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赵景砚带着阿木和男扮女装并且稍作易容的张清来到了大理寺衙门。
“孔大人。”赵景砚对此人是有一些敬意的。
孔鹿鸣忙道：“二公子你来的正好，我现在要去一趟义庄，我让人带你在衙门里先熟悉一下案件的卷宗。”
“义庄？”赵景砚跳过孔鹿鸣后面的话问到。
“嗯。年前两位官员被杀后，本官也只是让你做了粗略的尸检，后就因过年封印封笔案件的进度就暂停了。我恐事件并不简单，就让人找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仵作来，仔细查验一番，再做定论。”孔鹿鸣说。
赵景砚点点头，他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张清，见她的眼神中透着好奇，便接过孔鹿鸣的话，“既然皇伯父让我全力协助大人，自然跟着大人一起，义庄也一起去看看吧，孔大人请吧。”
赵景砚的这一番话完全出乎孔鹿鸣的意料之外，他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二公子知道什么是义庄吧？”
“义庄而已，无妨的。”赵景砚微微一笑。
孔鹿鸣点点头，心想，能得到陈文忠私下写信赞不绝口的人，是该不惧这些的。
张清跟着赵景砚上了马车，京城里这几日虽然没再下雪，但还是有些冷，呵出的气一瞬间就变成白色的雾。
阿木架着马车，紧跟在孔鹿鸣的马车后面。
“怕不怕？”赵景砚看着张清的脸，熟悉中带着陌生的少年气。
这是一张少年的脸，有些方，眉眼也略粗，就连皮肤也没了张清原本的白净，显得有些微黄。
张清轻笑了一声说到：“二爷也太小瞧人了。”
又继续说：“二爷怕是不知道，去年发大水的时候，是我在我们村的山脚下，发现泡发了的死人。”
“泡发？”赵景砚皱了皱眉。
张清眨眨眼，笑了笑又说：“嗯，发得跟白馒头似的。对了，那什么玄铁令就是在这个白馒头身上无意间拿的。”
赵景砚点点头，大概就是她爹拿到衙门的画像中的那副黑衣人的。
他伸手往张清脑门上弹了一个脑嘣，“说得如此胆大，一会儿进了义庄别哭。”
“谁会哭？二爷别逃了才对。”哭是不可能哭的，张清看着赵景砚这一身紫色锦衣，怎么看他都不像要去义庄的人。
义庄的看守人早早就已经候在义庄门外。
张清下了马车，跟在赵景砚身旁。
“各位大人，徐老已经在里面候着了。”看守人远远地拱手作揖，像是怕别人忌讳，连说话都深深低着头。
“带路。”孔鹿鸣提了提常服的衣摆，大步往义庄里面走去。
正直冬天最冷的时候，外面仍然是冰天雪地，所以就算过了十几日，两位官员的尸首并没有太大的腐坏。
但是尸体的腐臭还是不断地钻入人的鼻子中。
张清见赵景砚皱了皱眉，就知道他对这气味有些难忍。
接着那义庄看守人指了指里面中间那处最大的房间，示意就是这里了。
“草民参见诸位大人。”徐老恭敬地对着走进来的一行人作揖。
“徐老不必多礼，开始吧。”孔鹿鸣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
这时阿木走到赵景砚身边，并递了一小包东西给他。
”这是苏合香丸，拿一颗含在嘴里。”赵景砚拿了一颗递给张清，又拿了一颗给自己。
其余的由阿木分给了孔鹿鸣以及其他在场的孔鹿鸣带的人。
孔鹿鸣也不矫情，直接扔进嘴里，又给赵景砚投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苏合香丸一入嘴，张清就觉得不断往鼻腔里钻的尸臭味立马减去了大半，有些神清气爽起来。
徐老见孔鹿鸣朝他点头，就走到放着尸首的长板桌旁，一把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死的人是京城的两名官员，翰林院侍读王仁，鸿胪寺丞鲁广志，就算往日是高高在上的大官，现在也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首。
“验。”孔鹿鸣说到。
“启禀大人，草民还需一人做记录。”徐老恭敬地说。
站在后面的大理寺寺丞刚要开口，就听到一道少年的声音响起，“大人，公子，我来做记录吧。”
是张清的声音。
赵景砚点点头。
义庄看守人，很快就送来了笔墨纸砚。
“验。男尸，脖子上一刃致命，头髻乱，后发际被斩断头发，由此可见此人是后背对着凶手，且被一刀毙命。”徐老掰过尸体的头部，指着伤口和尸体后脑勺的头发说到。
张清则拿着纸在旁边飞快地写着。
徐老又仔细地查看了两具尸首的其他部位，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口。
“查验口鼻，发现有残留粉末，”徐老拿起一旁的工具，把尸体鼻腔里的粉末刮了下来，放在布上，“大人，这粉末还需查验，但应该不是毒药，死者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是助兴的药。”赵景砚出声说了一句。
孔鹿鸣倒不意外，赵二公子花名远播，认识这个也不稀奇。
“继续。”孔鹿鸣把手背到身后，说到。
徐老又仔细地将尸体的每一处都仔仔细细查验了一番，神情肃穆恭敬。
连得在一旁做记录的张清也跟着边看边听边写，渐渐地张清几乎就入了迷。
“徐老，您看这，”张清指着尸体的手臂说到，“这里，还有这里，两具尸首的手臂上，看似是有抓痕，而且看痕迹应该是有人面对面牢牢抓住。”
徐老闻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不禁点头赞赏：“说得不错，正是这样。”
结合之前赵景砚说的那助兴的药，张清一下子也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虽是正在进行中的房事，有可能只是表皮抓痕，不至于尸斑显出以后，有这样深的痕迹。”徐老皱眉，边翻看手臂上的印记边说。
“孔大人，另两具女尸，草民也需查验。”徐老抬头不卑不亢地望着孔鹿鸣。
查验女尸？
“本官让人找个有经验的稳婆过来，协助徐老。”孔鹿鸣说完就要招下属上前。
这时，张清飞速看了一眼赵景砚，见他虽然轻轻地皱了一下眉，但没见反对，就上前一步对着孔鹿鸣拱手道：“大人，不用找稳婆，草民可以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