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背叛者
“先帮我解开束缚。”吉亚·莱斯被固定在木制的刑具之间。特制能够封印力量的木枷将她的腰杆卡得死死的，而铁锁则拷住她的双手，让她保持一个方便进行仪式的姿态。
莉莉丝不愿意去触碰那些黏糊糊的刑具。罗格伸出利爪，轻轻一挥，刑具四分五裂，吉亚·莱斯亦从束缚中得到释放。由于惯性，她整个人向前倾倒，趴在地上，不住地干呕，想要将胃里的那些玩意统统欧吐出来。
“早知如此，又何必加入永爱神教呢？”莉莉丝捂住口鼻，不忍直视这令人作呕的一幕。就在她背过身的瞬间，吉亚·莱斯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以手为刀，作势朝莉莉丝的心脏位置捅去。
吉亚·莱斯的速度很快，加入永爱神教，进行过爱之仪式后，她的实力也达到了封神者的水平。所以她能感觉出来，莉莉丝并不强。方才的示弱，只是为给莉莉丝制造错觉。其真正的目的，是亲手干掉这个可恶的女人。
在吉亚·莱斯的视角里，莉莉丝正是黑塞镇势力的幕后人。她曾见过柯林和莉莉丝的对话，柯林神色恭敬，态度谦卑，和同她在一起时判若两人。
说不清是嫉妒还是仇恨，总之吉亚·莱斯将无法加入虚空神教的责任归咎于莉莉丝的身上。她原本非常惧怕这个总是笑眯眯的女人，可在莉莉丝出现的那一刻，吉亚·莱斯内心又惊又喜，因为她发觉，无论是莉莉丝，还是会喷火的龙人，两人的实力皆在她之下。身为七的封神者，吉亚·莱斯有信心全力一击，立刻杀死其中的任何一人。当然，她的首选无疑是莉莉丝。
莉莉丝忽然感觉背后生寒，出于本能，她直接幻化成一堆蝙蝠。也就是在莉莉丝使用逃生技的第一瞬间，吉亚·莱斯的手掌洞穿了蝙蝠群。
“可恶。”吉亚·莱斯没想到莉莉丝还有这招。
惊魂未定的莉莉丝出现在百米开外，难以置信地看着吉亚·莱斯。对方此时爆发的气场，压过了自己，甚至不逊色于莱莎曼斯。
“怎么，很吃惊？”吉亚·莱斯将手里的一只蝙蝠捏爆，随手一甩，在酮体上抹了抹，“当初好似蚂蚁一样的家伙，竟超越了自己。无论是谁，感觉都不好受吧？”
“你……”
“好戏还在后头。”吉亚·莱斯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莉莉丝将注意力提升到极致，捕捉周身的空气波动。
“来了。”这次是一记鞭腿，莉莉丝躲闪不及，只能硬抗。强大的力量宛若长河重重甩在莉莉丝的手臂上，她当场被抽飞，撞进一旁的房子里。
吉亚·莱斯没有选择追击，反而一脸平静地看向莱莎曼斯：“你是新来的家伙吧？实力不错，但还差了点意思。就凭你们两，竟敢闯进我们教会杀人，简直是找死。别忘了，我们还有神明。而你们的神呢？又躲在哪里睡觉。”
罗格没有理会吉亚·莱斯，在他眼里，这只不过是一具尸体的临终呓语。罗格望向废墟，问：“莉莉丝，需要帮忙吗？”
“不用！”愤怒的声音从废墟里传来，下一秒，无数道藤蔓宛如潮水涌出，白色的蔷薇花接连绽放，身披白骨盔甲，手持鲜血长枪的莉莉丝朝着吉亚·莱斯发动快速冲锋。
莉莉丝的速度超出吉亚·莱斯的预料。
血枪绽放，吉亚·莱斯徒手难以抵挡瞬发百道的枪意，很快身上就多了几道口子，汩汩流血。这些鲜血转瞬被血枪吸收，血枪的威力更强了。
“我有多久没见到莉莉丝这么生气了？”莱莎曼斯不禁感慨。白骨外甲，鲜血长枪，蔷薇之径，三者同时出现，说明莉莉丝起了绝对杀心。当初在刺杀克里斯娜时，都没动用这样强大的武力。
莉莉丝追逐着吉亚·莱斯，不让对方有机会逃离。其诡异的身法，与霸道的长枪，让吉亚·莱斯应接不暇。
“这就是实战经验的差距。”存活快上千年，经历过守护之战的莉莉丝，即便在阶位上不如吉亚·莱斯，但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她完全能够越级击杀这些膨胀的封神者。
这样的事，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吉亚·莱斯皱眉，对手完全预判她的走位和出招。明明自己才是优势方，怎么现在完全被压制到难以呼吸。
“我还有最后的底牌。”本来永爱神教最擅长的不是格斗，而是其他的……
吉亚·莱斯调整呼吸，随即发动了最强的招呼，爱神魅惑。粉色能量充斥其双眸，吉亚·莱斯身姿摇曳，如梦似幻，她发出空灵的低语：“爱上我吧。”
“谁会爱上你这头恶心的猪猡！”莉莉丝的瞳眸爆发强烈的红光，单论魅惑，她可不输给对方。
“什么！”吉亚·莱斯这些彻底慌了，她没有想到爱神魅惑竟然无效。
“哦，没有其他手段了吗？那么，你的肮脏的生命就到此为止了。接受纯洁之血的审判吧！”莉莉丝一枪贯穿了吉亚·莱斯的身躯，血枪在其体内疯狂生长，将吉亚·莱斯狠狠地钉在地面上。
一双血色翅膀在莉莉丝的身后浮现，血液涌动，高悬于吉亚·莱斯的上方，交叉成为一杆更粗壮的十字血枪。
“死！”莉莉丝挥手，十字血枪幻化成无数血枪，刺向吉亚·莱斯。吉亚·莱斯愤怒地吼道：“不！”
死亡并没有降临，血枪被看不见的空气墙阻挡了。吉亚·莱斯嗅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是柯林的味道。
“嗯？”莉莉丝皱眉，接着她看见吉亚·莱斯的身前，有一道半透明的人影逐渐浮现。一双透明的翅膀张开，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柯林。
隐身飞行，罗格曾经赐予柯林的注能，如今被用来保护吉亚·莱斯。
“柯林，你还有脸出现。”莉莉丝嘲讽道，不过却没有发动攻击，因为她敏锐地洞察到，柯林身上散发的气，已与她不在同一个层次。
这家伙，竟然成神了。
“没想到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柯林抖落翅膀上的血污，随即将双翼收起。目光定定地看向莉莉丝：“神……不，罗格，你在吗？”
见莉莉丝没有回答，柯林又看向莱莎曼斯，随即微笑：“好久不见，罗格。”
“好久不见，柯林。”
“怎么说，是直接开打，还是简单地聊上几句。”
“聊聊奥瓦尔吧，听说你杀死了他。”
柯林面色一沉，显然没有释怀：“奥瓦尔他……”
“奥瓦尔是我杀死的。”吉亚·莱斯抽出体内的血枪，艰难地站在柯林的身后，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家伙，非要阻拦我带走柯林。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要杀了他。”
“这件事你知道吧？柯林……”罗格语气平缓。
“知道。”柯林深吸一口气，“可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所以，你原谅了吉亚·莱斯？”
“不然呢？我们依旧恩爱，而奥瓦尔不过是他生命中一位无足轻重的过客。”吉亚·莱斯抢先回答，“柯林，别废话，凭借你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杀死她们。”
柯林没有动手。
罗格叹气，接着从腰间的缓缓抽出了那柄尤利西斯魔剑：“柯林，这是奥瓦尔的佩剑，你却将它丢给了一位卑劣之徒。”
柯林的目光闪烁，喉结游动，显然有话要说。可一阵讪笑，打断柯林的发言，只见粉色的雾气弥漫，浓雾里影影绰绰，好似有千条水蛇扭动身躯。
伊莎贝拉出现了。
“我当是谁在捣乱，原来不过两位封神者罢了。柯林，为何迟迟不动手，难道她们是熟人吗？”
雾气退散，伊莎贝拉显露其真身。那是一位身材曼妙，有着一头绿色波浪一样及腰的成熟女人。她浑身赤裸，左手拖着一根烟杆，右手托住自己的胸怀，双目是诡异的灰色竖瞳，好似毒蛇的眼睛。
“真是两个不错的家伙，难怪你舍不得动手。既然如此，就让她们成为工具吧。”
柯林没有说话，只是往前走了几步，捡起地上的尤利西斯。伊莎贝拉兴奋地看着自己亲手缔造的爱侣，兴奋地扭动身体：“砍下她们的脑袋，亲爱的！”
吉亚·莱斯也跟着大喊：“柯林，杀死这两个贱人！”
尤利西斯挥舞，罗格却闭上眼睛。下一秒，伊莎贝拉气急败坏的尖叫声响彻整个琼斯堡：“柯林，你胆敢背叛我！”
虚空之门缓缓洞开，可怕的气息从门内传来，九条触手如同漆黑的河流彼此缠绕，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一道人影于漩涡中心缓缓浮现，汲取着黑魂的能量。最后，一位黑发黑瞳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柯林早已跪下，向罗格献上最高的敬意。罗格冰冷的目光划过伊莎贝拉与吉亚·莱斯的脸，随后落在柯林身上：“所以，计划是什么？让我在此杀死她们吗？”
“计划是劳烦您亲自动手，杀死伊莎贝拉，至于吉亚·莱斯，如果可以的话，准许我与她告别。”
“准许。”
罗格一步步走向前，三条触手在其躯体上缠绕，最后幻化成漆黑狰狞长满尖刺的荆棘盔甲。其手上，亦多了一条漆黑色的荆棘遍布的长鞭。
见到鞭子的刹那，伊莎贝拉内心油然滋生出莫名的恐惧。那些依附在鞭子上的尖刺，蕴藏着她抗拒到极致的世界法则。
“惩戒。”
一鞭抽出，落在伊莎贝拉的身上。真实的痛感遍布灵魂，伊莎贝拉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地上疯狂打滚，试图消灭疼痛，然而等待她的却是第二鞭。
“啪！”这一鞭下去，伊莎贝拉皮开肉绽，她再也无法忍受，身体开始分裂，左男右女，宛若两条彼此纠缠的白蛇。这是伊莎贝拉最强形态，爱欲之蛇。处于冷血状态下，她能用毒液麻痹自身，只留下快感。伊莎贝拉想要用快感来抵御痛感，然而又是一记鞭子，积攒的快感转瞬即逝，清醒的痛苦涌上心头。
疼痛拉扯着伊莎贝拉的血肉，拉扯她被遗忘的过去。那是她还信奉纯爱时的回忆，此时化作荆棘，缠绕刺痛她的灵魂。
“啊，杀了我吧！”凄厉的叫声，从眼角滴落的血泪，震慑着吉亚·莱斯的灵魂。看着自己崇拜的，高高在上的神明，此时无比丑陋地在地上翻滚，被她曾经所背叛的神，抽打得痛不欲生，哭泣求饶，吉亚·莱斯的信念于此间崩塌了。
她现在终于理解，当初柯林在永爱神教醒来时，望向她的眼神。那是绝对的痛恨，厌恶。厌恶她的无知，将自己从世界上最为接近神的地方拖走，带到了这么一个堪称地狱的地方。
柯林走到吉亚·莱斯的身边，语气平和，不带一点情感：“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杀死你吗？你现在明白了吧？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吉亚·莱斯。”
“可，可那是因为我爱着你啊！柯林！”吉亚·莱斯哭泣抱住了柯林的大腿，嘴里不停地诉说着自己的爱意。
“你爱着我？别逗了。你只是想占有我，仅此而已。永爱神教，一个打着爱的旗帜，沉沦欲望的肮脏教派。”柯林俯身，揪起吉亚·莱斯的头发，将尤利西斯架在她的脖颈上，“看着我，吉亚·莱斯，我问你。你是否有勇气，放弃全部的爱欲之力，直视内心。然后说爱我？”
放弃全部的爱欲之力？吉亚·莱斯知道那意味着全部的羞耻感将在瞬间爆发，她办不到。
“我知道你办不到，就算你办到了又如何？在一次又一次的放纵里，爱早就死亡了。吉亚·莱斯，你以为我们还剩下什么？我们的心早就被掏空了，全拜那些所谓的爱之仪式！”
吉亚·莱斯愣住，她知道柯林说的这一切都是对的。所谓的永爱不过是一场骗局。只是没有人愿意承认罢了。
“很好，我想你明白了。”柯林握紧尤利西斯的剑柄，“现在，去向奥瓦尔道歉吧！”
魔剑从吉亚·莱斯的脖颈上滑落，鲜血喷涌，吉亚·莱斯的眼神逐渐黯淡。
“不，我还是爱着你……”
听着吉亚·莱斯最后的遗言，柯林不为所动，他用衣袖擦拭着尤利西斯，看向了另一边。在那，关于爱欲之神伊莎贝拉的审判，进行到尾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