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还在发烫，那道警告信息悬在我意识里，像卡住的弹窗。
【是否开启‘必死规避’保护机制？】
我没点确定，也没取消。就站在那儿，脚尖离地底裂缝的边缘只差一寸。风不大，但吹得动我衣角，身后是凌霜和苏清雪站过的位置，现在只剩空地。
她们刚才还在。
可就在系统提示跳出来的瞬间，两人同时后退了半步。不是怕我出事，而是本能察觉到了什么——这片空间变了。
空气变沉了，不是压在身上那种沉，是连呼吸都慢了一拍的感觉。地面没裂，可我能感觉到有东西正从高维空间往下挤，像是信号不良时的画面卡顿，一闪、一闪地逼近。
我知道是谁来了。
机械文明的人从来不讲规矩。他们不信因果，不认血脉，只信数据和杀伤效率。在他们眼里，新生界主就是个待清除的异常程序，越早处理，风险越低。
所以他们挑这个时间点动手。
正好是我刚接任务、能量波动最大、领域刚刚展开还没收回去的时候。
换以前，这招真能奏效。
但现在？
我抬了下手，想摸一下左眼。指尖还没碰到眼皮，耳边突然炸开一阵金属摩擦声。
十二道银灰色身影从虚空中撕开一道口子，落地成列，动作整齐得像复制粘贴出来的。他们穿着流线型战甲，面罩封死，双眼位置亮着红光，手里抱着泛蓝电弧的长管武器。
量子炮。
这种玩意儿能在零点一秒内蒸发一座山头。上个月我还得靠翻滚加系统闪避才能活下来。
可现在，他们刚把枪抬起来，连锁定音都没响全，我就笑了。
笑得很轻。
然后打了个响指。
声音不大，就像普通人闲着无聊敲了一下指甲。
可就在那一瞬间，金色的光从我脚下冲了出去。
不是扩散，是直接铺满整个战场。像水漫过地板那样自然，没有轰鸣，也没有冲击波，就是那么平平淡淡地一推，碰上了第一个机械战士。
他的身体开始掉渣。
不是爆炸，也不是燃烧，是整块装甲连同里面的血肉一起变成粉末，哗的一声散在地上。第二个人转身想逃，光幕追上去，他也化了。第三个刚张嘴，牙齿先没了，接着脸没了，最后整个人塌成一堆灰。
十二个。
一个没剩。
他们的武器落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炸，就被光扫过，当场分解成最基本的分子结构，连零件都拼不回来。
全程没人喊话，没人求援，连警报都没触发。十二个跨维度精锐，宇宙级文明派出的斩首小队，死得比路边野狗还安静。
风又吹了一下。
我把手放下，看着满地的灰烬慢慢被卷起来，飘在半空。其中有块残片反着光，像是主控芯片的一部分，上面还残留着一行刻字：
“目标识别失败。”
我盯着那几个字看了两秒。
然后抬起脚，往前踏了一步。
不是进裂缝，而是走到其中一名战士倒下的位置。蹲下，捡起那块芯片，捏在手里。它在我掌心自燃了，烧成黑灰，顺着指缝漏下去。
凌霜在这时候开口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靠近了些，站在我侧后方，声音有点哑：“这就是……界主的力量？”
我没回头。
“这不是力量。”我说，“这是规则。”
她没接话。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以前她是龙族战神，一个人扛着整个族群的命运转，打不过也得打，伤了也得撑。那时候她看我，总带着一点护犊子的眼神，哪怕我已经能打得过她，她还是习惯性挡在我前面。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不需要谁挡在我前面。
这片天地开始听我的话了。不是因为我多强，是因为“界主”这个身份一旦确认，某些权限就会自动生效。就像门锁换了密码，旧钥匙再怎么插也打不开。
我站起身，把最后一撮灰踢散。
头顶的天忽然暗了一下。
不是云遮住了太阳，是空间本身出现了褶皱。一道细长的裂痕浮在空中，像玻璃上的划痕，里面隐约有光影流动。
我知道那是观测通道开了。
三大势力都在看。
机械文明这次派来的只是先锋，真正的主力还在路上。但他们一定会收到这段战斗记录——如果有的话。可惜，他们的设备在进入领域的那一刻就被静默了，所有信号中断，录像丢失，连灵魂烙印都没留下。
对他们来说，这支小队等于从未存在过。
我抬头盯着那道裂痕。
“看够了吗？”我说。
声音不高，也不带情绪，就是随口一问。
可这句话一出口，那道裂痕猛地抖了一下，像是被人从另一头快速关掉了。
凌霜走到了我身边。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搭在枪杆上，目光扫过战场。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我看了她一眼。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变得不像人了？”
她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打断她，“你们都喜欢用‘蜕变’‘觉醒’这种词来形容这个过程。可其实没那么玄乎。我只是终于拿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她看着我，眼神有点复杂。
以前她说话总是冷冰冰的，现在却迟疑了：“那你接下来……还要下去吗？”
我低头看了看脚边的裂缝。
土还在动，很轻微，像是下面有人在翻身。那股拉力已经没了，但我知道它还在等我。刚才系统弹出警告，就是在提醒我，下面不只是危险，而是另一种规则体系。
进去之后，可能不会再有“退出”选项。
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正要迈步，左眼突然一刺。
不是疼，是一种新的感觉，像是脑子里多了根神经，直接连通外界。紧接着，一段文字浮现在视野中央：
【领域自动防御模式激活，所有敌对目标将被瞬杀！】
我愣了一下。
这系统居然自己升级了。
以前它还得我手动选技能、兑换属性、设置规避条件。现在倒好，直接开启了全自动护盾，只要敢对我出手的，甭管多厉害，进来就死。
难怪刚才那些机械战士连反应都没有。
他们不是弱，是根本没机会启动战斗逻辑。
我伸手摸了摸左眼，热度已经退了。星云不转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淡淡的金纹，像是内置了某种识别系统。
凌霜看见我这个动作，低声问：“又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说，“就是以后打架，可能都不用我动手了。”
她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顿了顿，看向天空那道重新浮现的裂痕，“下次来的，要是再敢露头，连灰都不会剩下。”
话音刚落，那道裂痕里忽然伸出一只手。
不是实体，是投影，由纯粹的能量构成，五指张开，掌心朝下，做出压制姿态。
我没有动。
凌霜却一下子绷紧了身体，枪杆横起，枪尖指向那道投影。
可那手并没有攻击。
它只是停在半空，掌心向下，像是在测试什么。
三秒后，收回。
裂痕闭合。
一切恢复平静。
我站在原地，脚尖仍对着裂缝边缘。
风吹过来，带来一股铁锈味。
不是血的味道，是金属长时间暴露在潮湿空气中产生的那种气味。我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刚才那些机械战士留下的灰烬里，有一小块还没完全分解的零件正在缓慢氧化，表面浮起一层褐红色。
它在动。
不是被风吹的，是自己在爬。
像虫子一样，沿着地面的缝隙往裂缝方向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