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妹的泪滚了下来,她捂住嘴,不敢出声打扰。玉儿静静看着,握住尘华另一只空闲的手,给他无声的支持。
约莫一盏茶功夫,一条完整的手臂已有了形状,皮肤光洁,与右臂一般无二。尘华面色略显苍白,却不停手,翻掌取出一个莹润玉瓶,滴出三滴清亮如露、内蕴星芒的液体,落在新生手臂上。
“嗡——”
低鸣声中,那手臂骤然放出光华,内里似有星河运转,一闪而逝。一股迥异于以往的、带着些许星辰凛冽气息的灵力,自那手臂中生出,与李寻自身功法水乳交融。
“动一动。”尘华撤了手,声音透着淡淡疲惫。
李寻颤巍巍地,试着动了动左手食指。那指尖,真真切切地,随着他的心念弯曲了。他猛地五指收拢,握成拳,又松开,反复几次,感受着那陌生又熟悉的、实实在在的力量感。他抬起头,眼圈通红,看着尘华,嘴唇哆嗦着,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俯身,深深一拜到地。
尘华扶起他,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好了,这下持剑更稳了。”
解决了李寻的事,洞府里的气氛松快了许多。尘华又看向石小妹和玉儿,取出两个玉瓶。“小妹,这‘星婴丹’予你和李寻。结婴关口服下,能添几分把握,元婴亦能得些星辰特性,日后路更宽些。”
石小妹接过,只觉得玉瓶温热,内里药力磅礴,她与李寻对视一眼,尽是感激。
最后,尘华目光落在玉儿脸上。“玉儿,你金丹圆满已久,底蕴已足。今日,我为你护法,直入元婴。”
星陨峰巅,夜风凛冽,星河仿佛就悬在头顶。尘华早已在此布下“周天聚星阵”,此刻阵法启动,漫天星辉被牵引而下,如瀑如纱,将峰顶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清辉里。
玉儿盘坐阵眼,白衣胜雪,闭目凝神,周身泛起清冷的莲华微光。尘华立于她身后三尺,双手虚引,精纯平和的星辰之力如涓涓细流,渡入她体内,不急不躁,只与她本身的灵力相合相生,引导着丹田内那颗浑圆金丹。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玉儿额角沁出细密汗珠,长睫轻颤,体内正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金丹旋转越来越急,表面绽开细密光纹,一个与她面容别无二致、眉目宛然的婴孩虚影,在光华中心逐渐凝聚。
尘华全神贯注,神识如最精细的网,护持着她紫府丹田的每一处变化,不容半分差池。
子夜时分,玉儿身躯轻轻一震。峰顶汇聚的星辉骤然一浓,仿佛被无形之手搅动,化作漩涡向她丹田投去!下一刻,清越的嗡鸣自她体内传出,一股远超金丹期的灵压豁然扩散,冲得四周星光一阵摇曳。她丹田处,光华渐敛,一个三寸高、玲珑剔透、周身流转着冰雪气息与点点星芒的元婴,已然安稳端坐莲台之上。
异象随之而生,峰顶隐有莲香弥漫,清音自渺渺虚空传来,持续片刻方歇。
玉儿缓缓睁眼,眸中神光湛然,顾盼间更添一段出尘气度。她望向尘华,眼中水光潋滟,是欣喜,是感慨,万语千言,只化为一抹温柔到极致的笑意。
尘华也笑了,心头一块大石落地。至此,他身边最重要的人,终是各有归途,各有前程。
半月后,星雪盟点将台。
玉儿一身素白战袍,外罩轻甲,立于台上。她气息已然稳固,元婴期的威仪自然流露,沉静中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英气。台下,是以新建战堂为主力的三百修士方阵,李寻与石小妹各领一队,肃然而立。李寻新生的左手按在剑柄上,与右手一般稳当。
尘华将一面绣着星辰与雪莲的盟旗亲手交到玉儿手中。“西南三千里,黑风谷魔巢。此战,许胜不许败。”
“必不辱命。”玉儿接过旗,声音清越,传遍全场。
队伍开拔,化作道道流光消失在天际。尘华目送他们远去,直至最后一抹光痕也看不见,才转身回到星陨峰最高处。这里,能俯瞰大半个新建的盟内景象,也能遥遥感应到玉儿所携盟旗上他留下的一缕神识。
三日后,西南方向传来隐隐灵力波动,时有光华闪烁。盟内上下,气氛悄然紧绷。
第五日黄昏,一道染着些许黑气的剑光踉跄飞回,是前哨探子。“报!黑风谷魔巢有变!巢内似有异动,魔气骤增,恐有魔头潜伏!玉长老已率众强攻入谷!”
尘华霍然起身。他瞬间明了,那魔巢是个饵,真正的目标,或许是新晋元婴的玉儿,或许是他这星雪盟主。调虎离山,抑或围点打援?
没有丝毫犹豫,他身形一晃,已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清冷声音在值守弟子耳边响起:“守好山门,启动大阵。”
星遁之术,瞬息千里。昔日需要漫长路途,如今在尘华脚下,不过是心念转动间。他未曾隐藏气息,元婴后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展开,如同一颗燃烧的星辰划过天际,直奔黑风谷。
尚未抵达,已感受到谷中传来的剧烈震荡。魔气冲天,混杂着清冽的莲光与锋锐的剑气。谷口处,星雪盟修士结阵死守,与潮水般涌出的低阶魔物厮杀,李寻断喝连连,剑光如龙,新生左臂挥洒间竟带起片片星屑,威力奇大。石小妹在他身侧策应,法宝飞舞,配合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