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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易命师 > 第52章 天生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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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岛第七层,pESo基地右翼,机关密室“星之庭院”。

布兰吉整理了下仪表,将原本披散在背后的金色长发束成干练的马尾,迈步走到了背对密室入口的位置上。

而后,她轻轻将自己的终端摆放于桌面上,手指轻点终端侧边某个特别加装的按键,它的两侧顿时向外打开,连同中间的主体一起形成了一块平板。

一束光从平板的屏幕上投影出来,于围聚在圆桌周边的立体影像与真人的视野中化作一面3d光屏,其中放映着前些时候分别发生在勒波纳湖领域和命运之轮广场上的事件留影。

勒波纳湖虽然对岛屿上的犯罪者号称是一片“无法之地”,但实际上,它一直在pESo的注视下,很多行为都经过了官方势力上层管理者的默许,而真正被他们鄙弃厌恶、有违他们信仰和理念的事情,在这座岛上无论哪个领域,发生的可能性都近似于零。

权位在布兰吉之上的大人物们,寄希望于犯罪者和官方易命者相互制衡,所以才开辟出了那样一块土地,允许无法控制住自己本性的易命师在那里发泄一通。

而一旦他们从湖底下来到岸上,开始在城镇中作乱,就轮到官方易命者们登场了……近几年不知为何,这种现象发生的次数越来越多,频率也越来越高。

监控视角的视频既已播放完毕,又见没有新的与会者登录这间密室,布兰吉朝自己右手边最近的一团立体影像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从他开始轮流发言。

“布兰吉女士。”接下她明示的影像背后的与会者先表现得有点错愕,旋即恢复冷静,整了整衣襟,用简练的语言问道,“月神留在勒波纳湖湖心会场的异能道具,它们同时被引爆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命运女神’的队长阁下。”离他不远的位置上有人举起了手,似乎是想补充方才被提出的那个问题,“我听说,它们原本的威力足以将整座会场夷为平地。”

“这是否可以说明,你们队伍中新人的异能,比我们上次会议时设想的那般更加强大?”

“那是在危急关头爆发出的潜能。”布兰吉矢口否认,“你们都见过易命者施展异能,想来都能明白每个人身体内部都蕴藏着巨大的潜能,但是,他们平时却无法做到那种境地。”

“用那位新人的异能,是否能让一个易命者直接变为普通人?”有人提出了他所认为的关键问题。

“你的想法并不现实。”却被布兰吉无情否定,并且感受到了来自她的冰冷目光,“基地里曾经有动手挑衅但不幸受到影响的易命者,他的异能受到了削弱,但半天之后便恢复了正常水平,之后他再次使用异能时,展现出的威力也没有减弱的迹象。”

“不能排除被‘弱化’的异能连续命中后,易命者会永久失去异能的可能性。”一位与会者静静听完前人的观点和布兰吉的反驳,出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问题是,没有‘实验体’会愿意尝试。”旁边有其他人调侃说道。

“菲特总医院的袭击事件又是怎么一回事?”有人数着发言的人数,发现已经要轮到自己,忙抛出了一个崭新的话题,语气中夹杂着些许开玩笑的意思,“我们这几次会议上的中心人物,貌似也被卷入其中了?”

“这不是什么值得开玩笑的事情。”布兰吉神色不变,语气中却多出了几分戾气,在听者们耳中就好比是一位举矛欲刺的战争女神在做最后的宣告。

她不认为自己的地位在这群连到现场都不敢的与会者之下,这群胆小鬼还没有资格用她的队伍成员的遭遇寻开心。

“他也不是会议的中心人物,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布兰吉拿回了自己的终端,“还有,这个问题,相信你们董事会的成员会比我更清楚。”

“RoSA集团已经揽下了这桩事。”

……

夜深人静的病房没了白日的喧嚣。

队友们皆已离去,临走前,他们还再三嘱咐林律一定要好好休憩。

托尔加不忘约自家新人伤好后再与自己比试一场,不过,并不是比力量和格斗技巧,而是比赛射击。

他在林律仿佛在说“你在开什么玩笑”和“你当我傻”的眼神注视下,仰天大笑地出了病房的门。

罗沙则和伤患约好,等他康复后,可以亲自做他的交易市场的导游,帮他甄别那里面哪些是有价值的商品,哪些是纯粹骗游客的廉价玩意。

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的伤口在自愈能力发挥作用前,不能再度裂开。

倘若没能满足这个前提,那就一切免谈,而且不仅如此,隔天还会有队长亲笔署名的禁足令被递到他的手上,且那份文件背后会写满队友们的亲切慰问,没准还会附上以前他们团队出游时拍摄的相片和购买的纪念品明星片。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林律躺在病床上,双手捂着脸,回忆着队友们道别时发生的事情,不免有些想笑,“我当然能管好自己。”

他翻过身,摆出一个侧躺的姿势,伸手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并将其取到了自己身边。

他在发送给自己的对话框里用自己的语言总结了这几天的经历和收获,按下“发送”键后,扭头刷起了需要连基地VpN才能登录的pESo论坛。

在吃了几个职员之间的瓜,顺便复习了一下空艇等岛上常见交通工具的驾驶方法,外加记了几个起名风格迥异、足够吸引年轻职员目光的异能子弹的名字后,开始感到无聊的林律由侧躺恢复平躺,视线投射在黑漆漆的天花板上,静下心来感受周围的黑暗与宁静。

好久没过得像这些日子一样热闹了。

从前,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只会越来越少,以至于他变得不敢主动接近、信任和依赖别人。

然而,人是社会性动物——不管人类社会中其他人的性格如何,至少就他自己来说,他会因为自己独身一人感到寂寞,认为自己是个没有存在意义和价值的人——他渴望能和他人来往,能跻身由自己的同类们组成的社会中,哪怕总是被各种各样的现实情况从这样的期望中推出,总是先用有,然后失去、变回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失去他人认可、赞许和支持,人生就变得暗淡无光、一切都没有了意义的人存在,而这样的人就是他自己,他是一个必须要依靠同类社会才能存活下去的可笑存在。

正是因为踏上命运岛的土地前,从来没被认识的人像现在的队友们这般对待过,所以他心中才积蓄满了未曾得到实现的期望,也更渴望去付出,向往着在收获来自他人的回报与温暖的同时,让世界上和自己有类似经历的人少一点、再少一点。

林律慢慢在被褥的怀抱中蜷缩起身体,为自己先天形成的性格发笑和颤抖。

就连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都需要先克服心中的恐惧才能做到,而且,最后不也失败了吗?接连不断的咳嗽声打击了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自信,让他恍惚间产生了身边的人面带嘲讽笑意的幻视,尽管他清楚他们不会这么做。

“不能这样。”沉浸在内心苦痛中的林律用力锤了自己的额头一拳,以此来使自己清醒过来,“我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应该换一个视角和态度看待这个世界。”

他已经努力做出了许多改变,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坚持下去。

伸手抚摸包扎好的伤口,他对它们没什么感觉,只是偶尔会感到这些地方痒痒的,而且这样的感觉越发频繁。

林律坐起身,扶住绷带的一面,就要控制不住心中“手贱拆掉绷带”的想法。

回想起罗沙他们的忠告,他终究没有这么做,而是干脆下了床,尝试追忆自己打架时的手感,再试着做几套动作练习,确保出院那天能以最佳状态回归工作……不,观光旅行中。

睡前做运动,今天晚上怕是要失眠了……林律突然想到以前了解到的一项知识,伸出去的拳头不由收回到身侧,他站在病床旁的地毯上,一时间不知所措。

“唉……”重新坐回床榻,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按住缠到胸口的绷带的一端,脑海中思绪飞,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几乎都快把年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糗事回忆完了,已经开始跳着年份回味过去的经历,在心中计算着自己究竟体验过多少次“最后一面”。

意识渐渐下沉的过程中,他想起了自己远在故乡的唯一一个亲人,自己在异国他乡接连受伤,真希望这样的消息不会因为某些人不必要的善意传达到她那边。

从十多年前改变了他们家庭命运的那一天起,一家三口人之间的相处关系就变得极其冷淡,平时他们相处一室,彼此之间都不闻不问、无论发生何事都漠不关心。

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后,之后在面对“被舍友孤立、刻意无视,共同生活四年,说过的话连一张A4纸都写不满”的宿舍生活时,他都表示已经“司空见惯”。

而自从父亲逝世以后,他就和那位双胞胎姐姐疏远了联系,整一年都碰不了一次面,他自己打工度过了大学的剩余几年,此次登上命运岛寻找当年事件真相的决定,他也没和她商量过。

他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即便对此有兴趣,他也不了解对方的联系方式。

想来,他们的人生道路已成为两条互相平行的线,在之后的数年乃至数十年间都不会再有交集吧。

知道自己还有唯一一个亲人活在这个世上——这已经很好了。

他以手扶额,坐在床沿,靠着床头柜,朦胧间做起了有关过去的梦,记得母亲走后,父亲带他和姐姐去到了一个地方,与某个存在见了一面,然后……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有人潜入了他的病房——林律一下清醒过来,刚成形的梦境转瞬间就被匕首捅入腹部的血腥场面所取代。

好在,它们都只是他的幻觉——或者说,是“直觉”在作祟。

确实有人来到了他的病房门前,林律听见了对方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接着,笃,笃,笃,轻且平稳的敲门声响起,与之前那位袭击者的行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谁?”林律长了个心眼,反正对方也没大吼大叫地喊救命,他不急着去开门。

“是我。”熟悉的声音传来,他随即认出了对方——是杨森尼,受探索者雇佣的易命师,打败穆弩的最大功臣。

林律小步快跑来到门边,拉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换了一身装扮、手上攥着一束干瘪野花的杨森尼,对方没有戴墨镜,与正常人眼睛配色恰好相反的眼眸在昏暗环境光的映衬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这当然不是易命师的有意之举,极具特色的眼睛,于他们而言是身份的证明,是荣誉,或是诅咒和惩罚。

“我在特殊住院楼底下的花坛里采的。”他不尴不尬地介绍起手中花束的来历。

“进来吧。”林律瞄了眼熄灯后的走廊,侧过身为对方让开了一条道路。

面对以为有所了解、实际上一点都不熟悉的人时,他理所当然地犯了病——纵使把对方迎进自己的病房,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启话题,甚至连再看一眼对方的脸、对上其视线,都仿佛会要自己的命。

天知道说出让对方进屋的那句话时,他有多么希望自己直接昏厥过去,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只是在做梦。

“我是来向你道别的。”杨森尼轻车熟路地钻进医护人员准备间,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多了一只花瓶,那些萎蔫的野花也都被插进了其中。

“我已经完成了复仇。”把花瓶摆在床头柜上的功夫,这个易命师反客为主般地霸占了林律的病床,衣袖一挥,眼眸中已然失去了活人应有的神采。

他对林律说,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是继续追杀被探索者调查出来的、需要付出代价的易命师,还是离开这座岛屿,返回他自己已经不存在的那个“家”真正发源的地方?

“你……不要不辞而别。”林律不擅长和其他人沟通,也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假如把脑海中的话一箩筐地倾倒出来,反而会让他自己的嗓子发痒、头晕目眩,复刻当初试图挤进队友们间话题的那一幕。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提什么样的建议比较合适,只能遵从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说出了自己希望对方做的事情。

那是一个平凡的、根本体现不了一个人思想中任何明智之处、展现不出提议者异于常人地方,却很符合林律带给他人感受的回答。

“哈啊……”杨森尼笑着叹了口气。

他拍拍身下床铺剩余的位置,示意林律来自己身边坐下,而后,伸手挡住了他那张浮现出苦涩笑意的面庞。

“我们聊聊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