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鸣水晶”的光辉逐渐内敛,最后凝聚成一道稳定的、通往观星台穹顶某处的柔和光柱。那并非实质的门户,而是一条被水晶权限临时稳定、直达目标的空间路径。
“这条路径会直接将你们传送到‘净化前哨站’的外部气密室。”“共鸣水晶”的意识在众人脑海中回响,“前哨站内部环境相对稳定,但仍处于节点Z的强污染辐射边缘。进入后,请按照净化协议指引,逐步启动设施。阿帕,琪雅,前哨站主控台的激活,需要你们的祖灵之血与萨满意志作为‘钥匙’和‘稳定器’。叶辰,你是协议的执行核心,但在最终‘叩问’之前,尽量节省力量,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意外。”
叶辰点头,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众人。除了必须留守观星台照顾重伤员的玉宸子道长(道长坚持留下坐镇后方,并保护失去大部分防御能力的水晶),前往前哨站的将是叶辰、阿帕、琪雅、玄灵以及雷刃队长和最后一名尚能战斗的战术队员,代号“山猫”。队伍精简到了极致。
“准备好了吗?”叶辰沉声问道。
阿帕和琪雅手捧陶罐,郑重点头。玄灵检查了一下仅存的装备——一些基础工具、一个改装过的环境检测仪,以及那架能量即将耗尽的无人机。雷刃和山猫握紧了手中的灵能枪械,眼神锐利。
“出发。”
叶辰当先踏入那道柔和的光柱。其他人紧随其后。
没有穿梭虫洞般的剧烈撕扯感,只有一阵轻微的失重和眼前光线的流转。仿佛只是踏过了一道门槛,周围的景象便已截然不同。
他们站在一个狭小、封闭的金属舱室内。舱室呈圆柱形,直径约五米,高约三米,墙壁是厚重的、带有明显拼接痕迹的银灰色合金,表面有一些简单的基础操作面板和指示灯,此刻大部分处于休眠状态。空气带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消毒剂和金属冷却液混合的味道,温度微凉。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一盏发出稳定白光的嵌入式灯板。
“这就是气密室。检测到外部环境压力稳定,污染辐射强度……在可接受防护范围内,但远高于观星台。”玄灵迅速读取着检测仪上的数据,“空气成分可以呼吸,但有微量未知惰性成分。重力略高于标准。”
她走到一侧墙壁的控制面板前,按照水晶传输数据中的操作指南,按下几个按钮。面板亮起,一阵低沉的机械运转声后,气密室对面那扇厚重的圆形气密门,伴随着液压装置的声音,缓缓向内滑开。
门外的景象映入眼帘。
净化前哨站内部,比想象中要……“正常”许多。他们所在的位置似乎是一条不算太长的中央走廊,地面和墙壁同样是银灰色合金,但多了许多嵌入式的照明条带,发出柔和的冷白光,照亮了整个空间。走廊两侧,分布着几个紧闭的房门,门上有着不同的功能标识,依稀可辨“主控室”、“净化核心”、“能源舱”、“生活区”等字样。一切井然有序,干净整洁,仿佛只是某个普通科研前哨站的内部,与外界星舟残骸的破败疯狂截然不同。
但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无形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压抑感,以及检测仪上持续显示的、虽然被前哨站力场削弱却依然存在的污染辐射读数,提醒着他们此地真正的处境——他们正悬于深渊的边缘,脚下便是“腐化核心”盘踞的恐怖之地。
“按照协议,先去主控室,激活前哨站核心系统,建立与祖灵封印的稳定连接。”叶辰辨认着方向,朝着走廊尽头那扇标有星纹与祖灵纹复合标志的厚重金属门走去。
其他人警惕地跟随着,雷刃和山猫一前一后,枪口指向可能的风险方向。走廊里静得出奇,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回荡。
来到主控室门前,门上有一个明显的掌印凹槽,凹槽周围是复杂的纹路。不需要钥匙,这扇门验证的是血脉与意志。
阿帕和琪雅对视一眼,琪雅小心地将陶罐放在门前。两人同时割破手掌,将流淌着淡金色微光的鲜血,涂抹在门上的纹路中,同时闭上眼,集中全部精神,感应着血脉深处与先祖、与这片土地的联结。
“以先祖之血为引,以萨满意志为凭,开启净化之路,沟通祖灵之心……”阿帕低声诵念着古老的开启咒文。
门上的纹路如同被注入了生命,开始逐一亮起,从她们鲜血涂抹处,淡金色的光芒如同活水般沿着纹路蔓延,迅速布满了整个门扉!紧接着,门内传来一阵低沉悦耳的共鸣声,厚重的金属门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了主控室内部的景象。
主控室并不大,呈半圆形。正对着门的,是一面占据整面墙的巨大晶体屏幕,此刻屏幕黯淡。屏幕前方,是一个弧形的、布满各种实体按键、旋钮、触摸面板以及几个特殊插槽(其中一个形状与叶辰的戒指隐隐吻合)的复杂控制台。控制台中央,有一个半球形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透明罩子,罩子下方是一个类似掌印的凹陷,周围纹路与祖灵沉眠之地的某些图案极其相似。
控制台两侧,还有几个较小的辅助工作台和显示设备。整个房间的照明主要来自控制台本身和墙壁上嵌入的柔和光带。
“主控台……”玄灵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专业的光芒,“能源读数极低,处于深度休眠状态。需要启动。”
叶辰走到控制台前,目光落在中央那个透明罩子上。按照协议信息,这里就是需要“祖灵之血”与“纯净萨满意志”引导,开启前哨站核心并稳定“叩问”回路的关键——祖灵引导核心。
阿帕和琪雅走上前。琪雅再次从陶罐中蘸取了一点经过特殊仪轨处理的祖灵之血,混合着自己新鲜的血液,小心翼翼地滴入透明罩子上方一个微小的孔洞中。阿帕则将双手虚按在罩子两侧特定的纹路上,闭目凝神,全力调动着自身的萨满意志,与血液中的祖灵之力共鸣。
叶辰则将戴着戒指的右手,轻轻按在了控制台侧面那个与他戒指形状完全吻合的插槽上。
“嗡……”
低沉的启动声响起。控制台上的各种指示灯开始依次闪烁,那面巨大的晶体屏幕也亮了起来,先是跳动着杂乱的雪花和扭曲的符号,然后迅速稳定,显示出前哨站完整的结构图、各个系统的状态(大部分标红,显示离线或低功耗)、以及外部环境的实时监测数据——包括令人心悸的、从下方深处传来的、强大而混乱的能量波动图谱,那代表着节点Z,或者说“腐化核心”。
中央的透明罩子内,祖灵之血渗入下方的凹陷,沿着纹路蔓延,散发出温暖的金色光芒。整个主控室的灯光都似乎明亮了一些,空气循环系统开始发出微弱的声音,一股更加清新的气流涌入。
“主控系统激活中……能源核心低功率运行……环境维持系统上线……外部屏障稳定……祖灵引导回路建立中……”一个比“共鸣水晶”更加机械化、但同样带着一丝古老韵味的电子合成音在室内响起。
屏幕上的数据流快速滚动。可以看到,前哨站正从长达不知多少岁月的深度休眠中缓慢苏醒,如同一个垂暮的巨人重新活动僵硬的关节。虽然大部分攻击性武器和强力净化设备因为能源不足和部件老化而无法启用,但基本的维生、监测、通讯(仅限于与前哨站内部及特定节点,如祖灵封印的连接)以及最重要的“叩问”灵能回路,正在逐步恢复。
“祖灵引导回路稳定度……百分之六十二……可进行初步连接。”电子音报告,“警告:检测到‘腐化核心’能量活动异常活跃,疑似对前哨站苏醒产生反应。建议加快进度。”
屏幕上,那代表节点Z深层区域的能量波动图谱,剧烈地起伏着,一些不祥的暗红色峰值不断闪现。
叶辰神色不变,沉声道:“按计划,启动净化协议前置步骤,建立与祖灵最终封印的稳固连接。玄灵,监控所有系统数据,尤其是能量波动和污染渗透情况。雷刃,山猫,警戒所有入口和通风管道。阿帕,琪雅,维持引导回路的稳定。”
众人各司其职,迅速行动起来。主控室内,只剩下设备运行的轻微嗡鸣、数据流刷新的细微声响,以及越来越清晰的、来自脚下深渊的、仿佛巨大心脏搏动般的沉闷回响。
那回响,带着冰冷的恶意与无尽的贪婪,如同深渊睁开了眼睛,凝视着这群胆敢靠近它最后屏障的蝼蚁。
真正的较量,尚未开始,无形的压力已如山般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