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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名为命运的诅咒(下)

面对镭射炮管里涌出的火花,罗伊娜根本无处可逃。它就如同暴露在蓓露丹迪银白月光下的月见草,绽放或是枯萎都不由自主。一切转瞬即逝,连白银螺旋织出屏障的反应都来不及,她只能闭紧双眼,等待来自天空的审判。

死亡降临前,少女感受到身体被温暖熟悉的味道所包围。她没有直面炮火,而是躲进了男生怀抱里,甚至紧得有一丝透不过气来。

“诺恩斯...”即便没有睁眼,也能知道男生的名字。

“无论结果如何,都要不离不弃,一同为希望的黎明而战。”男生声音很响,但被炮弹出膛时整耳欲聋的轰鸣所盖过,所以只有两人才可听见彼此。

最终,镭射光束没有命中目标。它的瞄准镜精确制导向芬布尔堡庭院,可炮弹却被挡在了庭院前。

以赤焰影士雷克斯为首,萨勒斯、奥德杰、吉迦萨、塔林、维洛、贾巴里在内数十名见习守护者高举黑盾,挡在了命运圣女身前。

这些黑盾用坍塌的布列达布利克堡垒外墙制成,这些被誉为诗蔻蒂星球最坚硬的金属组合起来,如同遗迹守护者们的意志般坚韧不催。

“快去,罗伊娜!去阻止洛基引导黄昏降临!”雷克斯从背后取出弓箭,丢给了灰发少女。它拥有纯白色弓壁和弓弦,却没有弓箭存在,其弦有规律地出现波浪状颤动,不断向外释放声音和微风。

“这是...tier b级遗迹圣器乌勒尔之弓...”

“它是信鸽拜克斯留下的遗物,希望能够继续守护他的家人,所以这把弓箭更应该属于你才对。”

“拜克斯的弓...”罗伊娜回忆起拍档临终前的场景,拜克斯说会一直守护在她身边,一起打破命运枷锁,一起改变这个世界,一起净化诗蔻蒂。

“我知道了。”

遗迹守护者们的黑盾,因为镭射炮不断释放光束而逐渐力不从心。罗伊娜不再犹豫,她绕过盾牌,朝着格欧菲茵(伪)撑起弓弦。

虽然没有弓箭,但遗迹圣器似乎自主选择了新宿主,乌勒尔之弓与镭射炮融合,幻化出一支光束箭射向了复制体。

嘭!

不过光束箭同样没有命中目标,它在中途便被另一名复制体——瓦尔基里诺恩斯挡了下来。

“怎么会...”

复制体诺恩斯、希格德莉法和威利斯挡在了苹果树前,它们没有人类意识,只是受到悖论技能所影响,目标对准了各自的本体。

“别担心,继续准备好弓箭!”诺恩斯挺身而出,拔出了雷瓦汀之剑,“这些复制体交给我!”

瓦尔基里以一敌三,在镭射炮一次又一次轰炸中,雷瓦汀之剑先是启动执念技能,牵制住了自己的复制体。随后激活卢恩符文狂猎,冲垮了其中最好对付的复制体威利斯,将其推下了圣都山悬崖。

而迎战复制体希格德莉法时,瓦尔基里训练生带来了不少麻烦。师从诗嘉古尔,使得年轻女孩对剑术颇有心得,也领悟到拔刀术之皮毛。

屡次狂猎冲击未果后,诺恩斯被拔刀术命中,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全身擦伤出现血瘀。可他连治愈伤势的机会也没有,复制体希格德莉法已经近在咫尺,挥下长剑刺穿了心脏。

然而诺恩斯的肉体只是化作了空气,消散于血红色夜空下。复制体希格德莉法诧异地转身,才发现真正的诺恩斯竟然出现在了自己背后。

“卢恩符文魔影,记住了,可不只有德罗普尼尔手镯会创造分身。”诺恩斯全身闪烁白光,这是狂猎启动的前兆,“复制体最大缺点,就是只会蛮攻,不会动脑。”

这句话似乎激怒了复制体,希格德莉法再次使出拔刀术,集中注意想要阻止狂猎。此时,它的身后出现了剧烈的空气扭曲。

扭曲不断变形拉伸,当扭曲达到奔溃临界时,巨大爆炸点燃空气,释放出能量。

“这是...!”

“卢恩符文晓月高阶能力,月冕!”

“可恶!”

复制体希格德莉法来不及闪避,直接被巨大能量推下悬崖,消失在了芬布尔堡。

“这样的话,就只剩下...”

诺恩斯无暇放松,他刚想唤回雷瓦汀之剑,迎战三名复制体中最棘手的敌人时,被另一个自己击倒在地。

复制体诺恩斯已经打败银剑,并用手中的复制体雷瓦汀之剑,启动终焉技能击败了本体。遭到共生背后偷袭的诺恩斯,身体三分之一已经溃烂。

“竟然连终焉技能也可以复刻,神之器也太耍赖了吧...”

话音未落,复制体银剑悬浮在空,再度以共生化形态袭来。

此时一枚光束箭飞来,与银剑正面相撞后,暂时逼退了对手。罗伊娜控制着弓弦,从身后保护了自己的守护者,却也因此引起了复制体诺恩斯注意。

雷瓦汀之剑再度悬浮在空,不断逼近灰发少女,虽然乌勒尔之弓连续射出空气箭,却都没有命中灵活的银剑。

趁着拉弓间隙,复制体诺恩斯再度启动终焉技能,朝向毫无防备的少女。

千钧一发之际,诺恩斯使出最后一丝力量启动狂猎,后来居上赶超共生,挡在了少女面前。

可即便如此,身体已经三分之一面积溃烂、连狂猎都无法治愈的瓦尔基里,已经不可能从这次直面撞击下存活。

就这样,共生与狂猎对撞,引发剧烈爆炸和漫天尘埃。

————————————

“诺恩斯,你在哪里!?”

罗伊娜捂住口鼻,努力在硝烟中寻找蓝发男生的身影。

直到一抹银白色出现在身前,它如此耀眼和圣洁,以至于雷瓦汀之剑都稍逊一筹。

它是一匹白色战马,披上齐格鲁秘银铠甲后,出人意料地现身于战场,为命运圣女挡下了终焉技能。而在马背上,诺恩斯毫发无伤的驾驭着战马,他的肩部多出了一枚新印记。

“卢恩符文圣骑...”罗伊娜惊讶地喊出声来,“可它明明和露娜银盘一起,被杜华林的寄生剑米斯特汀破坏了...”

“我并没有被破坏,而是化为原始符文形态,封印在你的千焱中。”陌生老者声音传来,它并非来自人类,而是出自白色战马之口。

“圣骑...会说话...”

“哈哈哈~可爱又顽强的命运圣女,多亏了你,我才重新找回自我!”白色战马说道,“我从第二纪元而来,与尼德霍格同为先古巨兽,直到被人类驯服后,封印在卢恩符文中。如今我也摆脱了枷锁,重新生活在诗蔻蒂星球上。”

“先古巨兽?怎么会...”

“先别说了,打败面前敌人后,我再慢慢解释吧。”

白色战马微微俯身,把罗伊娜接到了马背上。

“抓稳咯!”

在瓦尔基里诺恩斯驾驭下,圣骑朝向庭院前方踏蹄疾驰。它的天谴之雷轻易瓦解了雷瓦汀之剑,最终把复制体踩在马蹄下,将虚伪肉体化为空气。

“继续前进!”

白色战马没有停止脚步,它和它的主人们穿梭于镭射炮光束,一路登上高坡,眼前就是正在引导黄昏降临的格欧菲茵(伪)和最高主教洛基。

“拜克斯,你实现了永远守护我的诺言。现在该轮到我,带着你回到诺欧通了!”

罗伊娜从弓弦里幻化出一支空气箭,它穿云破雾,精准命中金发少女心脏。顷刻间,黄昏降临仪式遭到中止,三件神之器构筑的完美三角形失去宿主后,落在苹果树下。

“可恶,这是我的东西!我是神,不会被任何人打败!”

洛基拖着残疾四肢,努力向前匍匐,想要抓住命运的最后稻草。可当白色战马载着灰发少女出现在眼前时,神之器变得遥不可及。

名为命运的诅咒,或许终究会惩罚他。

---

雷克斯手持黑盾,抵挡着来自战列舰的镭射炮。这些来自艾达华尔环形山的坚硬金属,证实了自己与众不同的成色。

然而连续数十分钟,不断轰击着遗迹守护者织成的“黑墙”,裂缝还是慢慢在黑陨石表面滋生扩大。当所有人陷入绝望之时,镭射炮却停止了攻击。

“发生了什么...?”

遗迹守护者们小心翼翼地挪开黑盾,抬头注视血红色夜空。五艘战列舰突然失控盘旋,它们相互撞击后剧烈爆炸,粉身碎骨坠入到瓦尔哈拉月海。

摧毁这些巨无霸的力量,并非来自遗迹守护者,也非来自遗迹圣器,而是折磨了诗蔻蒂数千年的敌人——星际风。

“为了躲避星际风,我改变了命运诅咒,摆脱流民之身,不断向上爬。”洛基虚弱地靠在苹果树上,这颗树仿佛是他灵魂最后的慰藉,即便失去一切也不愿轻易放手,“可终究枷锁还是牢牢套在脖颈里,用风暴嘲笑着我虚伪的外衣。”

看着自己精心制造的复制体战列舰,遭到黑色风暴破坏殆尽,那个野心为神的中年男人,瞳孔里没有了光彩。他失去了爱人芙丽嘉、失去了神之器、失去了黄昏宿主,失去了为他而战的所有士兵,他甚至失去了决定生死的权利,彻底沦为四肢残疾的可怜凡人。

“杀了我吧,命运圣女,我可不想让蓓露丹迪神看着笑话。”

洛基自嘲道,他站在亚格拉希尔最高处俯瞰燃烧中的圣都。这里有过无数美好回忆,如今已经随同火焰付之一炬。

“不,你可以活下去,洛基!”白色战马微微俯身,让少女能够从容地踏上地表。罗伊娜深黑色瞳孔中没有仇视,没有同情,只有无声的悲悯。眼前白发苍苍的男人,何尝不是被命运枷锁折磨的另一名抗争者。

“活下去?这个世界对我而言,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

“当然,你还有女儿!格欧菲茵永远不会舍弃自己的父亲,你们是家人,是被血缘连结的羁绊!”

“家人...”洛基空洞的眼神,重新聚焦到某个向高坡移动的人影。

柔弱的金发少女跨过一个个坑洞,途中屡次差点绊倒,但她还是坚持下来,最终走到结满果实的苹果树下。

“格欧菲茵...”十五年来,洛基从未真正关注过这个缺失亲情的女孩,如今他才隐隐察觉,女儿性格里的倔强,其实并非遗传自芙丽嘉,“我的女儿...”

“父亲!”金发少女终于抑制不住情绪,抱紧父亲潸然泪下。这是第一次,她被这个男人称作女儿,“黄昏没有降临,世界也不会毁灭。人生还很长,我想与您一起度过余生。”

格欧菲茵喋喋不休地吐露心声,此时另一位金发女性出现在这对父女身旁。她比起格欧菲茵更加成熟,表情却又多出了一份可爱。

“芙丽嘉,为什么...”

洛基茫然地看着过世已久的爱人,眼前影像并非虚影,而是真实存在的双子圣女。

“这是白银螺旋送给你们的礼物。”罗伊娜手持第四件神之器,身后则多出了一副银质棺木。水晶宫一战后,她将芙丽嘉遗体融合到神之器中,如今派上了用处,“芙丽嘉小姐想和家人团聚,用这种特别方式。”

“洛基...让你独自承受痛苦,对不起...”

“芙丽嘉,真的...是你吗?”

金发的圣女把爱人拥入怀中:“当年我们筑下的错误,不该让孩子们去承担。这个世界仍然存在希望的星火,即使不依靠末日黄昏,她们也可以实现我们当年的愿望。”

残忍暴虐的最高主教,像野猫般钻入爱人怀中,他从未如此软弱,却有如此亲近。

“芙丽嘉...我好想念你,想念我们曾经经历过的回忆...我一直努力想要重生这个世界,为你打破命运诅咒。”

“我们错了,打破命运诅咒的方式,不仅只有引导黄昏降临。”芙丽嘉看向两个年轻少女,“罗伊娜和格欧菲茵,她们是命运圣女,只要她们齐心协力,诅咒一定会得到净化。”

“可是你呢...”

“我一直都在,洛基,一直和你在一起。”

暖黄色光芒流入洛基身体之中,随之芙丽嘉也消失了踪影。这对十五年前阴阳两隔的爱人,终于在白银螺旋融合下,重新结合到一起。

光芒散去,苹果树下重新恢复平静时,洛基长舒了一口气。他看向两位命运圣女,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放弃末日黄昏,让我们架起通往蓓露丹迪的天梯吧。”

“好的,父亲(洛基先生)!”

格欧菲茵和罗伊娜异口同声,她们手牵着手,一同走向另一颗树下遗落的三件神之器。

咻!

此时,空气爆发出猛烈颤音。

两棵苹果树根部出现了形状相同的圆洞,随即树木垂直倒下。

一柄长枪由远处飞来,它贯穿苹果树后,击中了蓓露丹迪教会最高主教洛基的心脏。

“父亲!!!!!!”

伴随格欧菲茵悲怆的哀鸣,耶梦加得和杜华林再度现身亚格拉希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