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多强，倒也未必。刚才说了，他虚幻……并且这是我的领域，算他倒霉遇上克星了吧。”楚江海道：“其实不止是他，在我发现鲲鹏骨骼之时也一样，我觉得这骨骸有点假……它们认为自己是真正的生命，我总觉得就像在看玩具总动员一样。在那个时候，我心中一直有个幕后黑手，在制造强大的生命，图谋不轨。”
楚清峭的神色变得非常古怪。
如果要这么说的话，就算直到现在，自己也算得上是个搅得世界不得安生的幕后boss啊。老爸的假想敌或者说他的政治诉求，其实是把这个臭小子弄死吗？
反派竟是我自己？不知道老爸当初发现自己战斗了几年的玩意儿极有可能是儿子的生命时，是个什么心情……
楚江海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微微一笑：“你有没有想过，在当时尚嫌‘虚幻’的天帝，本质就是一个被你设定了程序的木偶，本不应该具备搞风搞雨和穿越次元的能力，他是怎么办到的？真就穿越不需要原因？”
楚清峭：“……因为他的能力是时空？”
“可能有一部分关系，更多的关系应该是这里的异能者先导致的，放在你的书中世界大概可以算是一种域外天魔入侵导致。”楚江海道：“所以如果说你是罪魁祸首显然不客观，你就写个书招谁惹谁了，这个‘域外天魔’才是我要找的对象。”
“目前我所得的结果，似乎是因为四圣兽出来才引发的灵气复苏……怎么又成了先有异能者勾结天帝？”
“世上本来就有异能，四极神兽出来只是把这原本只有极少数特殊人士拥有的能力扩散开。灵气复苏和创造灵气是两回事，之所以叫‘复苏’，那是因为以前有过啊。”
楚清峭一直在心里绕个没完的始末终于一朝而解，长长吁了口气。
原来就这么简单。
自己也从来不是什么罪魁祸首。
非要说的话，自己更是受害者才对……招谁惹谁了我！
楚江海慢慢喝着茶，悠悠道：“所以天帝和这边的某些人必有合作，但从种种迹象表明，也是貌合神离，又或者是各怀鬼胎。比如这边的人居然不知道四极神兽在哪里，一直和我们一样在到处寻找。再比如这边没人出会仙术，但却有一些奇怪的阵法架构。”
楚清峭道：“正常，这类人能密切合作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想了想，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天帝放逐四极神兽，理论上放逐到一个不知名的世界才更佳，可惜他只能沟通这一个世界而已……这就带来一个问题，会不会便宜了这边的人？”
楚江海笑了：“不错。”
“其实他自己也未必明确四极神兽具体崩哪去了，但应该有个大约认知。所以他尝试神念出来，给四极神兽补刀，却撞上了开始寻找灵气复苏原因的你，然后被打回了书里。”楚清峭低声道：“我觉得他和你的交集，才很可能是他认知到自己所处‘虚幻’的原因，直到这个时候才开始有点了解真实了。”
楚江海神色僵了一僵，喝茶不语。
很可能确实是这样。
所以说楚清峭坑爹，他早就坑过儿子了吧……
“不是你的锅，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的。”楚清峭叹了口气：“现在天帝和山德鲁他们的合作越发紧密，四极神兽的位置说不定他们要比我们还清晰了，老爸有什么新的想法要我配合？”
楚江海微笑着喝茶：“其实越是腾蛇这种接近单一骨骼类型，他们反倒可能越好做事。越是到处支离的，他们反而越没优势。”
楚清峭道：“因为越支离，他们预先知道位置的优势也就越没用，随便哪一块被人拿走了，位置就变了？”
“不错，此其一。至于其二嘛……”楚江海微微一笑：“你觉得我这些年主要做的事是什么？”
“不是找四极神兽？”
“我找四极神兽干嘛呢？我又不能控尸。”
“……”
“找灵气根源的目的，对内我是想要阻止，把灵气根源控制下来。对外恰恰相反，把灵气散布美洲，让他们异能觉醒乱成一团，才是我主要做的事情……嗯，他们很多人挂在嘴边的理论，什么阶级固化，什么重新洗牌，什么重开日月天，全是我散播的。”
楚清峭目瞪口呆。
尼玛……我说他们似是而非拿来举大旗的口号都哪来的呢。
如果真有人想研究灵气复苏的原因，这里起码有三个罪魁祸首。
写的世界导致灵气散布的祸首楚清峭。
一个未知的异能者和书中天帝勾搭导致一切外溢的黑手。
一个唯恐天下不乱，借机往国外大肆散播燎原火的楚江海。
“所以你以为强大的神秘的异能组织，实际在背地里，互相之间为了抢个碎片，连狗脑子都能打出来。而在你觉醒之前，我们寻找四极神兽的主要手段，就是不断分化吸收他们组织的成员化为己用，是不是挺简单的。”
一直觉得老爸不知道在外面瞎忙活个啥，如今才知道人家做的事多了去了，只不过身处平常生活的都市中，不会知道战士们在外付出了多少。
单论北冰洋这一战，也不知道为什么山德鲁没有来，也没有更多其他强者前来干涉，那已经被战士们挡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你知不知道，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们跟敌人打了多少仗，杀了多少人，流过多少血？不说别的，光说青龙骨骼碎得乱七八糟，我们花了多少时间从各种人手里抢来给它补上……这还不算多年前……”楚江海叹气道：“敌人均知sss，你该不会以为是靠吹牛皮吹出去的？”
“呃……”
楚江海冷笑：“你们这种人啊，战士御敌于外，你们坐在临安府歌舞升平，什么都不懂，以为别人啥都没做，恨不得给人发几道金牌……”
“停停停……”楚清峭失笑道：“感觉这话若有所指啊，说的好像不是我。”
楚江海低头喝茶。
楚清峭觉得老爸萌起来了，笑道：“打了很多仗？以后我帮你？”
他顿了顿，摸出那几套纳米战甲：“这是从敌人那边收缴的，上交国家。”
楚江海一眼看穿他那点小九九。
“双穿门”是不可能上交的，上交点这些算是折中，也算做了贡献对吧。
他也没说什么，把战甲收起放在一边，笑道：“可以，怕是能记功。”
楚清峭也笑：“不用，可以算你的功吗？”
“呵……我不需要立功，我是给人记功的……”
“……”
“这个我收下了。这玩意真的有用。”楚江海没细说这些，转而道：“真打仗倒是不需要你帮，你把自己的事管好是正经。现在的情况，你那边如果清净，世界才能清净。”
楚清峭“嗯”了一声。
楚江海道：“随着你的异能揭晓，我们之前长期在探索的事情也算是有了答案，一切迷雾都汇聚到了很具体的几个事项中，算是好事吧。外部的事情有我们做，你只管写好你自己的书——知道后续怎么写不，要不要老爸给你参详一二。”
“免了。”楚清峭翻了个白眼：“别的事情可能你比我牛逼，写书的事情你还是省省吧。”
“切，就你那小白文，当谁不会写似的。”楚江海警告：“记住刚才说的话，别再搞一出霸王戏，现在你才是最飘的时候。”
楚清峭微微摇头，很认真道：“我现在常怀戒惧，一点都不飘。”
“是么？”楚江海笑笑：“希望如此。你长大了，和人争夺的已经是一个世界，格局已经远超爸妈。我们能说的事也不多，终究要靠你自己。但是……”
他顿了顿，声音柔和下去：“感觉力不从心的时候，来跟爸爸说。不管是天帝还是魔尊，我们老楚家总不会让孩子被人欺负了去。”
楚清峭心中有些暖。
时隔多年聚首，父亲说他是个高层，决定的是国家之策，是给别人记功的……楚清峭至今心中都没有半点实感。茶水雾气蒸腾之中，老宅破旧的根凋茶几上，总觉得能看见父亲当年穿着工人衬衫的土土样子。
最大的区别或许是，当年他很严肃，总是板着脸。而现在笑容变多了，语气更柔和，有商有量的样子。
导致变化或许不是他的身份，而是双方的年龄。
脑补中神秘莫测强大无比能够从天而降来救自己，无非因为那人是父亲，心中天然的高大和依赖。
但实际上自己也要成家了，父亲高大的光环正在褪去，他只是一个望子成龙的老人。
是的，父母的两鬓都白了。
楚清峭再度回到了刚坐下来聊天前的状态，心中似有万语千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们回来了。”大门被打开，齐白悦云暮雪拎着大袋小袋的东西走了进来，进门就笑：“跟你们说，在楼下被老杨他们拉住，问东问西的都是说清峭现在出名了，动画片的片头老大的字，原着：楚清峭。”
楚江海只是呵呵笑。
“还有老李家的，悄悄问我能不能让清峭带挈他孩子出来做动画，听说是这个专业的。还有那个做主播的谁……”
“好了好了。”楚江海笑呵呵道：“还齐主任呢，瞧这虚荣的。”
“呸！”被打断了得瑟的齐白悦十分不爽，瞬间变了脸色：“这叫什么虚荣，孩子被人笑话你就高兴了是吧，叫你给孩子找点门路，屁都不做，还叫我别做。你这级别爬得高有个屁用，要不是清峭自己争气，老娘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华夏在外威震天下的sss被老婆训得跟狗一样，讪讪地低头泡茶：“雪雪在这，你带的什么坏榜样？做饭去！”
“能了是吧，时间掌控者很牛逼啊，你倒是一念回溯个饺子啊，要老婆干什么……”
云暮雪憋着笑，拉拉暴走中的齐白悦衣袖：“妈……”
齐白悦瞬间眉开眼笑：“瞧雪雪多好，儿子多能找媳妇，你看看你……呃？不是……”
楚江海一口茶全喷了出来，看着老婆不善的神色，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慌忙改口：“我找媳妇的水平也不错啊，儿子遗传我的，遗传我的。”
“哼。”齐白悦拎着饺子皮进厨房去了：“你别的本事没有，也就找老婆的本事还可以。”
楚江海：“……”
楚清峭揣着手看着父亲，终于知道自己的家庭弟位是哪遗传来的了。
楚江海彷佛无事发生，新泡了一壶茶：“女人，嘴巴上的便宜给她们占占就好了，你看还不是老老实实去做饭，然后晚上她们的嘴巴还会给你便宜。千万不要去杠，毫无意义，敌没伤着，自损八百，这是兵法，切记切记。”
很马列的老楚形象轰然崩塌，床头那本书占据了人物主题封面。
您说的晚上的嘴巴是干嘛用的？
楚清峭发现自己平时在网上能多污就有多污，但在这时候实在污不出来，污力居然被老爸碾压了，很没面子。
索性还是把话头引向正题算了：“你的时空回溯的能力，能搞定饺子？”
“搞得定是搞得定，找个饺子馆，连味道都可以按照自己最喜欢的呈现。”楚江海若有深意地看着楚清峭：“但那真是你要的饺子么？并不是的，那是最大的孤独。”
楚清峭默然。
或许吧。如果雪雪每一个举动都如自己所想，那还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雪雪？
大家为了她能成为一个真人，努力至今，岂不就是为了这个。
“我的时间能力，严格来说不如你的能力。”楚江海又道：“我可以让时间回溯，无论是物品还是生灵……但我创造不出一个活灵活现的世界，也创造不出一个此世不存在的生灵，你那是需要一笔一划一草一木去慢慢勾勒的乾坤，或许还需要时空能力的配合演化，我没有这种能力……不过我或许可以稍微强化一些你的能力，让你对自己的情况能更如臂使指，不需要自己慢慢摸索折腾。”
楚清峭大喜：“早就要说这句话了好不好！老妈都教了我空间运用，就等你了！我总感觉你这个sss比老妈的ss牛逼很多的样子。”
楚江海笑笑：“所谓sss，这种评级是不科学的，因为一个人被评为sss，可能是因为最高只有sss。事实上，你的能力虽然需要如此长的前置、需要应对各种各样的变局，但一旦能够踏实完成这一切，你才是真正唯一的sss。”
异能是可锻炼的。
同类异能是可以互相交流互相进步的，在多个异能组织中都有所体现，楚清峭自己也得到过老妈指点空间异能，学了多种运用。
楚清峭很早就想过，如果老爸这种能力可以交流指点，自己又能得到什么进步？事实上期待不太高，因为这玩意有点唯心，总觉得到时候会来一句“不懂就是不懂”。
然而现在楚江海明确地告诉他可以强化，这怎能不喜出望外？
“你这种能力，其实是超能力幻想中的老祖宗级别，最早的超能力幻想序列中就有这一类，你知道是什么吗？”楚江海问。
楚清峭直接了当地回答：“神笔马良。”
楚江海抚掌道：“不错。神笔马良的具现，比传统仙家幻想的画魂书魂都还要更进一步、更敢想。传统的画魂幻想，充其量只是个魂，最多经过长期的努力修炼能够进步成真人，也就是你家雪……”
楚清峭递过茶水：“喝茶。醒醒脑。”
“……”楚江海收了话头，抿了口茶继续道：“而神笔马良随手一画，画什么就有什么变成真实，什么过程都不需要，这就是你们这一系超能力最直接的体现。”
楚清峭滴咕：“yy的极致。”
楚江海板着脸道：“yy的极致是写个世界就变成真的。”
楚清峭：“……过奖了，我觉得更极致的是连个书画之类的媒介都不需要，靠空想就能具现。”
楚江海露出一丝笑意：“不错，一种是结果的极致，一种是过程的极致。而我要教你的，就是怎么结合时空连媒介都不要的这个过程。”
楚清峭收了吐槽心思，肃然听讲。
“无论是马良的画，还是你的书，都是把想象的东西先体现在一个媒介上，本质上只是方便人们把想象直观地显现出来，便于让人联系到真实，这是一个可简化的、非必须的过程，因为有没有这个过程都无碍于虚实之变的本质。”
“虚实之变……”楚清峭若有所思。
“如果是修仙，估计这里要讲天道法则，但我们不是修仙，是超能力，所以不讲这个。”
“……”
楚江海淡淡道：“同样是你写的书，以前的几本无人问津的为什么没有具现，而为什么这一本成了真？甚至于……我觉得你可能是早在构思的时候就已经成真了，都不需要落笔。”
楚清峭心中一个激灵，确实如此。
早些时候一直困惑，都还没写呢，天帝和四极神兽怎么回事？后来通过各种线索认定，早在自己当年构思的时候，世界就已经有了……
它根本不需要通过书写这个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