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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节 通往诺恩斯的天梯终点是黎明(下)

空中俯瞰诗蔻蒂星球,她是如此美丽多娇。

蜿蜒河溪自北向南,如一条玉娇龙躺在平坦月海的大地上,两岸柳树成荫,涓涓溪水。

一块块灯火通明的遗迹都市错落有致,那里散发着生命气息,甚至能闻到一丝饭菜香味飘入鼻尖。

视野中有冰原、有雪山、有湖泊、有沙漠,小小星球却拥有如此多姿的地貌和景观,这是生活在地表时无法感触到的震撼。

罗伊娜正身处空中,加速坠落向她生活的这片土地,她并不感到寒冷,因为一股暖意环绕在身边,紧紧把她包裹其中。

那是诺恩斯,名为瓦尔基里的蓝发男生。细细想来他们认识时间并不久,自从诺欧通邮局初次见面后,不过短短半年,却仿佛经历过大半个人生般漫长。

“你说过会守护我一辈子,现在看来不会食言了。”罗伊娜莞尔一笑,“只是这辈子有些短暂,如果来生还能相遇就好了。”

没等说完话,唇已经贴合过来,幸福的泪水不由自主地从少女脸颊划落。

“遇到诺恩斯...是命运对我的恩赐,谢谢...”

“我们要一起净化诗蔻蒂,一起见证希望的未来...第一个愿望已经实现了,第二个愿望要等待来生。所以,我们一定会再次相遇!”

两人紧紧相拥,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然而,坠落的失重感却在此时停止了。他们的躯体荡在空中,这种感觉类似躺在上,柔软而又漂浮。

“拯救了世界,却要牺牲自己,这可不是命运圣女所创造新世界该有的开端啊~”

熟悉的声音传来,夜空中浮现出年轻女性幻影,她身材高大,拥有小麦色肌肤和及腰棕色长发。

“奥丝塔拉小姐!”罗伊娜看向幻影,表情显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你会...?”

奥丝塔拉故作神秘,她用拇指顶住嘴唇,似乎正在分享某个不能被别人知道的秘密。

“因为神之器~当四件神之器融合后,我藏在里面的最后一丝千焱就会开启。”

“四件神之器融合?”

“这些神之器由我创造后,让蓓露丹迪送往了诗蔻蒂,想要完成我们共同的愿望。只不过,我留了一个它不知道的机关罢了!”

与此同时,罗伊娜和诺恩斯被暖黄色光芒包围,这份千焱中还夹杂另一股力量源泉。

“母亲!?”

希芙和托尔再度现身,他们的幻影出现在奥丝塔拉身旁,共同守护着两位拯救世界的年轻人。

“活下去,我的女儿。”希芙的笑容如此温柔,“你的人生还没有结束,在新世界里,好好享受每一天吧。”

“嗯...”

“别总是冒冒失失地,也不要冲动行事,以后要多和‘小野猫’商量,两人共同进退。”这次是来自托尔的忠告,他难得像个父亲一样,严厉而不失慈爱。

“嗯...”

“要听特妮莎的话,照顾好她,也照顾好自己。”

“嗯...”

“做邮差要小心皮肤被晒黑,骑脚踏车注意力得集中。”

“嗯...”

“多陪陪格欧菲茵,她失去了一切,内心比你脆弱得多。”

“嗯...”

“还有...”

双子圣女抢先堵上了爱人的嘴巴,似乎不想被抢最后一句话。两人相视一笑,共同看向两位年轻人。

“诺恩斯,替我们照顾好罗伊娜,永远守护在她身边,不要离开。”

诺恩斯郑重地点头,他只会在希芙面前表示出乖巧一面,令罗伊娜有些醋意。

“我们得走了,罗伊娜。记住,我们永远守护在身边,成为你的勇气和力量。”

“父亲、母亲,谢谢你们,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为我创造了一个无忧无虑地庇护所,幸福安全地茁壮成长。我总以为自己是孤单的,向往拥有亲情和家人,然而这些感情实际上从未离开过我。我的命运是幸运和温暖的,所以我要用这份温暖净化黑暗,通过羁绊的大网,传递给诗蔻蒂星球上每个人。很开心成为你们的女儿,成为诗蔻蒂的命运圣女,成为诺欧通的邮差。”

罗伊娜看着双亲的幻影渐渐淡去,直至无影无踪,她没有哭泣,而是始终以笑容送别。

奥丝塔拉则依旧留在原处,凝视着这一切。

“没想到当年留在神之器里的千焱,会在最后一刻守护了净化诗蔻蒂的命运圣女,这让我不禁想起一句我所在时代的古语。”

“什么...”罗伊娜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诺恩斯~”奥丝塔拉露出微笑,她的幻影愈发透明,似乎在向这个世界告别,“就是你们所说——命运的支配者。

“诺恩斯...命运的支配者...”

“如今枷锁已经打破,诗蔻蒂新的命运,就靠你们自己来支配了~”

奥丝塔拉消失在夜空中,但她的千焱依旧守护着罗伊娜和诺恩斯,把他们缓缓送往天空之下的圣都山峰顶端。

这时候,地平线升起了第一束白芒。黎明的曙光,再度照耀在诗蔻蒂大地上。

“黑月过去了,接下来会是漫长白月。”

罗伊娜诉说着未来的故事。

————————————

“敬启,父亲、母亲大人:

很久没给你们来信了,抱歉。最近亚格拉希尔的重建进入到关键阶段,工作也变得繁忙许多。

之前我和其他见习守护者都决定留在亚格拉希尔,等待这座曾经的教会圣都重现繁华后再返回故乡。好消息是,原本以为会持续好几年,但最近来自其他遗迹都市的守护者纷至沓来,人力充足了许多,恐怕最快年底就可以见到你们。

自从黄昏降临仪式之后,蓓露丹迪教会解散,支撑遗迹文明一千年之久的秩序土崩瓦解。诗蔻蒂没有了流民,也没有了月鸣、阳衍和遗迹守护者,遗迹失去了屏障,圣器和印记失去了力量,星际风也一去不复返。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需要每一个去慢慢适应和习惯。

其中最积极的是,无印之人不再歧视生活在脉冲和死地的流民,他们同意有印之人搬迁至都市内安家落户,想必诺欧通也是类似情况。

新人口加入势必会带来新麻烦,但我相信未来会越变越好,因为每个人都拥有了支配命运的权利,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要拥有未来的希望,我们连神都可以打败,这些小困难又有何理由退缩呢?

我希望能尽快完成工作,与你们相见。

落笔,爱你们的儿子。

奥德杰·杰奥。

————————————

“谢谢你,罗伊娜~”

和蔼的杰奥夫妇读完信件后,幸福地把信纸收回口袋中。他们仍然住在小镇诺欧通东南角的两层楼独栋建筑内,只不过原来的租客已经从阁楼搬了出去。

“真不考虑搬回来吗,我们一直没有收拾你的房间,原原本本保留了当时离开前的模样。”

杰奥太太每次碰面都会挽留一番,罗伊娜只能微笑着一次次拒绝。她想把阁楼留给这对夫妇唯一的孩子,当奥德杰回来后,需要住进属于他的房间。

“我现在薪水又涨了,而且新租的公寓离邮局很近,上下班都方便许多。”

罗伊娜向满脸遗憾的杰奥夫妇道别后,整理好绿色邮差包,摆齐新贝雷帽,骑上脚踏车出发去往下个客户居住处送信。这位收信人住在诺欧通西南角,那里曾经是流民区,经历星际风摧毁后,现在已经重建成任何人都可居住的现代化公寓。

“好,今天最后一封信,送完得去修道院一下。”灰发少女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踏上去往西南角的送信之旅。

微风拂起变长的头发和外套时,清晰可见许多白色斑印,她并不会感到疼痛,也没有刻意去隐藏这些白斑。抬头仰望,悬挂在天际的硕大星球乌尔德,占去了一大半蔚蓝天空。

黄昏降临仪式已经过去大半年,重返故乡诺欧通的罗伊娜,重新成为了一名邮差。

威利斯和雷克斯也回到了诺欧通,继续坐着原来的工作。周围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化,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世界已经大不一样。

最近她收到了许多来自朋友们的信件,叙述半年来各自生活的改变。

托莉雅完成了沙漠绿洲改造,在穆斯贝尔建造了一座新都市,虽然现在入住人口还并不多,但这里的设施却比行星乌尔德更先进。她还在继续钻研和改进绿洲,虽然不再是月鸣,却不妨碍少女前进的步伐。

许多冒险家途径绿洲都会暂住几天,其中不乏行星人。乌尔德殖民军入侵亚格拉希尔全军覆没后,重新审视了两颗星球文明间的关系。最终在遗迹城邦最高执行长官尤利娅斡旋下,诗蔻蒂与乌尔德签订和平条约,双方重新开放星际航线增加贸易交流,使得遗迹城邦变得越来越繁荣。

伊敦和拉克夏离开格拉兹海姆,住回了位于芬撒里尔旧址的沙漠绿洲。他们并不安于现状,几个月前重新出发,开始了一场环游诗蔻蒂的旅途。

尼奥尔德几乎一刻都没停下来过,他和娜瑟露思、弗蕾雅一起重建了流萤。与之前反政府使命不同,新流萤将寻找寄居于星球各地的旧流民,为了帮助他们安顿在遗迹都市内而奔波。

尼奥尔德还有个梦想,他想复原希敏约格,让阳光小屋重见天日。梅尔克主动提出帮忙,让这位流萤新首领颇为欣慰。至于这对命运多舛的青梅竹马,恐怕要到重建完成后,才会倾诉彼此心意吧。

遗迹都市帕尔雷逐渐恢复了往昔繁华之景,这里依旧是工业中心,工人们锻造出许多高质量金属器件,不仅供应给其他都市,还出口到了行星乌尔德。克蕾雅在加马斯柯推荐下找到了新工作,为月湖银工厂组装模具,她工作努力勤快,因为只要想到孩子霍普在等待自己回家,就会充满干劲和力量。

格欧菲茵留在了亚格拉希尔,她已经不是阳衍,而是变成一位平凡不过的十五岁少女,但命运圣女的精神意义依旧存在着,摆脱末日黄昏的圣都人和陪都人,需要精神领袖鼓舞他们重建家园。瓦尔基里布伦希尔德和萝塔负责协助金发少女,尤其是布伦希尔德,她终于履行了当年向故友许下的承诺。

至于洛基,他的遗体和爱人弗丽嘉一起葬在了苹果树下。格欧菲茵一有空就会过来祭奠,为父母亲擦拭墓碑。

英灵殿没有覆灭,它还存在于亚格拉希尔,而且面向年轻少男少女开放。教官海芙约特希望延续守护星火的使命。和平来之不易,所以更值得去珍惜,况且希格德莉法和瑞吉蕾芙等训练生们,还远远做不到独当一面。

“好想他们呐,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上面...”

回忆着这些天收到的信件内容,罗伊娜不禁想念起旅途中遇到的人和事。

命运就是如此奇妙,它充满不确定性,却又令人着迷。邮差少女加速蹬起脚踏车,想着快点完成工作,回去写上几封回信。

————————————

“希望之道53号-4...摩迪...”

抵达诺欧通西南角后,罗伊娜仔细寻找信件上记录的地址,然而这里都是新建公寓,许多房屋还没来得及挂上门牌号,所以很难找到地址上的准确位置。至于摩迪这个姓氏也很陌生,她之前没有送过,却印象中似乎听到过相同姓氏。

终于在街巷靠城墙面角落,罗伊娜找到了53号门牌,从左到右数到第四栋房屋,她觉得就是摩迪的住处了。

4号住宅前地面融合了银色材质,所以非常显眼,这个银不是别物,正是黄昏降临仪式时,从天而降洒落在诗蔻蒂表面的齐格鲁秘银颗粒。

“您好,有人在家吗?这里有您的信件。”

罗伊娜轻轻敲门,但许久没有传来回应,她从侧面窗户探头张望,可帘子把房屋内部挡得严严实实。

“我是诺欧通邮局邮差,摩迪先生,请问...”

话音未落,房门终于从内开启,打开了一道缝。主人从黑暗中现身,他有着一头蓝发,身材高大,手臂肌肉结实有力。

“诺恩斯!”罗伊娜一眼就认出了房屋主人,目瞪口呆地惊呼道,“怎么是你!?”

大约过去了十分钟,邮差少女才从生气中恢复过来,她连珠炮似地把面前男生埋冤一番,尤其是故意用姓氏而非名字来收信这一点。

自从黄昏降临仪式后,这位瓦尔基里就回到了诺欧通。一周前,诺恩斯搬离暂住的雷克斯家,在小镇寻找到了一块新住处。他没有告诉罗伊娜,如今看来是故意制造“惊喜”。

“如果是诺恩斯的信件,完全可以自己到邮局来取,干嘛要麻烦我特地送过来!”

罗伊娜似乎还没有消气,把信封拍到了男生胸前,撇头看向了另一侧。

然而,诺恩斯却始终没有接过信件,他故意撤退一步,让邮差少女踉跄着差点摔倒。

“干嘛呀你,有信件还不收,谁寄给你的咯~”

“我自己寄的,委托威利斯。”

“自己寄给自己?好奇怪!”罗伊娜眯着眼睛,瞳孔里透露出怀疑目光。

“其实这封信是寄给你的,所以才特地让你送。”

“寄给我?”

诺恩斯无视少女的狐疑,夺过信件拆开信封,把信纸展露在两人面前。

“在斯特罗万脉冲,有人曾经给了我一封信,却命令我在阻止末日黄昏后才可以看。”

“诶?”罗伊娜想起了这件事,顿时脸唰得通红,“你看了...!?”

“看了。所以这封就是我写的回信。”诺恩斯指指信纸。

“回信...”

少女小心翼翼地摊开信纸,吞咽口水后,开始在内心默念起来。

光芒透过云层,照耀在男生和女生头顶上。今天是连续第十个白月之日,可大家都喜欢恒星密米尔的光照,和它带来了和煦微风。

罗伊娜感到一丝热意,脸上逐渐浮现出红晕,那正是十六岁少女应有的幸福与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