在道路两旁,没有人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几个老人开始敲鼓,芦笙吹起苍凉的调子,在晨风里飘出很远。

走了大概一里地,胖子回头,还能看见寨子门口聚集的人影。

他叹了口气:“老板,我突然觉得……咱们肩上担子好重。”

“觉得重就对了。”张清玄走在最前面,步伐很稳,“觉得轻的,那是没心没肺。”

“可我就是个普通人啊……”胖子嘀咕,“要力气没力气,要本事没本事,就会做点饭……”

“做饭也是本事。”张清玄头也不回,“至少这一路上,我们饿不着。”

胖子一愣,随即咧嘴笑了:“那倒是!老板您放心,我带了腊肉、米、盐、辣椒,还有昨天在寨子里买的野山菌!保证顿顿有荤有素!”

陈子轩跟在后面,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也笑了。

山风穿过树林,带来泥土和草木的气息。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如果不是肩上沉重的背包和前方未知的凶险,这画面其实挺美。

阿雅走在张清玄身边,沉默了很久,突然开口:“张先生,您说……我爷爷的仇,这次能报吗?”

张清玄看了她一眼。

少女脸上还有泪痕,但眼神很坚定。她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苗家便装,腰间别着柴刀,背上背着竹弓——不是装饰,是真能杀人的那种。

“报仇分很多种,”张清玄说,“让仇人死,是一种;让仇人做的事被阻止,也是一种;让自己和身边的人好好活下去,也是一种。”

阿雅似懂非懂。

“你爷爷临死前,最希望的是什么?”张清玄问。

阿雅想了想,眼圈又红了:“他希望……寨子平安,希望我能好好活着。”

“那就先做到这两样。”张清玄说,“至于报仇……如果顺路,就报了。如果不顺路,就记住——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仇重要。”

阿雅用力点头。

队伍继续前行。

山路越来越难走,有些地方根本没有路,只能攀着藤蔓和岩石往上爬。胖子的脚伤虽然好了不少,但爬这种路还是吃力,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陈子轩要好些——这三个月他没少被张清玄操练,体力、耐力都提升了不少。但背着几十斤的背包在深山老林里跋涉,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考验。

只有张清玄和阿雅还算轻松。

张清玄自不必说,阿雅从小在山里长大,爬这种路如履平地。她不时停下来等后面的人,还顺手摘了些野果,递给胖子:“王大哥,这个解渴。”

胖子接过,咬了一口,酸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但又不好意思吐出来,只能硬吞下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谢、谢谢啊……”

阿雅抿嘴笑了:“这个要蘸盐吃,不然太酸。”

胖子:“……”

他幽怨地看向张清玄,发现老板正站在一块岩石上,眺望远方。墨镜后的侧脸线条分明,下巴上冒出了一点青色的胡茬,非但不显邋遢,反而多了几分落拓的味道。

“老板,”胖子爬上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您看什么呢?”

张清玄没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

前方大约五里处,有一片山谷。从高处看,能隐约看到谷中有建筑的轮廓——不是苗家的竹楼,而是土木结构的房屋,还有梯田的痕迹。

但此刻,那片山谷死气沉沉。

没有炊烟,没有人影,连牲畜都看不到。最诡异的是,山谷上方的天空,比周围暗了一个色调,像是永远照不进阳光。

“那是……其中一个被灭的寨子?”胖子声音发颤。

“嗯。”张清玄收回目光,“准备一下,天黑前赶到那里。”

“去、去寨子里?”胖子腿有点软,“老板,那地方刚被屠了啊……”

“所以才要去。”张清玄跳下岩石,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看是什么东西干的,怎么干的,还有没有活口。”

他说得很平静,但胖子听出了一股寒意。

那是猎手发现猎物踪迹时的冷静,也是战士踏上战场前的决绝。

“胖子,”张清玄突然说,“怕吗?”

胖子咽了口唾沫,老实点头:“怕。”

“怕就对了。”张清玄转身,继续往前走,“我也怕。”

胖子一愣,赶紧跟上:“您、您也怕?”

“怕死,怕身边的人死,怕该做的事没做完就死了。”张清玄说得很坦然,“但只要怕得有理,怕得明白,怕就不是坏事——它能让你更小心,更谨慎,活得更久。”

胖子似懂非懂,但心里莫名踏实了些。

是啊,老板都怕,他怕也不丢人。

重要的是,怕归怕,路还得走,事还得做。

四人继续前行。

山林渐渐暗了下来,不是天黑,而是树木越来越茂密,遮天蔽日。空气变得潮湿阴冷,脚下的落叶层越来越厚,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沙沙”的声响。

偶尔有鸟从林中惊起,扑棱棱飞向远处。

但更多的,是死寂。

那种连虫鸣都没有的死寂。

陈子轩忍不住问:“张先生,这地方怎么这么安静?”

“活物要么跑了,要么死了。”张清玄停下脚步,蹲下身,拨开地上的落叶。

下面露出一截白骨。

不是兽骨,是人骨——指骨纤细,属于一个孩子。

阿雅捂住嘴,别过脸去。

张清玄把白骨重新埋好,站起身:“都打起精神。从现在开始,我们进入危险区域了。”

他取下墨镜,露出那双眼睛。

左眼的血红已经褪去,右眼的金色也收敛了,但仔细看,能在瞳孔深处看到一点星芒。此刻,那点星芒正微微闪烁,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胖子,陈子轩,”张清玄说,“把苏队长给的护身符戴好,别摘下来。阿雅,你的银饰也检查一下。”

三人连忙照做。

张清玄又从背包里取出三张符箓,折成三角形,递给他们:“贴身放,遇到危险时撕开,能挡一次致命攻击——只有一次,省着用。”

胖子接过符箓,小心翼翼塞进内衣口袋,嘴里嘀咕:“老板,您这符……贵不?”

“贵,”张清玄重新戴上墨镜,“所以弄丢了从你工资里扣。”

胖子:“……”

陈子轩忍不住笑,被胖子瞪了一眼。

队伍继续前进。

越往前走,周围的景象越诡异。树木开始扭曲变形,有些树干上出现了人脸状的纹理,有些枝叶枯死,却还保持着生长的姿态,像是瞬间被抽干了生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不是血腥,更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很久,又被水泡发的那种味道。

“老板,”胖子压低声音,“我好像……听到有人哭。”

张清玄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四人屏息凝神。

山林寂静。

但仔细听,确实有声音——很轻,很细,像是女人的抽泣,又像是孩子的呜咽,从四面八方传来,找不到源头。

“是‘怨音’,”张清玄说,“死前极度恐惧或痛苦的人,残留在环境里的声音。别理会,继续走。”

话虽如此,那声音却像是有魔力,往人耳朵里钻,往心里钻。

胖子脸色发白,陈子轩额头冒汗,连阿雅都握紧了柴刀。

只有张清玄面不改色,步伐依旧稳健。

又走了大概半小时,前方豁然开朗——他们走出了密林,来到一片相对开阔的山坡。

山坡下方,就是那个死寂的山谷。

从高处俯瞰,寨子的全貌清晰可见:大约五六十户人家,依山而建,梯田环绕。此刻,寨子里一片狼藉——房屋倒塌大半,院墙破损,地面上有拖拽的痕迹,还有一些暗红色的污渍,在夕阳下格外刺眼。

但最让人脊背发凉的,是寨子中央的空地上。

那里,整整齐齐地摆着几百具尸体。

男女老少,全都穿着苗家的服饰,面色青白,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看着天空。他们的身体完好无损,没有伤口,没有血迹,但那种死法,比被开膛破肚更让人恐惧。

因为他们的表情,全都一模一样——

极致的恐惧,凝固在脸上。

胖子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陈子轩扶住他,自己的手也在抖。

阿雅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张清玄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这不是屠杀。”

“这是……献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