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骨祭酒枯爪未至,那腥臭污浊的灰黑色尸气已扑面而来!叶辰甚至能闻到其中蕴含的、足以销金蚀骨的剧毒和侵蚀神魂的恶意。若被这尸气喷中,即便以他现在的修为和体质,也必定会遭受重创,战力大减。
危急关头,叶辰展现出了历经无数生死搏杀锤炼出的战斗本能。他前冲之势不减,口中却猛地爆发出一声清越长啸!啸声中蕴含着一丝精纯的星辰真元,更夹杂着右臂深处那沉寂力量中仅存的一缕“秩序”意韵!
“吒!”
道家有言,此音可破邪祟,镇心神。叶辰此刻含怒而发,虽非正宗道家真言,但以星辰真元为基,以“秩序”之力为核,对这类阴邪污秽之气却有奇效!
肉眼可见的音波与尸气在半空对撞,发出“嗤嗤”的消融之声。灰黑色尸气被音波震散大半,剩余部分威力大减,被叶辰护体真元轻易挡下。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叶辰刺向祭酒心口的左手剑指已至!指尖凝聚的星辰真元压缩到极致,散发出灼热锐利的光芒,仿佛真的化作了一柄无坚不摧的光剑!
阴骨祭酒眼中紫火一跳,显然没料到叶辰竟能如此轻易破掉他的“腐魂尸气”,更没想到对方攻势如此凌厉决绝。他抓向叶辰手腕的枯爪不得不中途变招,五指瞬间变得漆黑如墨,泛起金属光泽,不闪不避,反而迎向叶辰的剑指,要硬碰硬!
“铛——!”
指爪相交,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巨响!气劲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炸开,将地面坚硬的岩石都震出蛛网般的裂痕!旁边几具想要围攻的铁尸卫和教徒被气浪掀得踉跄后退。
叶辰感到一股阴寒刺骨、带着强烈腐蚀性的邪异力量沿着指尖狂涌而入,试图冻结他的经脉、侵蚀他的真元。他闷哼一声,星辰真元全力运转抵抗,同时借力向后飘退,卸去冲击。
阴骨祭酒也后退了半步,枯爪微微颤抖,指尖处竟有一丝焦黑的痕迹!他眼中紫火剧烈跳动,死死盯着叶辰的左手,尤其是那枚星钥和星舟碎片。
“好霸道的星辰真元!好一件宝物!”阴骨祭酒声音嘶哑,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看来今日,合该老夫立下大功!”
他不再废话,骨杖重重一顿地,口中念咒速度陡然加快!祭坛顶端那黑色晶石光芒大放,六角星祭坛上流淌的暗红符文如同活过来的血管般剧烈搏动,更加庞大的阴煞能量从地底和空中漩涡中被强行抽取,涌入晶石,然后反馈到阴骨祭酒身上!
他周身紫黑光芒大盛,枯瘦的身躯仿佛膨胀了一圈,散发出更加恐怖的压力。骨杖顶端的骷髅头眼眶中,两团深紫色的火焰熊熊燃烧,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
“万鬼噬心!”
骨杖挥舞,无数道半透明的、扭曲痛苦的怨魂虚影从骷髅头中尖啸着飞出,铺天盖地般扑向叶辰!这些怨魂并非实体,却能直接攻击神魂,干扰心智,更携带着浓郁的怨毒与阴寒,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似乎冻结了。
叶辰脸色微变,这种直接攻击神魂的邪术最难应付。他迅速取出一枚玉宸子道长之前分发的“护身符”捏碎,一层淡青色的道家清光笼罩全身,暂时隔绝了部分怨魂冲击。同时,他左手星钥光芒再次亮起,试图引动其中蕴含的星辰净化之力驱散怨魂。
然而,阴骨祭酒实力远超之前执事,这“万鬼噬心”更是其拿手邪术,威力惊人。淡青色清光在无数怨魂的冲击下迅速黯淡,星钥的光芒也显得力有不逮。叶辰感到头脑阵阵刺痛,眼前幻象丛生,心神开始不稳。
“叶先生!”玄灵的惊呼传来。她和阿帕被几具铁尸卫和教徒缠住,虽然依靠震撼陷阱和烟雾弹暂时周旋,但阿帕背着琪雅行动不便,险象环生,根本无法支援叶辰。
就在叶辰心神即将失守的刹那——
“妖道!休得伤人!”
一声清越的怒喝如同惊雷般炸响!一道青色剑光如同九天垂落的瀑布,带着煌煌正道之气,从天而降,狠狠斩向阴骨祭酒的后颈!
是玉宸子道长!他那边虽然吸引了大部分铁尸卫和教徒,压力巨大,但他战斗经验何其丰富,早已料到叶辰这边会陷入苦战。在勉强击退一波围攻后,他不惜损耗真元,施展身法强行突破,及时赶来援手!
这一剑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阴骨祭酒全力催动“万鬼噬心”、心神专注于叶辰的刹那!
阴骨祭酒到底是金丹后期强者,危机临身,立刻有所感应。他强行中断部分咒术,身形诡异地一扭,如同没有骨头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后颈要害,但剑光依旧擦着他的肩膀划过!
“嗤啦!”
紫黑色的袍服被割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却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股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气喷涌而出。伤口周围的血肉迅速干枯坏死。
阴骨祭酒发出一声痛楚与愤怒交织的厉啸,操控的怨魂为之一乱。叶辰压力骤减,趁机凝聚心神,星钥光芒大放,配合自身意志,将残余的怨魂虚影强行驱散。
“老杂毛,找死!”阴骨祭酒怨毒地盯着玉宸子道长,肩膀伤口黑气涌动,竟在缓慢愈合。他骨杖一指,那几具原本围攻叶辰的铁尸卫立刻调转方向,嘶吼着扑向玉宸子道长。同时,他口中喷出一口精血在骨杖骷髅头上,骷髅头紫焰暴涨,化作一个巨大的、狞笑着的鬼首,张口喷出漫天紫黑色的火焰,笼罩向玉宸子道长和叶辰两人!
这紫黑火焰阴毒无比,不仅灼烧肉体,更能侵蚀真元和神魂,正是阴骨祭酒压箱底的“幽冥鬼火”!
玉宸子道长面色凝重,长剑挥舞,剑气如莲绽放,将自己和叶辰护在当中,青色剑气与紫黑火焰碰撞,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相互湮灭。但道长之前消耗甚大,此刻面对祭酒含怒一击,明显落了下风,剑气屏障在不断收缩。
叶辰知道不能再犹豫。他看了一眼仍在苦战的玄灵和阿帕,又看了一眼祭坛顶端那越来越亮的黑色晶石。必须打断能量积蓄!
他猛地将左手的星钥和星舟碎片紧紧握在一起,然后,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他将体内恢复不多的星辰真元,以及强行压榨出的、右臂深处最后一丝能够调动的、蕴含“秩序”与“引导”特性的新生力量,尽数灌注进星钥和碎片之中!
“星钥……碎片……以我之力为引,共鸣吧!驱散这片污秽!”
嗡——!
星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银蓝光芒,那块星舟碎片也剧烈震颤,表面破损的纹路竟仿佛活了过来,流淌出暗金色的光辉!两者力量共鸣、叠加,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频率,这频率似乎对古巫教的邪异能量、尤其是那祭坛汲取的混乱“叹息”之力,有着强烈的干扰和净化作用!
一道银蓝与暗金交织的光柱,从叶辰掌心冲天而起,并非攻击阴骨祭酒,而是径直轰向祭坛顶端那枚黑色晶石!
“你敢!”阴骨祭酒目眦欲裂,他没想到叶辰竟然不顾自身安危,直接攻击仪式核心!他想阻止,却被玉宸子道长拼死缠住。
光柱狠狠撞击在黑色晶石上!
没有爆炸,却有一种仿佛玻璃碎裂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响起,传遍整个黑风坳!
黑色晶石剧烈震颤,表面出现一道道细密的裂痕!内部凝聚的庞大阴煞混乱能量瞬间失控,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狂涌而出!祭坛上那些暗红符文大片大片地熄灭、炸裂!六个角上的幽绿火焰猛地窜高,然后齐齐熄灭!
整个祭坛的运转,被强行中断了!能量反噬之下,祭坛本身都开始出现崩塌的迹象!
“不——!我的祭坛!”阴骨祭酒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惨嚎,心神剧震,连带着对“幽冥鬼火”的控制都出现了瞬间的松懈。
玉宸子道长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剑气猛然爆发,强行冲散火焰,一剑刺向祭酒心口!
阴骨祭酒慌忙闪避,却仍被剑气在肋下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黑气狂涌。
而叶辰在发出那倾尽全力的一击后,也几乎虚脱,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七窍都渗出了细微的血丝,手中星钥和碎片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
但他们的目的达到了!祭坛被毁,能量积蓄中断!
“啊——!我要你们统统死!”阴骨祭酒彻底疯狂了,仪式被破坏,他就算回去也难逃“圣主”严惩。他眼中紫火几乎要喷出眼眶,不管不顾地燃烧起自身的本源精血和神魂,骨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怖波动,显然是要发动同归于尽的禁术!
然而,就在这时——
异变再生!
祭坛崩塌的中心,那枚布满裂痕的黑色晶石,在能量彻底失控暴走的最后一刻,并未完全炸开,反而像是触发了某种更深层次的、连阴骨祭酒都未必完全知晓的机制。
晶石内部,一点深邃到极致的黑暗骤然扩散,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祭坛汲取的“叹息”之力更加纯粹、更加古老、也更加恐怖的混乱吸力,猛地爆发开来!
仿佛一个微型的“叹息之渊”伤口,在此地被短暂地撕开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近在咫尺、正在燃烧本源准备发动禁术的阴骨祭酒!
“不!这是什么?!圣主……救……”他脸上的疯狂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话未说完,整个身躯就被那深邃的黑暗吸力捕获、拉扯、扭曲,然后如同被无形巨口吞噬,惨叫着没入了晶石裂痕中那一点黑暗内,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气息都没留下!
那恐怖的吸力并未停止,反而以晶石为中心,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黑暗漩涡,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崩塌的祭坛碎石、死去的教徒尸体、残存的能量,甚至光线和声音!
“不好!空间塌陷!快退!”玉宸子道长骇然色变,一把抓住几乎虚脱的叶辰,向后急退!
玄灵和阿帕也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拼命向谷外冲去。
黑暗漩涡扩张的速度极快,几个跑得慢的古巫教教徒和铁尸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吞噬进去。
就在那漩涡即将追上殿后的玉宸子道长和叶辰时——
嗡!
叶辰左手中,那枚光芒黯淡的星钥和星舟碎片,似乎感应到了同源但失控的空间之力,竟自行发出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共鸣。
这共鸣仿佛一个信号,又像是一把错误的钥匙,稍稍干扰了那黑暗漩涡一瞬。
就是这一瞬之差!
玉宸子道长带着叶辰,玄灵和阿帕带着琪雅,险之又险地冲出了黑风坳的范围!
回头望去,整个黑风坳山谷,已被一个不断旋转、吞噬一切的黑暗球体所笼罩,内部隐约传来令人灵魂冻结的破碎与湮灭之声,仿佛一个微型的末日正在上演。
许久,那黑暗球体才缓缓收缩、消散,最终归于虚无。
而原本的黑风坳,连同其中的祭坛、古巫教众、以及那位阴骨祭酒,已经彻底从大地上被抹去,只留下一个光滑如镜、深不见底的圆形巨坑,坑壁呈现出被高温高压瞬间重塑的琉璃质感,散发着残留的、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和混乱气息。
侥幸逃出生天的几人,瘫倒在谷外的山坡上,望着那恐怖的巨坑,心有余悸,久久无言。
他们成功摧毁了祭坛,击杀了(或者说某种更可怕的方式消灭了)阴骨祭酒。
但刚才那恐怖的黑暗漩涡……究竟是什么?是“叹息之渊”力量失控的显现?还是古巫教仪式隐藏的、连他们自己都未必完全掌控的后手?
叶辰看着手中彻底失去光泽、仿佛变成普通金属的星钥和布满裂纹、再无波动的星舟碎片,心中沉甸甸的。
阻止了一次能量积蓄,却似乎窥见了更深、更可怕的真相。
距离那个“七星晦黯、地脉潮汐逆转”之时,只剩下不到六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