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咆哮。
轮胎擦地尖叫。
前海市郊,那家私人疗养院。
车冲进大门。
三楼隔离区,乱套了。
走廊里挤满了人。
哭喊,哀求,怒骂。是家属。
四个飞行员的父母、妻子、孩子。
他们被拦在封锁线外,眼睛通红,脸上是泪痕和疯狂。
“让我进去!那是我儿子!我儿子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扒着隔离门,手指抠得发白。
“医生!求求你们救救他!多少钱我们都给!倾家荡产都给!”一个西装革履、此刻却领带歪斜的中年男人对着穿白大褂的王主任嘶吼。
“你们到底会不会治?!不会治就转院!转去首都!转去国外!”年轻的女人抱着啼哭的婴儿,声音尖利。
护士和保安组成人墙,勉强挡住。
艾山夹在中间,满头大汗,脸色灰败,正徒劳地试图安抚:“大家冷静!冷静!正在想办法!最好的专家……”
“他们就是国外治疗不好,才转回来的。”
“想办法?!人都快不行了!”一个男人猛地推了艾山一把,艾山踉跄后退。
就在这时,隔离门开了。
林正走了进来。
吵闹声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钉在他身上。
“林大师。”艾山像是看到了救星,声音都变了调。
林正声音不大,但穿透了嘈杂:“新方法。能试。但……不一定能成。有风险。可能……更糟。”
他必须把话说清楚。
“更糟?还能怎么糟?!”一个满脸泪痕的女人尖叫,“我老公已经不认识我了,他打人!他咬自己!他……”
“可能死。”林正看着她,声音平静得残酷,“也可能,彻底变成傻子。醒不过来。”
人群死寂。
那女人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嗬嗬的抽气。
“但有一线机会,能暂时稳住,争取时间。”林正补充道,“等更专业的人找到根治办法。或者,找到背后下黑手的人。”
“你是说……试试?”艾山声音发颤。
“试。但需要家属同意。”林正看向那一张张绝望的脸,“这是试药。也是赌命。你们,敢不敢赌?”
沉默、沉重的呼吸声,压抑的啜泣。
“我……我同意!”最先开口的,是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刘建国的母亲。
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正,“小伙子,我信艾山老板,他请来的人,不会是骗子。我儿子不能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治!死了……我认!”
“妈!”旁边一个年轻女人哭着拉她。
“我儿从小就是一个好强的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变成疯子,变成一个疯子……就……”
“我也同意。”西装革履的男人,张伟的父亲,抹了把脸,咬牙道,“治!横竖……横竖是个死!不如拼一把!”
“我们……我们也同意。”另外两家的家属,对视一眼,也都咬牙点头。
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
医院束手无策,常规治疗看不到希望。
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艾山郑重请来的,是唯一的稻草。
“好。”林正不再废话,看向王主任,“准备四间独立病房,隔开。
我需要绝对安静,不能有任何人打扰。准备好无根水,温的。另外,叫四个最强壮的男护士待命,听我指令。”
“快去!”艾山吼道。
王主任慌忙去安排。
很快,四名飞行员被分别推入相邻的四间特护病房。
家属被劝到远处的休息室等待,但无人离开,都死死盯着这边。
林正走进第一间。
病人是刘建国。
他情况最糟。
绑在床上,身体还在不规律地抽搐,眼睛翻着,灰蓝色的死气几乎要从瞳孔里溢出来。
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拉风箱般的声音。
林正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取出无根水,拔开墨瓶。
滴。滴。滴。
三滴“玄冥凝露”落入水中。
漆黑如墨的药液像活物般扭动,然后迅速化开,整杯水变得漆黑,散发出刺骨的寒气,杯壁瞬间结了一层白霜。
林正上前,捏开刘建国的嘴。
触手冰凉僵硬。
他将墨黑药液缓缓灌入。
同时掌心按住对方额头,一缕细微真炁引渡,助药力下行。
药液入腹。
刘建国身体猛地一挺!然后剧烈颤抖起来,比之前更甚。
皮肤下,那灰蓝色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疯狂扭动。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响,眼球暴突。
“按住他!”林正低喝。
门外待命的男护士立刻冲进来,两人死死按住刘建国肩膀和腿。
林正迅速取出定神香。
指尖真炁一吐,香头燃起青黑色烟雾。
烟气升腾,带着铁锈和奇寒的味道。
他闭眼,开始低声诵念改良版清心镇魂咒。咒文古怪,音节艰涩。
他按照脑中路线运转真炁,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差错。真炁流转,与咒力、与那青黑色烟气开始交融、压缩……
额角见汗。手指微微颤抖。
凝!
指尖,一点淡金色光芒亮起,渐渐拉伸,凝成三根细如牛毛、近乎虚幻的金色气针。
就是现在!
林正睁眼,眸光如电。
一针,刺后颈风府!
二针,刺头顶百会!
三针、四针,分刺左右太阳穴!
嗤嗤嗤嗤!
四声轻响,几乎连成一线。
“呃啊——!!!”
刘建国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几乎将按住他的两个壮汉掀翻!他脸上血管暴起,皮肤下的灰蓝色纹路疯狂闪烁,然后……骤然黯淡!
他身体重重砸回床铺,眼睛一闭,没了声息。
只有眉心、头顶、太阳穴四处,缓缓渗出暗红色的血珠,凝而不散,隐隐有淡金微光。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
林正后退一步,扶住墙,脸色发白。
第一次施展,消耗远超预计。
“林先生,他……”一个男护士小心地问。
“暂时稳住了。看监控。”林正指了指旁边连着脑电图和生命体征的屏幕。波形虽然依旧紊乱,但那种狂躁的尖峰消失了,变成相对平缓的起伏。
“下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