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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谢的眼圈瞬间就红了,他像一头看见失散多年主人的老狗,猛地推开挡路的刘八斤,两步就冲到石午阳面前!

“司令!我的司令啊!”

声音带着哭腔,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也带着积压多年的委屈。

他“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地双膝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抓住石午阳的裤腿,仰着脸,眼泪鼻涕一起淌了下来:“您……您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您了!”

石午阳心头也是一酸,赶紧弯腰,一把架住老谢的胳膊肘,用力把他往上提:“老谢哥!快起来!说什么傻话!咱兄弟不都好好的在这儿吗?起来说话!”

石午阳的声音有些发紧,但很稳。

老谢借着石午阳的力气站起来,抽着鼻子,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

石午阳顺势拉着他往桌边空位按:“来得正好!赶上饭点了!多少年没见了,坐下!咱兄弟好好喝几口!”

老谢被按着坐下,一抬头,正对上桌对面曹旺那双毫不掩饰、带着审视和敌意的眼睛。

曹旺以前是亲兵队长,是老谢的顶头上司,那眼神刀子似的刮过来。

老谢顿时浑身不自在,像被针扎了一样,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他低头瞥见自己身上那件刺眼的皂隶服,又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脑后那条碍眼的辫子,脸上臊得通红,火辣辣的。

他赶紧又站起来,对着曹旺的方向,抱了抱拳,腰弯得很低,声音拘谨又带着点惶恐:“属……属下见过曹头儿。”

曹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抱着胳膊,抬起下巴,刚想刺他两句“不敢当谢大捕头”,眼角余光就扫到石午阳正狠狠地瞪着自己,那眼神跟刀子似的。

曹旺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噎住了,气势也软了半截。

可他看着老谢那光溜溜的后脑勺和辫子,心里那股火还是压不住,阴阳怪气地嘟囔了一句:“哎哟,可不敢当!您现在可是吃着皇粮的谢捕头!威风着呢!”

“曹旺!”

石午阳低声呵斥,带着一丝威严,

“老谢只要心还在咱们护国军,还在大义这边,他这身皮,就是插在敌人心窝的一把刀!这叫什么?这叫打入敌人内部!懂不懂?”

石午阳这话是说给曹旺听,更是说给羞愧难当的老谢听的。

老谢听了这话,头垂得更低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皂隶服的衣角,那愧疚感几乎要把他淹没。

刘八斤一看气氛又僵了,赶紧打圆场:“哎!对对对!该喝点!这么多年没见了,大喜事!我去弄酒!弄点好酒来!”

说着就要往外走。

“八斤!你坐着!”

老谢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股急切的自告奋勇,

“酒……酒我去弄!我知道哪儿有真正的好烧刀子!司令您稍坐!我去去就回!”

他像是急于证明什么,又像是想逃离这让他无地自容的场面。

刘八斤脚步一顿,看向石午阳,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让老谢一个人出去?万一……

石午阳迎着刘八斤的目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很轻但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眼神里是信任,也是一种坦荡的试探。

刘八斤接收到信号,脸上立刻堆起笑:“那是那是!谢哥那儿肯定藏着好酒!我们等着!”

老谢感激地看了刘八斤一眼,又对着石午阳重重抱了一拳:“司令稍候!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那身皂隶服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匆忙,甚至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房门在他身后关上,留下屋里几人面面相觑,只有桌上的饭菜还在冒着丝丝热气。

老谢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那扇木门“吱呀”一声合上,隔绝了外面渐暗的天光。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油灯跳跃的火苗和几人压抑的呼吸声。

陈大勇是头回见老谢,心里总不踏实,凑到石午阳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司令,真不用跟上去瞧瞧?万一……”

石午阳端起面前那碗凉了些的茶水,慢悠悠呷了一口,眼皮都没抬一下:“跟什么?全州城里城外,现在挤着几万鞑子兵。他老谢要是真想卖我,”

他放下茶碗,目光扫过门口,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平静,

“昨天他来铺子,估计他心里就该有数了。要动手,有的是机会。”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桌面上划拉着:“老谢主动出去,也是在试我。试我石午阳,还能不能像当年在战场上一样,把后背交给他这个兄弟。咱们要是这会儿慌慌张张躲起来,或者派人盯着他……”

石午阳摇了摇头,声音沉了些,

“那才真叫人心凉。人心凉了,事儿就难说了。”

屋里五个人,谁也没再说话。

空气像凝固的米浆,又粘稠又沉重。

曹旺盯着桌上那摊油渍发呆,陈大勇抱着胳膊,眼神锐利地钉在门口,阿朵紧张地绞着自己的衣角。

刘八斤则拿起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剩下的几粒米饭,发出轻微的“笃笃”声。

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无数倍,度日如年。

就在这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安静快要绷断时,门外终于再次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吱呀——”

木门被推开,夕阳最后一点带着暖意的天光涌了进来,驱散了屋里的昏暗。

老谢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热气。

只见他左手拎着两大坛用粗草绳紧紧捆在一起的酒坛子,坛子沉甸甸的,勒得他指关节发白。

右手则夹着一个用新鲜草席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物件,散发着诱人的、混合着焦香和油脂气息的味道。

刘八斤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接过了那两坛分量不轻的酒:“哎哟我的谢哥!你可算回来了!快让我来!”

老谢咧嘴一笑,露出被烟草熏得有些发黄的牙齿,额头上还带着汗。

他没客气,把酒交给刘八斤,自己则走到桌边,小心翼翼地将腋下那卷草席摊开在桌角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