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西大萨满拼死传出的信息,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让龙虎山别院本就紧张的气氛骤然沸腾,却又在瞬间凝固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决绝的凝重。
“被遗忘的试炼之路……被遗忘的纹路……”叶辰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关键短语。这绝非偶然,很可能是部落先民,或者说最早接触并试图理解星舟的原始萨满们,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当圣地的平衡被彻底打破,黑暗蔓延之时,这条被刻意隐藏或遗忘的“路径”才会显现其重要性。
“琪雅姑娘,阿帕前辈,”叶辰召集了所有核心人员,在布置了重重隔音与防窥探结界的偏殿中商议,“我们需要集中所有力量,破解这两个谜题。关于‘试炼之路’,部落传承中还有没有更具体的线索?任何相关的歌谣、传说、禁忌地名,甚至是地形描述?”
琪雅眉头紧锁,努力回忆:“库西爷爷以前提过‘祖灵的考验’,但总是说‘时机未到’、‘不可轻言’。部落最古老的战歌里,有一小段很模糊的唱词:‘当双月重叠,星光指路,勇者需踏过龙骨之渊,穿越无声之地,于群星沉睡之所,叩问祖灵之心。’我以前一直以为这只是比喻……但现在想想,‘龙骨之渊’、‘无声之地’、‘群星沉睡之所’,会不会是真实存在的地方?是试炼之路上的关卡?”
“龙骨之渊……”阿帕若有所思,“这个地名,我似乎在更古老的、几乎失传的部落迁徙史诗残篇里见过……好像指的是苍莽山脉深处,一片极其险峻、据说有上古巨龙陨落的裂谷地带?”
玄灵立刻调出之前绘制的地脉网图,重点标注苍莽山脉区域:“龙骨之渊……没有直接记录。但根据地形扫描,苍莽山脉主脉东南支,确实存在一条规模宏大、深不见底、地磁异常强烈的大裂谷,周围能量场极其混乱狂暴,卫星图像也常年被特殊能量云雾遮蔽,无法清晰观测。其坐标……大致在节点Z的东南方向约八十里处!难道那就是‘龙骨之渊’?”
“很有可能!”叶辰目光灼灼,“‘穿越无声之地’……会不会是指像黑风坳那样的、被侵蚀能量严重污染、死寂无声的区域?或者……更特殊的、连声音都被某种规则吞噬的地方?‘群星沉睡之所’……这描述,与节点Z(侵蚀源头)那永恒黑暗、却又仿佛蕴含‘星辰’(可能指代星舟碎片或能量节点)的特征,似乎也有隐晦的关联?而‘叩问祖灵之心’……很可能就是指最终抵达星舟的核心控制区域,或者……直面那被污染的‘祖灵’(深渊之瞳)?”
一条模糊但已显轮廓的路径在众人脑海中逐渐成形:从龙骨之渊(起点\/考验)出发,穿越某个特殊的污染区域(无声之地),最终抵达节点Z附近(群星沉睡之所),完成某种仪式或挑战(叩问祖灵之心)。
“这路径太过凶险!”静云道长担忧道,“仅仅是起点龙骨之渊,听起来就是绝地。更不用说穿越更危险的无声之地,最终还要靠近节点Z……”
“但这可能是唯一正确的路。”玉宸子道长沉声道,“库西大萨满特意强调‘被遗忘’、‘真正的路径’,暗示古巫教所走的血祭邪路,只会带来毁灭。我们若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或许必须遵循这条先民留下的、可能是唯一能与星舟‘安全协议’兼容的途径。”
“那么,‘被遗忘的纹路’呢?”叶辰追问,“这很可能就是安全通过这条试炼之路,或者完成‘叩问’的关键。祖灵岩壁上的系统图我们已经掌握,其中是否隐藏着指向这条特殊路径的‘子图’或‘加密纹路’?或者,在部落其他的祖灵之岩上,刻有专门关于试炼的纹路?”
琪雅和阿帕对视,都露出为难之色。琪雅道:“我知道的祖灵之岩,只有库西爷爷带我去过的那一处。部落传说中,祖灵之岩有多处,但具体位置和刻纹内容,只有历代大萨满完全知晓。库西爷爷现在……”
阿帕忽然道:“或许……还有一个地方,可能留有线索。部落最古老的祭祀圣地,除了‘生命之泉’(节点b),还有一处被称为‘祖灵沉眠之地’的禁区,就在圣地(指星舟坠毁区)的最外围,传说那里是历代大萨满最终回归祖灵怀抱的地方,刻有最完整、最神圣的祖灵纹。但那里也被视为绝对禁区,除了举行大萨满葬礼,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则会触怒祖灵。就连我,也只在外围远远看过一次,雾气太重,看不真切。”
祖灵沉眠之地!另一处可能刻有完整乃至特殊祖灵纹的地方!
“它的位置?”叶辰立刻问。
阿帕指向地脉网图,在节点b(生命之泉)的东北方向,靠近龙虎山与苍莽山脉交界的一片区域画了个圈:“大概在这一带,具体入口需要特殊仪式和信物才能开启,如今只有库西大萨满知道。”
玉衡子真人沉吟道:“此地靠近圣地外围,但也在侵蚀扩散范围内,且是部落神圣禁地,贸然前往,恐有不妥。”
“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叶辰道,“库西大萨满昏迷前传递的信息,很可能就是希望我们去找寻这些被遗忘的线索。若‘祖灵沉眠之地’真的有关于试炼之路的特殊纹路,我们必须去看一看。当然,需做好万全准备,并怀有最大的敬意。”
商议之后,众人决定双线并进:
一线由叶辰、琪雅、阿帕、玄灵,在玉宸子道长和墨炎、青鸾的护卫下,尝试寻找并探索“祖灵沉眠之地”,搜寻可能存在的试炼纹路。
另一线由玉衡子真人坐镇别院,联络749局及各方盟友,密切关注“血月”天象与古巫教动向,并继续研究龙骨之渊等地的具体情报,为可能的试炼之路之行做准备。
临行前,叶辰花了整整一日时间,在静室中巩固自身状态,并进一步探索右臂印记的新变化。
在蜀山剑理的指引下,他尝试以更纯粹的“剑心”去沟通印记。他将印记视为一柄特殊的“剑”,其剑柄是秩序框架(暗金),剑身是驯化的侵蚀能量(灰黑),而新增的“影”之属性,则如同剑身上的特殊“血槽”或“符文”,赋予了它额外的特性。
当他心念纯粹,意图清晰时,竟然真的能引导印记中那丝“影”之能量,在体表形成一层极淡的、几乎与环境阴影融为一体的“拟态层”。这并非隐身,而是一种高明的能量与光学伪装,能大幅降低自身在特定环境下的能量特征和视觉存在感。虽然维持时间不长,消耗心神,但在潜入、侦查时,或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他甚至尝试,在指尖凝聚一丝被秩序框架严格定义的“影蚀”能量——不再是纯粹的侵蚀破坏,而是带有一种“暂时性能量干扰”和“物质结构弱化”的特性,类似于弱化版的影傀攻击,但可控且不会扩散污染。当然,威力远不及影傀,且每次使用都会让印记微微发热,需要更强大的秩序意志来维持平衡。
“这印记,越来越像一件为我量身定制的、融合了秩序、侵蚀与星舟遗泽的……特殊‘法宝’了。”叶辰心中明悟,“只是这件‘法宝’与我的神魂、道基深度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且内部蕴含着一个随时可能反噬的‘邪灵’(深渊之瞳的联系)。我必须成为它绝对的主人。”
当他结束调息,睁开眼时,眼中除了沉静,更多了一份内敛的锐意。伤势虽未痊愈,实力也未恢复多少,但心志与对自身力量的理解,却比受伤前更加凝练、更加深刻。
“准备好了吗?”玉宸子道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叶辰起身,整理了一下特制的、能遮掩右臂印记波动的护腕和袖袍,推门而出。
门外,琪雅和阿帕已经换上了便于行动的装束,眼神坚定。玄灵检查着设备,墨炎与青鸾静立一旁,气息沉稳。
“出发。”叶辰点头。
目标:祖灵沉眠之地。寻找那可能存在的、被遗忘的纹路,为踏上那条更加凶险莫测的试炼之路,获取关键的指引。
而远方的苍莽山脉深处,那轮隐没于云层之后的弯月,边缘的暗红色,似乎又加深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