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时候,萧景渊发烧了,残阳过来给他把了脉,顺便又开了几副治咳嗽的药。这一折腾就是大半宿,姜榆一直在照顾他,临近天明才睡着。
早上醒的时候,姜榆在萧景渊的床上。
萧景渊昨天烧的厉害,为了方便照顾他,她就没回自己房间。
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睡得头疼,胳膊麻,腿也麻,她慢慢伸伸胳膊,动动腿。
这下好,腿抽筋了,疼的她龇牙咧嘴。
迷迷糊糊下床,没站稳,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磕的疼。
姜榆好烦,用不疼那条腿踹椅子撒气。
她看了眼床,不记得自己怎么到床上去的。印象里只记得昨晚后半夜萧无耻做噩梦了,死死拉着她的手不放。她坐在床边保持着一个伸手半弓腰的姿势,保持了很久,特别累,还不敢动。
她揉揉膝盖,不太疼了,把他的床铺整理好,回自己房间拿了套衣服去洗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太晚,姜榆头疼,从睁眼到洗漱完一直都疼,疼的她想吐。
她趴在桌子上,不想吃饭不想动。
残阳来找她有事,本来是很急,但看见她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就不急了。
因为把人吵醒会挨揍。
他走到姜榆正面,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她胳膊,声音跟力道一样轻:“师姐?”
姜榆睁眼,眼皮折痕很深,眼角有点红。
她趴着睡着了,在她刚起床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后。
这副模样代表还没睡醒,残阳迅速跟她保持距离,又看了看她,觉得不对,拉过她的手腕把脉:“师姐最近总是不舒服吗?”
姜榆摇摇头,半张脸埋在臂弯里:“有事?”
“又出现新的死者了,两位王爷已经带人赶过去了。渊王说你醒了之后可以过去看看,你现在要去不?”
姜榆说去,没有犹豫。
死者的家在南街小巷,跟她之前去看过的那家是对门。
烨王和渊王都来了,张常海还瘫在床上,代替他的是个生面孔,看穿着是府衙里的捕快。
捕快带了二十多个人,除了他以外都守在门口,验尸,了解情况什么的由两位王爷的人在做。
姜榆去看了尸体,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年龄在二十五岁到二十八岁之间。
和以往那些没有不同,面容平静,身上无伤痕,在睡梦中走了。
她取了一点点尸体的血肉放在小玻璃罐里带走。
就算已经猜到,为了万无一失,还得再确认一下。
姜榆看看房子四周,跟对面那家很像,也是小四合院。
好像这个巷子里每户人家都是。
她去房间里看,里头在仔细寻找线索的护卫看见她,跟她行礼,告诉她一些基本情况。
这院子里只生活了夫妻二人,刚新婚不久,正是浓情蜜意,如胶似漆之时,却突然天人永隔。
姜榆顺着窗户往外看,失去丈夫的妻子在跟两位王爷哭诉。
昨天午饭之前,她丈夫说出去买酒,直到晚上才回来。第二天早上她做好早饭去叫他起来,却发现人已经没气了。
跟之前那些死者情况差不多。
姜榆在想,既然有人敢继续杀人取尸,那她要不要做个顺水人情?
失去丈夫的女子情绪已然崩溃,说到最后,掩面痛哭,泣不成声。
两位王爷安慰了几句。
萧景烨不经意地抬头,看见了站在窗边的姜榆。
他很高兴,蹦蹦哒哒过去打招呼,到姜榆面前就不高兴了:“小美人你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姜榆反应有点迟钝:“啊?”
“你的黑眼圈都要掉到地上了。还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差吗?”她摸摸自己的脸,“我觉得还挺好的。”
就是头疼,还困。
“你要是哪里不舒服直接说,不能硬抗。”
“嗯。”
闲聊了几句,萧景烨把来时的发现和女人说的话给姜榆复述了一遍。
没什么值得注意的重点,姜榆越听越困,眼睛快睁不开了。
两位王爷还有事情要做,姜榆和残阳就先回去了。回去的时候骑马,姜榆坐在马背上,困的东倒西歪,好几次差点儿从马背上摔下去。残阳一直在边上守着她,守的心惊胆战的。
一到刺史府,姜榆下马,啥都不管,直奔自己房间,往床上一摊,睡也。
直到晚上。
两位王爷办完事情回来,正好到了晚饭时间,下人们把饭菜送到了他们各自的房间。
萧景渊刚退烧,胃口不好,吃了几口就不吃了。他倒了杯茶,状做无意地问起姜榆。
红荛说:“听祁画姑娘说,她从南街小巷回来之后就回自己房间睡觉了,一天没出门。”
萧景渊倒茶的手一顿:“饭又没吃?”
“嗯。”
萧景渊把茶杯放下,起身往外走。
姜榆的房间一直没掌灯,红荛敲门进去,把蜡烛点上,转身去叫自家主子。
这回她不跟着了,等自家主子一进去,她就在门口守着。
姜榆在床上躺着。
她睡觉爱蜷缩成一团,整个人窝在被子里,不露脑袋。
萧景渊把被子掀开一点,露出女孩的脸。女孩睡热了,碎发湿了些,脸蛋红扑扑的,很可爱。
掀被子的时候指尖碰到了女孩的脸,软软的。他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耳朵红了,嘴角扬起了小小的弧度。
他叫她:“起来。”
姜榆没醒。
萧景渊咳了两声,又叫了一遍。
姜榆蹭蹭枕头,皱眉头了,哼哼唧唧的。
萧景渊耐心很好,一遍一遍地叫她。
姜榆被吵醒,起床气爆发,特别烦,蹬了被子,手脚乱扑腾,在抗议。
扑腾了一会儿,要转过身继续睡。
萧景渊趁她转身这功夫把人从被窝里抓起来。
姜榆算醒了一般,眼睛半眯着。她头特别疼,被吵醒了还烦。她抬头看了一眼,拧成了川字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一点。
是美人,那不揍了。
但吵醒她睡觉,得说。她尽量压着火气,不骂人:“爷,您忙了一天肯定累了吧?”
“不累。”
姜榆:“……”
她累啊!
“您不累我累,我要睡觉了,您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说完,她身子一歪,又要往床上倒。
萧景渊伸手,姜榆的脑袋正好倒在他手上。他往反方向一推,姜榆又坐起来了。
姜榆头疼的要炸了,烦的不行,脾气在这一刻达到了爆发的顶点。她一把打掉萧景渊的手,语气很冲:“你到底要干什么?没事干就回去吃饭睡觉,别来折腾我!”
“不折腾你。”萧景渊侧头咳了两声,“去吃饭,吃完再睡。”
极度烦躁的时候听见这种命令式的语气,姜榆的火要压不住了。她正要再骂,看见萧无耻那副病怏怏,有气无力的样子,满肚子脏话又说不出口。
她咬牙,甩了俩字:“不吃!”
她要睡觉!
萧景渊可不会再给她往床上倒的机会,他伸手,一把揪住姜榆的衣领,把人拎着往外走。
姜榆看了看凌空的双脚,再看看萧景渊,呆了。
这是那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风一吹就能走的美人吗?
那病怏怏娇柔柔的样子是真的?!
不管不管,姜榆可劲挣扎:“你干什么?放开!”
“不吃饭就去找残阳。”
“找残阳干嘛?”
“看病。”
“我没病我看什么病?!你才有病!放开!”
萧景渊慢悠悠的走,不理她。
姜榆使劲蹬腿,蹬了半天都没从他手里挣扎出来。她气红了脸,继续蹬,继续踢,手脚并用地挣扎:”撒手!我叫你撒手听见没有?!”
回廊边上有个水缸,很大,很深,里头有半缸水。萧景渊走过去,手伸直。淡淡道:“确定让本王松手?”
正好在水缸上面的姜榆看着里头带冰碴的水:”……”
这个天气要是掉下去……
腿不蹬了,手放下,脑袋耷拉着,姜榆不说话了。
萧景渊把手收回来,拎着人往残阳房间走。
——
残阳的房间很乱,地上散落着一堆纸张,桌上放着好几种草药。
他给姜榆把过脉,说:“师姐近来心情不佳,加上前几日着了凉,所以才会贪睡心情不好。待我开一副药,喝了之后睡一觉就好了。”
一听残阳说没事,趴在一边的姜榆起来就走。
既然没事了,回去睡觉。
萧景渊没拦着,他在看地上的纸。
纸上写了一些药名。
残阳不做声色地挡在他面前,说:“师姐并无大碍,倒是王爷您的身体,千万不能再操劳了。”
萧景渊嗯了一声:“早点休息。”说完转身离开。
人都走了,残阳赶紧把门窗都关严,然后坐回桌子前,拿起笔,半天写不出来字。
他烦躁地挠头:“药方到底是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