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就听到一个温和、稳定、与周遭狂乱格格不入的声音传来:
“含光君,魏公子,别来无恙,一个身着简朴灰袍的身影手持焦木杖,含笑而立。杖头一块温润玉石(定辰砂)散发着恒定微光,正是这稳定区域的源头。
他的目光沉静睿智,正是曾到访云深不知处、与蓝魏二人有过一番论道的海外散修——沈寒洲。
“沈前辈?是你啊”魏无羡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露出笑容,
蓝忘机眼中也掠过一丝讶异,但更多是了然,执礼道:“沈前辈。” 我们收到你的传讯就赶过来。
江澄和采薇虽未见过沈寒洲,但见蓝魏二人态度,也知是故人,略略放松。
沈寒洲拱手还礼,目光扫过江澄与采薇,微微颔首致意,随即苦笑道:“魏公子说笑了。此地是老夫清修之所,却非原本模样。” 他侧身示意,“说来话长,此地混乱之力无时不在侵蚀心神,非久谈之地。寒舍尚有几分清净,诸位请随我来。”
他手中木杖轻点,那条稳定的小径似乎延伸了些,通向山林深处。众人跟随其后,踏入小径范围,顿时,那种无所不在的眩晕、错位、感官混乱之感大为减轻,虽然仍能看见两旁光怪陆离的颠倒景象,但自身所处的“时间泡”仿佛被隔绝开来。
行走间,沈寒洲简单解释道:“老夫于此岛结庐,本是看中其下有一条微弱的‘时序地脉’支流,利于参悟静心。月前,天地规则剧震,波及此处,竟将这地脉节点震损,导致时序本源之力紊乱泄漏,酿成此番‘时殇’之劫。老夫借往日布置与这‘定辰砂’之力,勉强护住庐舍方寸之地,在苦苦寻思化解之道,所以给你们发了传讯,我想你们应该有办法来克制这规则混乱的现象,我感知到熟悉气息登岛,知道肯定是你们来了,特来相迎。”
“原来前辈就住在这里!”魏无羡说道,“那您上次去云深,就是为了打听归墟和规则变动的事?跟这里出事有关?”
沈寒洲点头,神色凝重:“正是。老夫察觉此地异变,深感其中涉及的规则层面极高,非寻常手段可解。想起二位亲身经历那场天地剧变,或有独到见解,才冒昧前往云深拜访论道。归来后,尝试了数种方法,皆只能延缓,无法根治。所以传讯二位前来,或许你们来了会有转机。”
说着,一行人已穿过最混乱的林区,
跟随沈寒州,穿过一片光影扭曲、方向感几近丧失的密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简朴的竹庐坐落于山腰一处平地上,竹庐周围隐约有一圈淡淡的、稳定的银白色光环,将七彩的混乱光晕隔绝在外。踏入光环范围,那股无处不在的眩晕与错乱感顿时消失,仿佛从惊涛骇浪中一步踏入宁静港湾。
竹庐内陈设简单,仅一桌、数凳、一案,案上香炉青烟袅袅,气味清雅宁神。
“此乃‘定辰砂’所绘结界,辅以宁神阵法,可稍微抵挡外面的时间序乱。”沈寒州请众人落座,奉上清茶,“诸位方才所见所感,皆因这岛屿之下,乃是一处天然生成的‘时空晶脉’节点。”
“时空晶脉?”采薇轻声重复,若有所思。
“正是。”沈寒州解释道,“天地间有灵脉,亦有更为罕见、关乎时间与空间本源力量的‘时空脉络’。平素隐而不显,稳定寰宇。然前番天地规则剧变,恰如巨锤擂鼓,震波传至此处,竟将这深藏的‘时空晶脉’节点震得偏移、乃至破损。”
他指向窗外山顶那七彩漩涡:“那便是晶脉节点破损后,无序泄露的时空本源之力。因其无序,故扰乱了此地方圆的一切‘顺序’——时间流向、因果前后、乃至万物运动轨迹。老夫称之为‘时殇之涡’。”
“所以,这并非人为,而是……天灾?”江澄皱眉。
“可视为天灾,亦是规则余波之体现。”沈寒州看向魏无羡和蓝忘机,“老夫先前感应到有身负‘规正’之力与‘逆乱’本源者同来,便猜测与那场大劫有关。两位小友……”他目光落在魏无羡白发上,“便是以身承劫、重定规则之人 ,而你,”又看向蓝忘机,“便是持正守心、护其归来的‘规正之锚’。”
”蓝忘机坦然道,“既如此,敢问前辈,此时殇之涡,该如何平息?可有修补晶脉节点之法?”
沈寒州却缓缓摇头,神色凝重:“难。时空之力,最为玄奥莫测。其节点破损,如同瓷器碎裂,纵有通天法力,也难以将其复原如初。老夫在此钻研月余,也只能以‘定辰砂’勉强护住这竹庐方圆之地,延缓其扩散。”
他话锋一转:“不过,老夫观测发现,此时殇之涡虽混乱,其泄露的时空本源之力却极为精纯。它并非要毁灭一切,更像是一个失控的、不断重复播放错乱片段的‘留影蚌’。若能找到方法,不是‘修补’,而是‘疏导’或‘重置’,将其无序的泄露,导向某种有序的循环,或可将其危害降至最低,甚至……化害为宝。”
“疏导?重置?”魏无羡眼睛一亮,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正是。”沈寒州看向他,“小友身负独特魂质,又亲历时空规则的剧烈变动,对这‘混乱’的感知最为敏锐。或许……你能‘听’懂这时殇之涡无序‘言语’背后的‘韵律’?”
魏无羡回想起刚才听到的陈情与哭喊声,心下了然。那不仅是记忆被勾起,恐怕真的是时空乱流中夹杂的、来自不同时间点的“声音碎片”。
“我需要更靠近那个漩涡中心。”魏无羡看向蓝忘机,眼神坚定,“去‘听’清楚,它到底在‘说’什么。”
蓝忘机沉默片刻,握紧了他的手:“我与你同往。”
江澄立刻道:“我也去。”
采薇却道:“含光君,魏前辈,江宗主,探查核心凶险未知。不若先由魏前辈与含光君凭借魂心感应与规正之力尝试沟通,我与江宗主在外围接应,到时与沈寒州前辈在外面观察,若有异变,或可从外部设法干预。”
这个安排更为稳妥。最终决定,由蓝忘机护送魏无羡,凭借避尘剑气与魂心感应,尝试接近并感知“时殇之涡”核心。江澄、采薇与沈寒州留在竹庐结界内,随时准备策应,并研究沈寒州提到的“疏导”看看是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