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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逆枢者 > 第204章 血枢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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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真谷的晨雾还未散尽,乳白的雾霭像浸了水的棉絮,在竹篱间缓缓流淌。药庐前的醒魂草沾着露,每片纤长的叶片都凝着豆大的露珠,在晨色里泛着琉璃般的光,风一吹便“簌簌”落进青石板的缝隙,渗进土里时还带着几分清甜的药香。

忽有阴云自天际压来。原本青碧的天幕突然翻涌,铅灰色的云团如泼墨般漫开,边缘泛着暗红,像被血浸过的棉帛。藏枢阁檐角的九枚青铜铃突然炸响,第一声“叮”还未散,第二声已带着裂帛般的锐响撞进人耳——那是凌千机的核心在发烫。

铁战怀里的青铜匣红得刺眼,表面星图纹路的刻痕里渗出细密的金汗。机械音混着惊喘从匣中迸出,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的老鸦:“是血枢卫!师父...他把枢里的残魂炼成了战傀!”

烛九溟正立在演武坪上试招,断穹剑斜指地面,剑脊的金纹随着剑势流转。忽觉心口一烫,那枚用金箔刺在胸前的“护生”二字如被火炭灼烧,他握剑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抬眼望时,谷口的雾霭被阴云压散,十数道黑影如鬼魅般逼近——玄铁铸造的甲胄泛着幽蓝冷光,甲片衔接处渗出暗红锈迹,像是凝固的血;甲胄里裹着灰白骸骨,骨节间缠着玄机子特有的黑纹符印,那些符印如活物般蠕动,每动一下,骸骨喉间便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嘶鸣,刮得人后颈发寒。

“这些骸骨...”苏婉儿攥着青玉药囊从药庐里冲来,发间的银步摇被风刮得乱颤,药囊的流苏扫过脸颊,带起几缕碎发。风掀开药囊的绸布,醒魂草的甜香裹着浓重的铁锈味扑面而来,她睫毛急颤,指尖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是还魂丹要救的人!上个月他们来求药时,我还摸过阿伯的手,他掌心有晒谷磨出的茧子...他们的残魂还锁在枢里!”血珠滴落在药囊里的药粉上,腾起一缕淡紫轻烟,“九溟,留活口!我要用生念引他们出来!”

断穹剑嗡鸣出鞘,剑身金纹如活过来般游走,自剑脊漫至剑尖。烛九溟足尖点在药庐的青瓦上,借力掠出,衣袂翻卷如鹤,剑罡如金电劈向最近的血枢卫。玄铁甲胄应声而裂,火星四溅,露出骸骨胸腔里巴掌大的器婴枢——黑纹符印在枢身流转,正滋滋吸着一缕半透明的残魂,那残魂被扯得细长,像将断未断的蛛丝。

“果然!”烛九溟剑指再挑,第二道剑罡裹着金芒劈向右侧血枢卫。这具甲胄更厚些,剑罡劈在甲片上溅起金屑,却到底崩开了护颈的甲叶。骸骨颈间垂着半枚铜枢,刻痕深浅不一,边缘还有缺口,分明是手工打制的模样——与凌千机当年在铁匠铺里敲了七日七夜的护心枢,如出一辙。

“小乞儿...”凌千机的机械音带着裂响,青铜匣在铁战怀中震颤,连铁战臂甲上的玄铁都被焐出了青烟,“五十年前,他蹲在我铁匠铺门口,说阿娘病得厉害,求我造个护心枢。我嫌他脏,拿半块冷馍打发他...他却用卖柴的钱换了块铜,求我刻‘护人’二字。原来他...他被吸进枢里这么久。”

话音未落,那具露出护心枢的血枢卫突然暴起。骸骨的指节“咔”地裂开,骨爪裹着黑风抓向烛九溟面门,带起的风里有腐肉的腥气。烛九溟旋身侧避,断穹剑横削,金纹剑罡裹着“护生”二字斩落——骨爪应声而断,碎骨飞溅,打在药庐的竹墙上“啪啪”作响。骸骨喉间发出呜咽,像是久困笼中的鸟终于挣出一线天光,那缕被器婴枢吸着的残魂虚影“咻”地窜出,被苏婉儿撒出的药粉牵引,歪歪扭扭地向她身周聚拢。

苏婉儿跪坐在地,药囊里的醒魂草、还魂丹尽撒在青石板上。她解下腕间的红绳,将碎药粉串成细链,轻声道:“别怕,我们来接你们了。你们不是战傀,是活人——是等孩子从镇上学艺归来的阿伯,是收药田时被山风掀了斗笠的阿婶,是当年攥着半块冷馍,求千机刻护心枢的小乞儿。”

药香腾起淡紫雾霭,在她头顶凝成华盖。那些原本模糊的残魂虚影被雾霭浸润,渐凝出几分生前的轮廓:有戴斗笠的老农,腰间还系着褪色的蓝布巾;有扎银簪的妇人,鬓角沾着未净的药渣;还有个小乞儿,破袄上的补丁叠着补丁,手里攥着半块冷馍。

为首的血枢卫突然暴喝,喉间的嘶鸣拔高成尖锐的啸声。它胸腔里的枢核迸出刺目红光,黑纹符印如沸水般翻涌,竟要自毁!烛九溟瞳孔微缩,断穹剑在掌心转了个剑花,七道金纹剑罡如星芒炸裂,劈向那血枢卫的甲胄关节处。“当啷”声里,玄铁甲片碎成齑粉,露出骸骨枯瘦的手掌——掌心紧攥着半枚铜枢,“护人”二字虽已斑驳,却泛着幽微金光,像是有人往铜枢里注了一把星子。

“千机!”苏婉儿指尖点向那铜枢,药雾裹着残魂如游龙般涌去,“你看!他们到死都攥着它!小乞儿的指甲缝里还嵌着铜锈,是攥得太用力了...”

凌千机的青铜匣突然迸出金光,星图纹路里的金汗化作金雨,与那半枚铜枢共鸣。他的虚影自匣中冲出,机械臂上的齿轮“咔咔”转动,露出内里刻着符咒的铁芯。虚影穿透血枢卫的骸骨,机械臂按在骸骨心口:“是我负了你们...当年我只知铸枢,却不知枢能锁魂;只道‘护人’是刻在铜上的字,却不知要刻在人心上。但今日,我定要拆了锁魂的枢!”

黑纹符印在金光中寸寸崩解,像被烈火灼烤的纸。骸骨喉间的呜咽化作轻叹,那缕残魂虚影飘向苏婉儿的药雾,原本透明的轮廓染上了淡粉,有了活人般的温度——小乞儿的破袄不再沾着泥,鬓角翘起的碎发被风理顺,手里的冷馍泛着热气。

最后一具血枢卫倒下时,归真谷的晨雾已散。阴云被阳光撕开一道裂缝,金晖如瀑倾泻,照在满地残甲与骸骨上。那半枚护心枢躺在血泊里,“护人”二字被金光照得发亮,像极了五十年前,凌千机在铁匠铺里刻下这两个字时,眼里跳动的光——那时他还是个瘦得像竹枝的少年,蹲在炭炉前,锤子敲在铜块上迸出火星,说:“我要造能护人的枢,护尽天下求护的人。”

风过处,苏婉儿的药雾散作轻烟,残魂虚影已不见。但归真谷的空气里,多了几分活人的温度——像是阿伯的旱烟味,阿婶的药香,小乞儿冷馍的麦香。它们混在醒魂草的甜香里,漫过竹篱,漫过药庐,漫向藏枢阁檐角还在轻响的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