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靳卓清才说了两个字,被凤齐一个白眼,将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之前你说会好好保护皇子妃,结果呢?”
“你这就算是把人丢了,知不知道?”
“此次我定要与你同去,亲自将皇子妃带回来。”
靳卓清无力反驳,只能再拜大皇子,自请责罚。
“好了,我又没说要治你的罪。”
“快些回房休息,明日一早,便又要出发了。”
次日清晨,凤齐一行随着东方露出的第一缕曙光,踏上北行的道路。
大皇子脱下了往常穿的贵公子衣衫,换了件有些旧的皮质外袍。
等他再拿了围巾,遮上半张脸,一眼望去,便活脱脱是个走南闯北的皮货贩子。
众人看他这副打扮,皆是忍俊不禁。
“这下,别人可猜不到殿下的身份了!”
随行的除了靳卓清,还有一个在城中以工匠身份示人的小兵。
他从军前就是个手艺人,在家乡也时不时会帮乡亲做些搭桥铺路的活计。
因有着一双巧手,被凤齐选中随行。
另外,凤齐还找来一个善辨方向的“活地图”。
据说,他曾独自一人,穿行于西南荒无人烟的原始丛林,从未迷过路。
随凤齐令下,一行四人,策马飞驰而出。
进入庆川后,靳卓清领路,直奔上次投宿的客栈。
许是他凤朝人的样貌在这里并不常见,客栈掌柜一眼便认出了他。
“客官快请进,还是住上次那间房吗?”
老板热情地招呼来客。
靳卓清指指稍晚些进门的三人,示意非也。
“这次还有几个同伴随行,麻烦掌柜再帮忙开两间上房。”
他稍顿了顿,又问。
“掌柜的,上次与我同行的那位姑娘,如今可还在店里?”
那掌柜歪头想了一会儿,一拍脑门。
“哦,小人想起来了。”
说着,又瞅了瞅靳卓清身后。
“怎么,上次你们不是一起走的吗?“
“客官离去之后,小人便再没见过她了。”
凤齐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着急。
客栈掌柜没见过人,就说明呼延熹自离开此地,再未露面。
按照信中地图推算,那密道入口,离庆川主城并不算远。
就算山路难行,四日,也总该回来了。
靳卓清听完掌柜的话,原本的自责更加深了几分。
他应该寸步不离地守着皇子妃,殿下给了他最大的信任,而他却辜负了。
凤齐也看出了亲卫的内心变化,压下心底的焦躁,安慰于他。
“或许,没消息,亦是一种好消息。”
正这时,一旁的店小二出言提醒。
“掌柜的,我们前两日不是收到过一封奇怪的信吗?”
“对了!”
店家又一拍脑门。
“看我这记性,怎么给忘了。”
紧接着,他便转身走到柜台里面。
在众人的殷切注视下,他颇有些费劲地弯腰摸索,取出一封信笺。
“一个小孩儿送来的,说是有个漂亮姐姐给了糖,教他带话。“
掌柜的夹着嗓子,模仿得惟妙惟肖。
“漂亮姐姐说,‘前两日,有个外族人带姑娘来投宿,若过几日那外族再来,请掌柜的把信交给他。’”
“也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对客官您的印象格外深刻。”
凤齐和靳卓清看着掌柜手中的信,都觉得有些无语。
二人心中所想,在此刻空前一致。
这老板什么记性?
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
莫不是总拍脑门,拍傻了?
靳卓清接过书信拆开,看见皇子妃的字迹,心顿时就放下了一大半。
“殿......”
“咳咳。”
靳卓清的“殿下”还没出口,就被两位同僚的咳嗽声堵住。
他愣了一愣,才想起临行前大皇子的嘱咐。
“此次隐匿行踪前往渑国,你们不能再称呼我为殿下,以免隔墙有耳。”
“那叫公子?”
靳卓清搔搔头,又道:“以前都是这么叫的。”
凤齐瞪他一眼,指了指自己身上有些破烂的袍子。
“你见过谁家公子是这个款式的?”
三位属下端详他一阵,深以为然。
靳卓清便主动征询大皇子的意思。
“那殿下想让属下们如何称呼?”
凤齐嘴边,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叫老齐。”
“那个,老齐啊。”
靳卓清颤巍巍开口,心中不住嘀咕,大皇子肯定是有什么恶趣味。
他不过二十多岁,就算装扮老了些,总不至于让人叫一声“老”齐。
“姑娘信上说,有事不能来了,让我们自去山中寻她。”
——既然不能暴露大皇子的身份,对皇子妃的称呼自然也要改一改。
掌柜的眼瞧几人要走,谄媚着留客。
“看面相,几位客官都是远道而来。”
“不如先在小店住下,吃些热酒热菜,打打牙祭,再赶路不迟。”
“况且山中林密难行,只怕客官们不晓得路。”
“若是要寻人,不如让小的找乡里来帮忙。”
凤齐只抬了抬眉毛,靳卓清便会意。
“住店就暂且算了。”
“劳烦掌柜的上些好酒好菜,我们吃完便走。”
掌柜闻声而去,让后厨准备店里最贵的东西。
上次他就发现,这外族人出手阔绰。
这回留人不成,可得在饭桌上好好宰他一把。
没过多久,围坐在桌旁的四人,哭笑不得地盯着眼前的燕鲍翅肚。
唯一一个能体现西北特色的烤羊腿,在这些珍馐环绕下,被衬托得平平无奇。
凤齐夹起一只鲍鱼,质疑。
“这里不是西北吗?还产海鲜?”
卓清叹气。
“果然自古王权多富贵,这还没进都城呢,就能见到这么奢侈的食材了。”
随即,他对另外两人挥挥筷子。
“别愣着,吃啊!不花钱的!”
看着手下三人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扫荡着桌上的饭菜,凤齐只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啜着。
不多时,众人吃饱喝足,连羊腿都只剩了根光溜溜的骨头棒子。
却也不知,是谁有如此好的牙口。
“请问,可以走了吗?”
凤齐故意做出一副谦恭的模样,吓得其余三人一个激灵。
“可以可以,马上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