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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在咱们这白山黑水之间,奇事怪谈从来不少。今天不说那狐狸拜月,也不讲黄皮子讨封,单说一段虎仙报恩的奇事。这故事老辈人都知道,说是在民国十八年,关外长白山下有个叫靠山屯的小村子,出了这么一档子玄乎事。

您问是真是假?嗨,咱就是说个乐呵,您就听个热闹。信则有,不信则无,全当是茶余饭后解闷儿。

靠山屯往东三十里,有个殷家镇。镇上住着一位老中医,姓殷,单名一个礼字,人称殷老先生。这殷老先生可不简单,祖上三代行医,传到他这儿,一手针灸推拿的本事,方圆百里无人能及。

殷老先生六十出头,瘦高个子,长须飘飘,常年穿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他看病有规矩:穷人分文不取,富人酌情收钱;遇着恶霸地痞,给座金山也不治。就因这脾气,得罪过不少人,可乡亲们都敬他。

老先生有个独门绝技,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尤其是牙痛。甭管多厉害的牙疼,他几针下去,再配副草药,保准药到病除。人都说,殷老先生这手本事,是得了山中仙家的指点。

这话倒有几分真。殷老先生年轻时曾入深山采药,遇大雾迷路,三天三夜才出来。自那以后,他治病时偶尔会念叨些旁人听不懂的话,扎针的手法也越发奇特。有懂行的说,这是“有了缘分”,怕是和山里修行的仙家搭上了线。

那年腊月,关外雪下得铺天盖地。腊月二十三,小年夜里,殷老先生正要关门,忽听得门外有响动。

开门一看,雪地里站着两个人。前头的是个黑脸大汉,四十来岁,浓眉环眼,腮帮子肿得老高,捂着嘴直哼哼。后头跟着个年轻些的,脸膛通红,搀着大汉,神色焦急。

“老先生,救救我哥吧!”年轻的那个开口,声音洪亮得震人耳朵,“牙疼三天了,疼得满地打滚。”

殷老先生忙将二人让进屋。点上油灯细看,那黑脸大汉疼得额头冒汗,嘴唇发紫,左边腮帮肿得跟馒头似的。

“这是火牙,毒气攻心。”殷老先生诊了脉,皱起眉头,“再晚来一天,怕是有性命之忧。”

年轻的那个“扑通”跪下了:“求老先生救命!多少钱我们都给!”

殷老先生扶他起来:“治病救人,不谈钱。你们从哪儿来?”

“我们从...从山那头来。”年轻的眼神躲闪,“赶了一天的路。”

殷老先生不再多问,取出银针,在灯火上烤了烤。正要下针,那黑脸大汉忽然浑身一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不似人声。

殷老先生手一顿,抬眼看了看二人。灯光下,这兄弟俩的影子在墙上晃荡,竟有些张牙舞爪的形状。再看他们的脚,进屋这么久了,鞋上的雪竟没怎么化。

“二位,”殷老先生缓缓开口,“老朽治病,须得知道病人来历。你们...不是寻常人吧?”

兄弟俩对视一眼。黑脸大汉忍着疼,从牙缝里挤出话:“老先生好眼力。实不相瞒,我们是长白山里修行的...虎仙堂口的弟子。”

殷老先生心中了然。关外有“五大仙家”之说,胡(狐)、黄(黄鼠狼)、白(刺猬)、柳(蛇)、灰(鼠),却也有说“虎仙”为山中王者,不轻易入世。今日竟让自己碰上了。

“既如此,老朽更当尽力。”殷老先生不再迟疑,银针精准刺入合谷、颊车等穴位。

说来也怪,针刚入穴,那黑脸大汉忽然浑身一颤,从口中喷出一股黑气,腥臭难闻。黑气散尽,他肿起的腮帮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

“神了!真神了!”年轻的那个激动得直搓手。

殷老先生又开了一剂草药:“回去煎服,三日必愈。切记这三日不可食荤腥,不可动怒。”

黑脸大汉起身,活动了下下巴,果然不疼了。兄弟俩千恩万谢,掏出三块大洋放在桌上。

殷老先生只取了一块:“够了。”

“这怎么行...”黑脸大汉还要推让,被弟弟拉住。二人对视一眼,忽然齐齐向殷老先生作了一揖,转身踏入风雪中,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殷老先生送到门口,雪地上竟没留下半个脚印。他摇摇头,关门回屋,发现桌上多了一小撮金黄色的虎毛。

自那以后,殷老先生的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偶尔进山采药,总感觉有双眼睛在暗处看着自己。有次他在悬崖边滑了一跤,眼看要掉下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稳稳送回安全处。

转过年来开春,殷老先生应邻村之邀,去给几个病人复诊。回程时天色已晚,他仗着熟悉山路,决定抄近道回家。

这近道要穿过一片老林子,当地人叫“狼嚎沟”,据说早年是狼群聚集之地。殷老先生走到林子深处,忽听得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停下脚步,握紧了手中的药锄。月光从树缝漏下,照见周围十几双绿莹莹的眼睛。

是狼群!

殷老先生心里一沉。这狼嚎沟的狼最是凶残,去年还叼走过村里的孩子。他慢慢后退,背靠一棵老松树,从药箱里摸出一包雄黄粉——这东西驱蛇有用,对狼却未必。

头狼从阴影里走出来,是头体型硕大的灰狼,左耳缺了一半。它龇着牙,低吼着步步逼近。

殷老先生知道今天凶多吉少,暗叹自己行医一生,竟要葬身狼腹。他正要撒出雄黄粉拼死一搏,忽听得林中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

那咆哮声似虎非虎,似雷非雷,震得树叶哗哗落下。狼群顿时骚动起来,头狼也停下脚步,警惕地望向声音来处。

紧接着,两道黑影从林中窜出,落地化作两个彪形大汉,正是年前来找殷老先生治牙的那对兄弟!

“好个狼三!”黑脸大汉怒喝,“连殷老先生也敢动,你们狼仙堂口是要与我们虎仙堂口开战不成?”

头狼后退两步,竟口吐人言:“虎大、虎二,这老儿与我们有过节。去年他救活了被我们咬伤的小孩,坏了我们的修行。今日必须有个了断!”

“放屁!”被称作虎二的年轻汉子骂道,“殷老先生治病救人,是天大的功德。你们滥伤无辜,还有理了?今日有我们在,休想动老先生一根汗毛!”

狼三低吼一声,十几头狼顿时围了上来。虎大虎二也不含糊,身形一晃,竟化作两只吊睛白额猛虎,体型比寻常老虎大了整整一圈!

殷老先生看得目瞪口呆。只见两只猛虎扑入狼群,爪撕牙咬,虎啸狼嚎响成一片。那虎大尤其勇猛,一爪拍飞一头狼,回头又咬住另一头的脖子。

狼三见状,知道讨不到好,长嚎一声,带着残兵败将退入林中深处。

两只老虎身上也挂了彩,但精神不减。它们走到殷老先生面前,低头示意。殷老先生会意,爬上虎大的背。两只老虎驮着他,穿林越涧,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殷家镇外。

落地后,虎大虎二又化回人形,身上伤痕累累。

“多谢二位相救。”殷老先生躬身行礼,“快请进屋,我为你们疗伤。”

进了屋,殷老先生为二人清洗伤口,敷上草药。虎二性子直,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

原来这长白山中,修仙的精怪分好几个“堂口”。虎仙堂口、狼仙堂口、狐仙堂口各据一方,平时井水不犯河水。狼仙堂口的修行路子邪,常靠吸食生灵精气增进修为,虎仙堂口看不惯,两边早有积怨。

“那狼三的弟弟去年咬了靠山屯的孩子,本想吸其魂魄修炼,是老先生您救活了孩子,破了他们的法术。”虎二说道,“他们怀恨在心,一直想报复。”

虎大接口:“我们兄弟受老先生恩惠,一直暗中保护。今日幸好赶得及。”

殷老先生叹道:“不想老朽治病,竟引来这般风波。”

“老先生不必自责。”虎大郑重道,“您积德行善,自有天佑。我们兄弟今日助您,也是了结一段因果。”

敷完药,兄弟俩起身告辞。临别时,虎大从怀中取出一枚虎牙吊坠:“老先生戴着这个,寻常精怪不敢近身。日后若遇危难,对着东山喊三声‘虎大虎二’,我们必来相助。”

说罢,二人化作一阵风,消失在夜色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夏天。这一年不知怎的,关外闹起了瘟疫。先是牲畜成群倒毙,接着人也开始发热咳嗽,上吐下泻。不到半月,殷家镇就死了十几口人。

殷老先生日夜不休,挨家挨户看病开方。可这瘟疫来得邪乎,寻常草药效果甚微。他翻遍祖传医书,试了无数方子,还是挡不住疫情蔓延。

这天夜里,殷老先生在灯下翻书,愁得白发又多了几根。忽听得窗外有人叩窗。

开窗一看,虎大虎二站在外面,脸色凝重。

“老先生,这瘟疫不寻常。”虎大沉声道,“是狼仙堂口搞的鬼。他们在上游水源下了狼毒,要借瘟疫收集将死之人的怨气修炼邪法。”

殷老先生恍然大悟:“难怪这病如此难治!可有解法?”

虎二从怀中取出三株草药:“这是长白山巅的‘冰心草’,专解狼毒。只是数量稀少,我们兄弟跑遍山头才找到这些,不够全镇人用。”

殷老先生接过草药,仔细端详,忽然眼睛一亮:“有法子了!这冰心草可做药引,配上其他几味常见草药,或许能成。只是需要一味药引子...”

“什么药引子?”兄弟俩齐声问。

“需要...虎仙的血。”殷老先生艰难开口,“虎血至阳,可驱阴毒。但取血伤身,老朽实难开口。”

虎大哈哈大笑:“我当是什么!些许鲜血,何足挂齿!”说着撸起袖子,“要多少,尽管取!”

“我也一样!”虎二也伸出胳膊。

殷老先生感动不已,取来银刀瓷碗,在二人腕上各取了半碗血。虎血鲜红中带着金丝,在碗中竟不凝固,隐隐有光华流转。

有了虎血和冰心草,殷老先生连夜配出药方,天不亮就召集镇上青壮熬药。第一锅药熬好,给最重的病人服下,不到一个时辰,烧就退了。

消息传开,全镇沸腾。殷老先生却不敢松懈,指挥众人日夜熬药,分发四邻八乡。

第三天夜里,殷老先生正在药房忙碌,忽听得镇外传来阵阵狼嚎。他心知不好,抓起草药包就要出门,却见虎大虎二已经挡在门前。

“老先生留步,外面交给我们。”虎大神色凛然,“狼三带着狼崽子们来了,今日必有一场恶战。”

说罢,二人化虎形冲出。殷老先生扒着门缝往外看,只见月光下,十几头巨狼围住两只猛虎,为首的正是独耳狼三。

“虎大!”狼三口吐人言,“你们屡次坏我好事,今日新仇旧恨一并了结!”

虎大冷笑:“你们狼仙堂口作恶多端,今日就替天行道!”

双方扑杀在一起,这一次比林中那回更加惨烈。虎大虎二虽勇,但狼群数量占优,又是有备而来,渐渐落了下风。

殷老先生看得心急如焚,忽然想起虎牙吊坠。他取出吊坠,对着东山方向大喊三声:“虎大!虎二!”

喊声刚落,东山方向传来阵阵虎啸。紧接着,三道黄影如闪电般掠来,落地化作三只猛虎,加入战团。

这下形势逆转。五虎对群狼,杀得昏天黑地。殷老先生看见虎大被两头狼咬住后腿,情急之下,抓起药房里泡着雄黄酒的坛子,奋力掷了出去。

酒坛在狼群中炸开,雄黄酒溅了狼三一身。但听狼三一声惨叫,身上冒起青烟——原来这雄黄酒专破妖邪法术!

狼三见势不妙,长嚎一声,带着残部败退。五虎也不追赶,转身回到殷老先生面前。

新来的三只老虎向殷老先生低头致意,其中一只开口道:“我们是虎大虎二的同族,感应到吊坠召唤特来相助。老先生仁心仁术,救死扶伤,我们虎仙堂口上下感念。”

瘟疫终于过去,殷家镇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经此一役,虎仙堂口与殷老先生的渊源更深了。每年腊月二十三,殷老先生家门口总会莫名多出些山珍野味,那是虎仙们的年礼。

殷老先生活到九十八岁,无疾而终。出殡那天,送葬的队伍刚出镇子,忽听得东山虎啸震天。众人抬头,只见五只猛虎立在山头,朝着送葬方向低头良久,方才离去。

最奇的是,殷老先生下葬后第三天,守墓人发现坟前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旧药刀——正是当年殷老先生给虎大治牙时用过的那把。刀柄上缠着一缕金黄色的虎毛。

人们都说,这是虎仙们不忘恩情,衔刀来祭。

从此以后,靠山屯一带有了个习俗:家中有人行医,都会在药箱里放一小撮虎毛——真的难求,就用黄布剪个虎形代替。说是能得虎仙庇佑,医术精进,邪祟不侵。

至于狼仙堂口,自那场斗法后便销声匿迹。有人说他们搬去了更远的深山,也有人说被虎仙堂口赶尽杀绝了。只有老辈人还记得,月圆之夜,偶尔还能听到远方传来的狼嚎,凄厉中透着不甘。

这段“虎仙衔刀”的故事,到这里就算讲完了。您要问后来?后来靠山屯一带,殷家的后人还在行医,医术仍是高明。偶尔有急症难症,夜深人静时,似乎还能听到药房里有翻书声,看到窗上映出两个高大的人影,一黑脸,一红脸,像是在帮着斟酌方子。

这都是传言,当不得真。不过有一点不假:殷家药铺的招牌旁,至今还挂着一把旧药刀,刀柄上缠着的虎毛,在阳光下泛着金黄的光。

您说这是怎么回事?嗨,咱就是个说书的,哪知道那么多。兴许是虎仙知恩图报,兴许是殷家医术真有鬼神相助,兴许...压根就是老一辈编的故事,传到后来,就成了真。

反正啊,这世上的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心存善念,多行善事,总归是没错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得嘞,今天这段就说到这儿,咱们下回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