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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当众处刑

“阁下的话,我会一一转达,告辞!”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那人拱手抱拳,出声辞别,不待谢文回复,就转身往后走去。

“不送!”

谢文在那人转身的那一刻,也脱口高喊了一声。

似乎在这最后的一刻,他也不愿落在下风。

待那人走远,他才朝众将士高声道:“你们都各自回营歇息去吧。”

话音一落,众将士连忙进入辕门之内,以极快的速度朝各自的营帐走去。

直到辕门之内的空地之上只剩下谢文和谢琰两个人时,谢文才重新回到谢琰的身边,微笑道:“贤弟还愣着做什么?回营吧。”

“我还在等兄长下令,执行军法!”谢琰正色道。

“贤弟放心,我向来自谓赏罚分明,有功该赏,有罪该罚,我决不会因为你我是兄弟,就视军法于不顾!先随我回营,我和你好好论一论功罪,再说如何执行军法一事。”谢文微笑道。

“……”

谢琰颇为不解地看了看谢文,心中虽有不少疑惑,但却还是没有问出来,只跟在谢文的身后,往中军大营走去。

进入营中,谢文首先在上首落座,看到谢琰恭恭敬敬地站在营中,他微笑着指着一旁的席榻道:“贤弟请坐。”

“戴罪之人,如何敢坐!”谢琰颇为不好意思地道。

“也罢……既然你不肯坐,那我们就好好来论一论你的功罪。”谢文依然带着从容的微笑道。

“此次出训,我自知只有罪过,不曾有半点立功之处,还请兄长不要徇私包庇,坏了军法,以致日后在军中失了威信,无法统军。”谢琰正色道。

“哈哈哈……”

看到谢琰那一副非要给自己揽罪过的样子,谢文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见谢琰眉头紧皱,露出一脸的疑惑之色,他笑道:“贤弟能如此珍视军法,我就算是真想坏了军法,又如何能做到?”

“那就请兄长判罚。”

说话间,谢琰低头拱手,静静等着谢文下令。

但谢文却像是根本没有急着判罚的意思,正色道:“贤弟此次带兵出训,不听号令,致使众将士陷入危险境地,险些全军覆没,要论罪过,岂是鞭背一百便可赎罪?”

说到这里,他故意稍稍一顿,想看看谢琰的反应。

只见谢琰羞愧万分地抬起头,脱口说道:“那就请兄长按军法定刑,我绝无怨言。”

闻言,谢文接着道:“按理说应当将你杖一百,逐出军中,以儆效尤。不过你虽然犯下过失,但也不是未立寸功,纵然功过不能相抵,我也该酌情减刑,以明示众将士军中赏罚分明,贤弟说是么?”

“兄长缪言了,我何曾立下过什么功劳,又哪里有资格谈什么抵罪!”谢琰不以为然地道。

“贤弟虽是高风亮节,有功不居!但我作为一军之统帅,却不能不知部众功罪究竟如何!”

谢文一本正经地回了一句,然后紧接着继续道:“贤弟从会稽不远千里带兵前来,使我有兵可用,此功劳之一也!此前解救百姓,贤弟身先士卒,率先垂范,斩杀流匪数十,此功劳之二也!如今贤弟以身作饵,诱得为乱江淮之流匪现身,且使得流匪之首何谦归附有望,此功劳之三也!”

说到这里,他稍稍一顿,看着谢琰那一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神情,不待谢琰说话,又继续道:“有此三者,贤弟虽不听号令,触犯军法,该当重罚之后,逐出军营,但功可以抵过,我今欲从轻处罚,处以鞭背四十,禁食两日,你可有异议?”

“……”

闻言,谢琰看着谢文,不禁愣神良久,迟迟没有说话。

“怎么?贤弟还嫌我判的重了?”谢文故意皱起眉头道。

“兄长如此轻判,恐怕难以服众!”谢琰正色道。

“哈哈哈……”

谢文又一次大笑了起来,他发现谢琰实在是个值得信赖的好兄弟,为了保住他在军中的威望,竟然不惜受到重罚。

待笑声停顿,他正色道:“难道贤弟果真想就此离开军中不成?”

“呃……”

谢琰略显尴尬地一愣,然后道:“自然不想。”

“既然如此,贤弟何以非要让我重罚?”谢文问道。

“我只是认为违抗军令之风不可长!若不重罚,不足以警示军中将校。”谢琰正色道。

“可你作为堂堂高门子弟,又是为我的兄弟,在用未赏之功抵罪之后,尚且还要受罚,难道还不足以警示众将校?”谢文道。

“……”

谢琰再一次愣了神,似乎渐渐在心里想通了谢文的话,皱起的眉头稍稍放松了些。

“而且未赏之功,抵过之后,就此作废,这对于立功心切的众将士来说,岂不比看人受罚更能引起他们的重视?!”谢文又补充道。

“纵然如此,兄长也罚得太轻了!我愿受鞭背一百,禁食两日,以示惩戒。”谢琰正色道。

“贤弟既然坚持如此,那可要受一番皮肉之苦了!”谢文提醒道。

“相比于不听军令,害人害己,险些丧命,我倒宁愿受些皮肉之苦,使这样的事再不发生。”谢琰感慨道。

对于他来说,这一次出训被围,给他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他第一次感受到濒临死亡的绝望,第一次感受到“壮志未酬身先死”的绝望,第一次真正意识到领军在外,须得时时谨慎,不然就有可能陷入危机之中,身死军亡!

经过这一次的遭遇,他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谢文此前要对流民军做出那么严密的防备。

“常言道:‘吃一堑长一智’!贤弟能这么想,着实令人颇感欣慰!”谢文感叹一声,又道:“那明日校场行军法,我可就命人不留情面了!”

“正该如此!”

谢琰斩钉截铁地回应一声,然后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方才兄长说何谦归附有望,可有根据?”

“当然!”谢文自信地点了点头,然后解释道:“方才你也说过,何谦此前曾归附朝廷,只因造化弄人,他才不得已再一次帅众游军江淮之间以求生存,如今我愿意供给军食,让其部众不再辗转奔袭,还能得到官军庇护,不再担心受到官军清剿,对他来说,绝对是有益无害!如果换做是贤弟,又岂会不愿意归附?”

“话虽如此说,可他却信不过朱序,担心桓氏犹记当年之仇,知他行踪之后,会进行报复!而我们一时之间也无法消除其顾虑,他恐怕还是会观望一阵,再做定夺!”谢琰道。

“正因我知其有顾虑,才只要他一人到营中便可!一旦形势于他不利,我也可以装作不知,放他先行离开,让他可以保全部众!这一点,我相信他也能想到的。”谢文解释道。

“原来兄长竟然想得如此深远,小弟实在是佩服之至。”谢琰赞叹道。

“若非贤弟将他诱出,又了解了他所处境地,我又岂能想到这一点!”谢文客气地道。

其实他还隐瞒了会有如此想法最重要的一点原因,那就是他知道何谦是“未来”谢玄组建北府兵时,一员极为重要的虎将!

他在听到谢琰说出何谦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在盘算着要怎么将何谦先行收入他的麾下。

所以,才会想到这样一个他自认为让何谦无法拒绝的计策。

……

第二日,清晨,寒风稍显刺骨,刮在脸上都使人的感官渐渐变得麻木。

校场之上,近六千将士整整齐齐地排成队列,围站在点兵台的四周。

而点兵台上,此刻正跪着八个除去盔甲、寒衣,只穿着单衣之人,跪在中央的,正是谢琰,而跪在他左右的,则是与他一同出训的七个队长。

他们八个人身后,站着八个手拿蛇皮长鞭,身形魁梧壮硕的执法士兵。

谢文则站在点兵台上的又一个小台阶上,看到台下群情肃穆,寂静无声,他十分满意地朝齐泰点了点头道:“念吧!”

齐泰闻言,同九个嗓门极为洪亮的士兵一起,拿起谢文命人制作的“简易扩音喇叭”,齐声高喊道:“军法如山,不容触犯!谢琰等八人身为领军将校,知法犯法,怠慢军令,罪加一等!按军法,该当杖刑一百,禁食三日,然念他八人训兵、剿匪,皆有功劳,特许以功抵罪,稍减其刑,各处鞭刑五十,禁食两日!众将士当以此为戒,严守军法,尊奉军令!观刑!”

听到“观刑”二字,那八个执法士兵便当即扬起了手中长鞭,一齐用力挥下,打在跪在他们面前的八人背上。

“啪!”

“啪!”

“啪!”

……

每一鞭挥下的动作都十分整齐,打在人的背上,也只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连半点杂音也没有。

每一声都异常刺耳,震动着点兵台下数千将士的心。

然而谢琰等八个受刑的人却忍着剧痛,紧咬着牙关,硬是没有发出半声痛呼。

尽管他们的背在挨下第二鞭的时候,就已经皮开肉绽;尽管十余鞭后,他们的背就已经血肉模糊;尽管他们的牙齿已经被咬得麻木,却仍然无法抵挡背部传来的剧烈痛感!

直到最后一鞭挥下,他们之中,才有人终于因为忍痛而晕厥了过去。

至于谢琰,那一身与其他七人相比之下“白嫩无比”的肌肤,此刻也早已失去了本来面目,从那模糊的血肉之中,甚至隐隐能看到皮肉下的骨头,但他并没有倒下,仍旧跪得笔直,咬牙忍耐着。

谢文见状,不禁暗暗点头称赞一番,然后朝齐泰道:“让众将士开始训练吧。”

“各队长,领兵训练,解散!”

随着齐泰等十个人的一齐高喊声落下,不一会儿,校场上的众将士便依次成队列散开,继续昨日训练的内容,不再关注点兵台上的情况。

这时,谢文又向齐泰道:“将他们带回营中,敷上金疮药。”

“诺!”

他连忙朝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士兵招了招手,让那些士兵两人一个,将谢琰等八人抬了下去。

谢文也在这时跟着他们来到了营帐之中,看着“军医”为他们上药,他看得极为仔细,似乎生怕药没有用足,不能将伤势完全治愈。

没过多久,金疮药已经全部敷好,那些“军医”又在金疮药上敷上了草药,裹上了纱布,然后才在谢文的命令下退出了营帐。

谢文正色问道:“今日一道受罚,你们可有怨言?”

他问的自然是另外那七个跟着谢琰一起出训,知道谢琰要继续在外不回,却没有及时劝谏的队长。

“属下不敢!”七人几乎同时回答道。

“不敢?看来心中其实是有怨言的了?”谢文嘴角扬起一抹邪笑道。

这个营帐之中,现在只有他、谢琰、齐泰以及他们七个人,他并不打算有所避讳。

“我等触犯军法,着实该罚,更何况将军尚且许我等以功抵过,从轻处罚,我等自然心悦诚服,如何还会有怨言!”赵亮连忙解释道。

“赵队长所言甚是,我等均是此意!”

其余六人听了,连忙随声附和。

谢文听了,微笑道:“我也知你们不会有怨言,方才所言,不过是玩笑而已!”

说着,他稍稍一顿,又正色道:“我之所以到这里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们,人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错不改,将错就错!你们今日虽然受了惩罚,但若能痛改前非,化悲愤为力量,以此激励自己,用心训练,练好本领,他日在战场上建立功勋,我也会当着全军将士,亲自对你们进行表彰,让你们成为全军的楷模!我决不会因一次犯错,就否定一个人的全部,这一点,不仅你们须得记住,更要让你们队中士卒记住!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当众处刑,能起到警示的作用,自然没有争议。

但与此同时,被处刑的对象,也会不可避免地为此感到耻辱。

如果他们每个人都能知耻而后勇,自然是会让人倍感欣慰。

然而事实往往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人们面对耻辱,通常会转化为愤恨,愤恨也可能演化为偏激的行为,变成不合群的不稳定因素。

一旦没有及时疏解,矛盾激发,就会产生一系列严重的问题,甚至有可能演化为内讧。

更何况,现在处刑的虽然只有八个人,但那七个队长下面,还有一千多士兵。

那些士兵虽然没有被处刑,但今天的事,多多少少会在他们的心里造成一定的影响。

而这个时候,就需要这些队长以身作则,好好开导,才能避免他担心的问题出现。

“属下明白!”赵亮以极其洪亮的声音回道。

“属下明白!”

“属下明白!”

……

接下来,其他人也跟着给出了回答。

“很好!你们能明白我的苦心,也不枉我将你们选为队长!你们好生在此休养,我等着你们伤好之后,带着麾下士卒建立夺目的功勋!”

谢文神情激动地感叹一番,然后便带着齐泰转身走出了营帐。

而一直没有出声的谢琰,此时也不禁在心底暗暗感叹:“兄长心中所想之事,我怎么许多都未能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