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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蔓延,树影憧憧。繁华的夜市迎来送往,烟火气不曾湮灭,仍徜徉在流逝的时间中,不论昼夜。

霓虹闪烁,车流不息,分明是一个喧嚣炎热的夏夜,粟春雨却浑然不觉,仿若堕入迷雾中,看不清出口。她在雾中徘徊,进退维谷。

她久久无法言语,言谢内心渐渐躁动起来,面上一派从容,神色不慌不忙,颇有一种局外人看戏的架势,顿了一会儿,才状似漫不经心道:“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回信呢?”

似是未料到二人之间还有这么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座上的众人皆屏息以待,眼神迷惘却难掩震惊,摩拳擦掌的样子像极了看戏的吃瓜群众。

言谢早已无暇顾及,这个疑问藏在心中数年,像一个解不开的死结,纵使他有意识地避开,那个疙瘩却一直存在,无法熨帖。他得承认,他从来就不曾真正的释怀过。他一直都想寻出一个答案来。

然而他却从未试图去追问。

年少时,自尊心作怪,加上自命不凡的臭脾气,言谢从不允许自己做一个女儿情长、英雄气短的人。所以他不愿意去问她要一个答案,他相信最直观的感受。

他虽不问,可这个问题却像是在他心里生了根的藤蔓,随着年岁的增长,越攀越高,越长越密,最后一片茂盛,堵住了进入心房的入口——别人无法走进来,住在里面的人也无法走出去。但凡有人试图拨弄、撕扯藤蔓,他就跟着一起疼痛,狼狈不堪。

粟春雨终于还是成了他心底不可触碰的一道伤口,不见血迹,白肉森森,永远不会结疤,亦永远不会愈合。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他轻易不敢去碰触那个犹如禁忌的话题,但又无法全然蔑视,久而久之,反而成了心头一大难以疏解的结。

对于他的直言不讳,粟春雨情绪复杂。

二〇一一年四月的一天,粟春雨亲眼目睹同桌荣灵收到一封情书,情书的落款是言谢飘逸的签名。她毫不怀疑情书的真实性,因为她认得言谢的字。

年少青葱时,总有一些莫名的清高,使得她不屑以试探去求证情书的真假,于是,她收起对他的喜欢,退到安全距离里,不再前进一步。她甚至都不敢以朋友的身份,玩笑问他,是不是早恋了。

喜欢,如果不宣之于口,那便束之高阁,令其蒙尘。

只是她永远也不会想到,那封几乎被荣灵公之于众的情书,竟然她才是收情书之人。

一想起错过的这些年,她瞬间心头堵塞,苦闷难言,顿了许久,才在大家的注视下,声音哽咽道:“那封信,是不是写了一句诗?”

言谢与她对视,不自觉开口: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一句诗词二人说的分毫不差。他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语气十分笃定,带着不容置喙的陈述:“你怎么知道这句诗的?”

“因为,”粟春雨平复心绪,“我听到她们念出来了。”

这话令在座的人不解,尤其是言谢。“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看了那封信?”

“不是,”她摇头又点头,语气难得染上一丝懊悔:“我从来没有收到信,信是荣灵收到的。”

言谢嗤笑一声,觉得她的话有些荒唐,“信是我亲自放在你课桌上的,信封还写了你的名字,怎么可能会是荣灵收到呢?”

话音未落,他似是想起什么。“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之所以会知道信的内容,是因为听到了荣灵在念?”

那样一幕画面尽管已经过去很多年,粟春雨却依旧记忆犹新,“准确来说,是赵蒙她们几个女生。我没有收到信。但我从荣灵那里看到过信的内容,信的落款处还有你的签名,所以我当时以为你是喜欢……”

言谢难以置信的打断她,“你以为我喜欢荣灵?!所以从那以后你就选择疏远我了是不是?”听了她的话,他在脑海中迅速拼凑出事情的完整真相。显然,言谢不曾料到,他介怀多年的事,撕开蒙尘的轻纱后竟会是这样一个狗血的反转!

“操!”他难得隐忍的爆了粗口。

听到里,众人皆忍不住唏嘘起来。

孟秋一脸愤慨:“我就说嘛,当初你俩那状态明眼人一看就有情况,结果到了高二下学期竟然开始像陌生人一样,原来是有人从中作梗!荣灵怎么是这样的人啊?”

林琳也是一腔的怒气无处可宣泄,忍了又忍,最后只化作一句“好贱啊”。

江一诚的情绪更加外露,他向来不待见荣灵,内心的气愤程度可想而知。“她怎么还敢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初中那会儿坑得你还不够嘛?!”一想起当年的那件事,他便气不打一处来,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我倒是要问问程镜阳知不知道这事!”

言谢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双未拆封的一次性筷子丢过去,“干嘛呢?手机放下。”

江一诚来火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呢?程镜阳那小子当初和荣灵走得多近你不是不知道,我就想问问他对这件事是否知情。”

“他不知情。你有病啊你怀疑他。”言谢半点不让,神情冷然道:“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向前看行不行?”

话至此,江一诚总算看出了一些不对劲,言谢心底的不甘与愤懑只怕不比他的来得少。

“谢爷……”周家名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当事人却往后挪了一下椅子蓦地站起身,撂下一句:“有点闷,我去抽根烟。”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有些无措,最后还是江一诚对粟春雨道:“偶像,你跟去看看吧,我怕言二心里难受。”

粟春雨望着言谢离开的方向,来不及再跟其他人解释什么,就追了出去。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都看不见,彭峰才敢开口,“谢爷刚才是不是生气了?”

李明义心有余悸:“那还要说吗?这件事搁谁身上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当初谢爷还给粟春雨写过情书呢。高中的时候,荣灵那么主动示好,年级里谁不知道人家有多喜欢他啊,他愣是冷眼旁观一概不理。”

“照你这么说,那荣灵掉包谢爷的情书其实就是在报复他的爱答不理了?”

“这我可不敢说,但她这种私拆别人信件的行为真的令人不齿!”

“唉,谁说不是,爱情啊,向来让人疯狂又盲目!”

江一诚一言不发地听着彭峰与李明义的议论,眉宇见郁色渐浓。

孟秋察言观色,偷偷扯了一下李明义的衣角,眼神示意他别再多言。

林琳还是气不过,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开始打字,发了一条指向性明显的朋友圈:话说当年我们这届一位会弹钢琴的清纯校花,简直是绝世绿茶婊!贱的清新脱俗!专门破坏人家感情!碍于人已经出国几年,我不点名道姓,请对号入座吧!

闻兵默默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又评论道:幸好这对有缘人终于还是在一起了。

十分钟后,这条朋友圈被十四班的某位同学截图发到群里,引起了一阵激烈讨论,纷纷猜测破坏别人感情的这位出国在外又会弹钢琴的校花到底是何许人。

而追随言谢步伐离开的粟春雨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她是在烧烤街对面的马路牙子找到的言谢,彼时他正颓废地靠在路灯杆上抽烟,双眼无神地望着烧烤街的一片繁华,身形落寞。

盛夏的夜里,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灼人的气息,地面蒸腾起来的热量像是滚烫的水蒸气,缭得人心烦意乱。

粟春雨停在路口的这边,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去安慰抽烟的男人。许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太过戏剧化,即便她一早就有所怀疑,还是被打得措手不及。她尚且知晓一半真相,而言谢则完全是蒙在鼓里,这么多年来深信不疑是她拒绝了他的情书。如今真相揭开,他一时难以接受亦是情有可原。

她知道,他一定在怪他自己。她又何尝不怪?但凡当初她能抛下心底的那点可笑的自尊,主动去问他一句是不是在和荣灵交往,结果都会不同。造成如今这种局面的,又岂止是荣灵的鬼迷心窍,亦有她和言谢的年轻气盛。

漆黑如墨的夜空点缀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星子,粟春雨才发现,原来夜晚的天空竟然也是蓝色的。一瞬间,她像是在黑暗中探寻到光亮的夜归人,忽然找到了归途。

她看着言谢低头捻灭脚边的烟蒂,拿出烟盒正欲再点上一根时,拨通了他的电话。

“粟粟……”抽过烟的嗓音似乎变得有些沙哑。

粟春雨弯了弯眼睛,“还抽烟呐,都第二根喽。”

言谢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视线直直地射向马路对面的人,他直接丢了手里那根还未来得及点燃的烟,作势就要挂断电话过马路。

“站在那里别动。”粟春雨出言制止了他的动作,“我们就这样电话聊聊天,好不好?”

他收回脚步,“好。”

粟春雨满足地笑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开心点了吗?”

言谢不知道如何回答,眼皮微垂,顿了顿,道:“我有点难过。”

“我知道。我和你一样,从知道你的那封情书很有可能是写给我的那时候起,就忍不住怪自己,怪自己为什么当年要那么死心眼,如果我依然与你保持友谊,我迟早会发现,你跟荣灵不是那种关系。”

“不怪你,怎么能怪你呢?是我的问题,但凡我那时候亲自把信送给你,都不会发生这样戏剧的一幕。我也不该在没有收到你的答复时,抹不开面子而不去找你当面问你要一个结果。”

“嗯,都怪你。”她赞同地点点头,又笑道:“但是我觉得最该怪的人是荣灵,你由始至终都没有提起她,我可以问问是为什么吗?”

言谢思索片刻,问:“你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荣灵经常会来班上找我?”

粟春雨夸张的“哇”了一声,“你这个时候还在挑战我的底线,我要发脾气了。”

他笑了笑,明知她是故意在逗他开心,仍然心甘情愿地哄道:“别生气了,我心里的位置除了你,从来没有第二个人存在过。”

“我才不信呢。”她小声嘟囔。

“那我说说我为什么不会喜欢荣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