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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的檐角还挂着半枚锈蚀的铜钱,风一吹便撞得木梁发出沉闷的嗡鸣,像极了昨夜阁楼里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林砚攥着怀里泛黄的旧账本,指腹蹭过页脚渗出的暗褐色痕迹,那痕迹顺着纹路蔓延,竟慢慢勾勒出一截纤细的指骨,指尖恰好抵在账本末尾未写完的“债”字上。

窗外的天色沉得发灰,雾汽顺着窗棂的缝隙往里钻,在青砖地上晕开一片片水渍,水渍里隐约映出个穿青布衫的身影,身形佝偻,手里攥着一串穿骨的铜钱,一步步朝着正屋挪来。脚步声很轻,却像踩在人心尖上,每一步都带着潮湿的霉味,混着阁楼方向飘来的檀香,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砚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撞在斑驳的木柜上,柜顶的铜锁哐当一响,竟自行弹开了。柜子里没有预想中的旧物,只有一层厚厚的黑灰,黑灰之下,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具孩童的骸骨,骸骨的指尖都系着同款的小铜钱,铜钱上的纹路与账本上的“债”字严丝合缝,仿佛每一笔账目,都对应着一具枉死的魂魄。

“该还了……”低沉的呢喃声从门外传来,雾汽中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那张脸被遮在阴影里,只有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林砚怀里的账本,“欠了百年的债,总得有人来还。”

林砚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手里的旧账本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麻,却怎么也松不开手。那暗褐色的痕迹还在蔓延,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所过之处,皮肤泛起一层冰冷的褶皱,像是被百年潮气侵蚀的朽木。

柜顶的铜锁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老宅里死寂的压抑,也像是吹响了催命的号角。柜子里的孩童骸骨忽然轻轻晃动起来,系在指尖的小铜钱相互碰撞,叮当作响,那声音细碎又尖锐,混着门外的呢喃,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整间正屋裹得严严实实。

雾汽已经漫进了屋里,脚下的青砖地变得湿滑,那道青布衫的身影也跨进了门槛,身形比刚才更高了些,佝偻的后背慢慢挺直,原本遮在脸上的阴影被风掀开一角,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眼角的沟壑里嵌着细碎的铜屑,嘴唇干裂,正一张一合地重复着那句话:“百年的债,该还了……”

林砚往后退,后背已经贴在了冰冷的窗棂上,雾汽顺着窗缝钻进来,落在他的脸上,凉得刺骨。他忽然瞥见账本上的字迹变了,原本工整的账目渐渐扭曲,化作一个个孩童的名字,每个名字旁边,都画着一枚小小的铜钱,而最后一行空白处,正缓缓浮现出他自己的名字,墨迹乌黑,像是刚用鲜血浸染过。

“不是我……”林砚声音发颤,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湿冷的棉花,“我没有欠你们,是林家先辈,是他们……”

话音未落,柜子里的骸骨忽然齐齐转向他,十几颗小小的头颅歪在一边,空洞的眼窝对着他,铜钱碰撞的声音越来越急,像是在反驳他的话。青布衫的身影一步步逼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抬手缓缓指向他的胸口:“林家血脉,代代相传,先辈欠的债,子孙怎么躲得掉?你身上流着林家的血,就该替他们,还清所有的因果。”

话音刚落,林砚胸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同时扎进肉里,他低头一看,怀里的账本已经穿透了他的衣襟,封面的“债”字变得猩红,正一点点吞噬着他的体温。脚下的青砖地开始开裂,裂缝里冒出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有无数双小小的手伸出来,朝着他的脚踝抓去。

林砚猛地抬手去扯怀里的账本,指尖却抓了个空,那本册子竟化作一缕青灰色的烟,顺着他的口鼻钻了进去,呛得他剧烈咳嗽,咳出来的却不是唾沫,而是几枚带着霉味的纸钱,纸钱上印着模糊的冥文,边角还沾着细碎的槐花瓣。

窗外的雾汽忽然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飘飞的槐花瓣,粉白的花瓣落在青砖地上,转眼就化作乌黑的水渍,顺着裂缝渗进地底,原本开裂的地面竟慢慢合拢,露出刻在砖下的密密麻麻的符咒,符咒泛红,像是被热油烫过,冒着细碎的热气,空气中的霉味也变成了浓郁的槐花香,香得发腻,却带着一股蚀骨的阴冷。

青布衫的身影忽然僵在原地,身形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团飞絮,混在槐花瓣里飘散开。可那呢喃声却没消失,反而从屋顶传来,顺着木梁的缝隙往下渗,像是无数人凑在耳边低语,分不清男女老少,只反复念着一句:“血脉不断,因果不结,槐下藏魂,债归本主。”

林砚扶着窗棂站稳,刚想喘口气,就感觉头顶传来一阵坠沉感,抬头一看,屋顶的木梁上竟挂满了泛黄的布条,布条上绣着残缺的生辰八字,针脚歪斜,像是孩童胡乱缝制的,每根布条的末端都系着一截干枯的槐树枝,树枝上挂着小小的纸人,纸人的脸赫然是缩小版的他自己,眉眼间还沾着细碎的槐花瓣。

纸人忽然动了,小小的手臂慢慢抬起,指着屋角的方向。林砚顺着望去,原本空无一物的屋角,竟多了一个老旧的皮影戏台,戏台不大,蒙着的白布泛黄发脆,布后隐约有两道黑影晃动,像是有人在操纵皮影。一阵咿咿呀呀的唱腔从戏台后传来,调子悲凉又诡异,唱的是百年前的旧事,字字句句都离不开“欠债”“偿命”,混着槐花香,压得人胸口发闷。

他刚想挪步躲开,脚下却像是被钉住了,低头一看,那些乌黑的水渍竟顺着青砖地爬上来,缠在他的脚踝上,化作一根根湿漉漉的槐树根,根须顺着裤腿往上钻,所过之处,皮肤泛起青黑的印记,像是生了锈的铜斑。戏台后的皮影动得更急了,白布上的黑影慢慢清晰,竟是一男一女两个皮影,男的穿着长衫,手里攥着账本,女的穿着绣鞋,怀里抱着一堆纸人,而那男皮影的脸,和他翻看过的林家祖谱上的先祖画像,一模一样。

“原来……你早就来了。”唱腔忽然停了,戏台后的黑影顿了顿,一道清亮却冰冷的女声传来,“百年前藏在槐树下的魂,等了一代又一代,终于等到林家最后一滴血脉。”

槐树根须已经缠到了林砚的膝盖,青黑的印记顺着肌理蔓延,每爬一寸,骨头里就传来一阵钻心的酸痛,像是被百年槐木的寒气硬生生侵蚀着骨髓。他想抬脚,却只能带动着地下的树根一起拉扯,青砖地之下传来簌簌的声响,像是有无数东西在泥土里蠕动,正顺着根须的方向,朝着他这边聚拢。

戏台后的白布忽然被风吹得鼓起,那道冰冷的女声再次响起,调子里多了几分怨毒:“当年你先祖贪墨赈灾银,逼死十七户百姓,用孩童的魂魄养槐,用妇人的绣血画符,以为藏在老宅地下的槐根里,就能瞒过天地,躲过轮回?”话音落下,白布猛地被扯开,露出戏台后空荡荡的场景,根本没有人影,只有那两个皮影悬在半空,自己动了起来。

男皮影手里的账本缓缓展开,上面的字迹不再是孩童的名字,而是密密麻麻的百姓籍贯,每个名字后面都画着一朵枯萎的槐花,画到最后一页,赫然是林砚的籍贯生辰,那朵槐花正慢慢绽放,粉白的花瓣上渗着猩红的水渍。女皮影怀里的纸人也动了,一个个顺着槐树枝爬下来,落在地上就化作半尺高的小人,穿着和纸人一模一样的衣裳,手里攥着细小的槐木枝,一步步朝着林砚围过来。

屋顶的布条开始晃动,绣着的生辰八字渐渐渗出血珠,顺着布条往下滴,落在林砚的肩膀上,烫得他猛地一颤。那些血珠落在槐树根须上,竟让根须长得更快了,转眼就缠到了他的腰腹,根须尖端刺破衣料,钻进皮肤里,像是在汲取他的血脉,所过之处,青黑印记里渐渐浮现出细碎的槐花纹路,和账本上的印记严丝合缝。

“天地不容,魂魄不宁,”皮影的唱腔再次响起,这次却多了十几道孩童的声音,稚嫩又凄厉,混在一起格外刺耳,“槐木吸魂,血脉偿债,今日不还,永世为奴。”随着话音,地下的簌簌声越来越近,青砖地忽然鼓起一块,接着裂开一道口子,一截粗壮的槐树根从里面钻了出来,树根上缠着十几缕发白的魂魄,正是那些孩童的虚影,他们张着嘴,像是在哭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空洞的眼窝里淌出黑色的泪水。

林砚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在被抽走,怀里原本消散的账本再次浮现,不过这次不是纸册,而是用槐木枝编织的骨架,上面缠着他的发丝和渗出来的血珠,化作新的账目。他抬头看向戏台,那两个皮影已经走到了戏台边缘,男皮影抬手,朝着他的方向指了指,女皮影则抱起一堆槐花瓣,朝着空中一撒,那些花瓣落在他的脸上,瞬间化作细小的槐木刺,扎进皮肤里,顺着血管往下钻。

“躲不掉的,”冰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像是有人贴在他的耳廓低语,“你生在林家,流着偿债的血,槐树下的魂等了百年,终于等到你这个归处。”林砚想嘶吼,想反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槐树根须缠满他的全身,看着那些孩童的魂魄慢慢靠近,看着自己的皮肤一点点化作槐木的纹理,和老宅的槐树,和地下的账本,彻底缠在了一起。

槐木纹理已经爬满了林砚的脖颈,他的视线渐渐模糊,耳边的唱腔、孩童的呜咽、低语声慢慢交织成一片混沌的轰鸣,只有浑身骨头被碾碎般的钝痛愈发清晰。缠在身上的根须越来越紧,像是无数双枯瘦的手,将他往青砖地的裂缝里拖拽,地下的寒气顺着毛孔钻进四肢百骸,冻得他连指尖的抽搐都变得迟缓。

那具槐木编织的账本贴在他的胸口,上面的槐花纹路与他皮肤上的印记彻底重合,账本上的百姓姓名开始发光,一个个化作细碎的光点,围着他打转,光点掠过之处,那些青黑印记竟慢慢渗出猩红的血珠,血珠落在槐树根须上,瞬间被吞噬,而树根上缠着的孩童魂魄,眼窝里的黑泪渐渐止住,空洞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怨毒的清明。

戏台后的皮影忽然定格,男皮影手里的账本猛地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整座老旧的戏台开始晃动,蒙着的白布慢慢褪色、碎裂,化作漫天飞絮,混在槐花瓣里飘落在林砚身上,每一片飞絮落在皮肤上,都化作一道细小的伤口,伤口里渗出的血,竟也是青黑色的,与槐木的颜色别无二致。

屋顶的布条已经断裂大半,绣着的生辰八字化作血水流淌下来,在青砖地上汇成一条条细小的血河,血河顺着砖缝渗进地下,原本簌簌的声响忽然变得剧烈,整座老宅都在颤抖,墙角的皮影戏台慢慢塌陷,露出底下幽深的黑洞,黑洞里冒出浓郁的槐花香,香得令人作呕,隐约能看到黑洞深处,一棵粗壮的槐树根干盘踞在那里,树干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符咒之间,嵌着十几枚铜钱,铜钱的纹路与账本上的“债”字、骸骨指尖的铜钱完全一致。

林砚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皮肤下的肌理慢慢化作槐木的纹路,指尖长出细小的枝丫,枝丫上竟冒出了嫩绿的槐树叶,只是叶片泛着诡异的青黑,边缘还沾着细碎的血珠。那些围过来的纸人小人,顺着他身上的根须爬上来,一个个贴在他的皮肤上,化作一个个小小的印记,与账本上的百姓姓名一一对应。

“结了……百年的因果,终于结了……”耳边的低语声渐渐变得柔和,却依旧带着蚀骨的阴冷,那道冰冷的女声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道释然的叹息,有老人的、妇人的,还有孩童稚嫩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回荡在老宅的每一个角落。

地下的黑洞里,槐树根干忽然剧烈晃动起来,嵌在上面的铜钱发出清脆的声响,树干上的符咒开始发光,红光越来越盛,将整间正屋照得通红。林砚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消散,身体越来越轻,却又越来越沉重,像是与老宅的槐木、地下的账本、所有枉死的魂魄彻底融为一体。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那些孩童的魂魄化作光点,围着槐树根干打转,而自己身上长出的槐树枝丫,正朝着树干的方向慢慢延伸,一点点与之相连,再也无法分割。

老宅的檐角,那半枚锈蚀的铜钱还在晃动,风一吹,发出沉闷的嗡鸣,像是在诉说着百年的恩怨,又像是在宣告着一场轮回的终结。而正屋里的青砖地,早已恢复平整,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槐花香,还在无声地证明着,这里曾发生过一场跨越百年的偿债,一场无法逃脱的因果轮回。

槐树枝丫已经与地下的槐树根干紧紧缠绕,林砚的意识只剩最后一丝清明,浑身的槐木肌理开始发烫,与树干上的红光相互呼应,那些嵌在树干上的铜钱剧烈震颤,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将老宅里所有残留的怨叹、呜咽都彻底盖过。他抬手抚上胸口的槐木账本,指尖的枝丫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姓名与槐花纹路,忽然生出一股决绝的力气,喉咙里挤出细碎却坚定的声音:“百年恩怨,今日彻底了断,从此林家无债,魂魄归安。”

话音落下,他猛地攥紧槐木账本,浑身的青黑印记瞬间迸发出刺眼的红光,与树干上的符咒融为一体,那些缠在身上的槐树根须、贴在皮肤上的纸人印记,还有账本上的百姓姓名,全都化作细碎的光点,顺着他的血脉涌入槐树根干。地下的黑洞里,红光暴涨,整棵槐树剧烈晃动,嵌在树干上的铜钱纷纷脱落,落在青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声落下,就有一缕枉死的魂魄化作白光,顺着红光缓缓升空,孩童的虚影不再怨毒,妇人的魂魄渐渐舒展,终于摆脱了百年的束缚,归于天地。

林砚身上的槐树枝丫开始枯萎,青黑肌理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细密的裂痕,裂痕里渗出猩红的血珠,落在槐树根干上,瞬间被吸收。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快速消散,身体越来越轻,却没有了之前的痛苦,只剩一种彻底解脱的平静。屋顶残留的布条、屋角塌陷的戏台痕迹、空气中浓郁的槐花香,全都在红光中慢慢消融,老宅里的压抑与阴冷荡然无存,只剩一片澄澈的光亮。

当最后一缕魂魄化作白光升空,槐树根干上的红光渐渐褪去,树干开始枯萎、碎裂,化作漫天飞絮,混着那些铜钱的碎屑,慢慢散落。林砚的身体也跟着化作光点,与飞絮、碎屑交织在一起,顺着门窗飘出老宅,消散在空气中。青砖地上,只留下一枚完整的铜钱,纹路清晰,不再锈蚀,上面的“债”字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浅浅的槐花纹路,静静躺在平整的地面上,像是在纪念这场跨越百年的因果终结。

风再次吹过老宅的檐角,没有了沉闷的嗡鸣,只剩轻柔的声响,阳光穿透云层,照进空无一人的正屋,驱散了所有阴暗,青砖地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那些刻过符咒、裂过缝隙的痕迹,全都消失不见。百年的诅咒、累积的血债、纠缠的魂魄,都随着林砚的消散彻底终结,没有轮回,没有遗留,只有老宅静静矗立在时光里,从此再无恩怨,再无阴霾。

阳光在青砖地上铺得愈发厚重,风穿过老宅空荡的屋梁,带着草木的清润,吹散了最后一丝残留的槐花香,那些曾弥漫百年的潮湿霉味、蚀骨阴冷,早已在红光消散时彻底散尽。屋角塌陷的戏台旧址,慢慢长出细密的青草,嫩绿的芽叶顶着晨露,顺着青砖的缝隙蔓延,将曾经的血腥与怨怼,全都埋进泥土里。

那枚留在地上的完整铜钱,被阳光晒得温热,浅浅的槐花纹路在光影里若隐若现,忽然轻轻晃动了一下,接着缓缓升起,顺着门窗飘出老宅,落在院中的空地上。铜钱落地的瞬间,地下枯萎的槐木碎屑化作养分,滋养出一株小小的槐树苗,嫩枝舒展,叶片鲜绿透亮,没有丝毫诡异的青黑,只透着蓬勃的生机,像是在承接百年阴霾过后的新生。

远处的村落里传来鸡鸣犬吠,清脆的声响穿透晨雾,落在寂静的老宅里,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阳光漫过院墙,照在槐树苗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老宅的木梁、窗棂,那些被岁月侵蚀的痕迹依旧清晰,却没了往日的压抑,只剩时光沉淀后的平和。百年的债、纠缠的魂、林家的血脉宿命,都随着林砚的消散、铜钱的落地彻底落幕,没有遗留的怨念,没有未尽的因果,只有老宅与新苗相伴,在岁月里静静安稳,从此再无惊悚过往,只剩岁岁安然。

日子一天天流转,老宅的院墙爬满了翠绿的藤蔓,枝叶顺着木窗棂蜿蜒生长,将斑驳的木纹藏在浓荫里,风一吹,叶片沙沙作响,满是温柔的生机,再也寻不到半分百年前的阴冷压抑。院中的槐树苗长得愈发茁壮,枝干舒展,鲜绿的叶片层层叠叠,盛夏时节缀满粉白的槐花,香气清甜淡雅,随风飘出老宅,漫过田间地头,引得蜂蝶萦绕,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腻人蚀骨。

那枚铜钱依旧静卧在槐树下,被落叶与泥土轻轻覆盖,偶尔有孩童路过老宅,好奇地推开虚掩的院门,会在树下捡到这枚温热的铜钱,纹路清晰的槐花纹路透着温润的光泽,握在手里暖融融的,没有丝毫诡异之感。孩童们拿着铜钱嬉笑打闹,清脆的笑声漫进老宅,落在木梁、青砖上,驱散了最后一丝沉寂,让这座承载了百年恩怨的老宅,彻底融进了人间烟火里。

岁月慢慢沉淀,林家的过往、百年的血债、纠缠的魂魄,都成了村落里老一辈人口中渐渐淡去的传说,再无人提及那些惊悚的过往,只说那座老宅历经风雨,却愈发安稳平和,院中的槐树年年繁花似锦,能护一方安宁。阳光岁岁年年洒满老宅,青砖地愈发温润,木窗棂染满草木清香,所有的阴霾与怨念彻底消散,只剩岁岁安然,一世清宁,往后岁岁朝朝,再无因果纠缠,只剩时光温柔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