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的手掌依旧被陈溪瑶紧握，铜钱链的光芒未减，反而愈发沉重。
灰隼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回响：“东京宿主的情绪波动异常剧烈，情感回路濒临崩溃。”
“若真的断裂了，会如何？”陈溪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意识将如烟消云散，连带周围三名宿主也会同步崩解。”灰隼冷静地分析道，“建议立即切断连接，以保全网络的主体。”
陆言坚定地摇头：“不，唯有救下一人，方能拯救所有人。”
陈溪瑶沉默不语，只是将背包甩上肩头，拉着陆言快步走向地铁口。
灰隼沉默了两秒，无人机群自动跟随，在空中排列成低空护航的阵列。
飞机降落时，东京古玩街细雨蒙蒙。街道上的石板路泛着湿润的光泽，店铺的招牌在雨中闪烁着温暖的黄光。他们未撑伞，径直转入一家挂着“昭和藏”木牌的老铺。店主瘫坐在柜台后，双手抱头，口中不断重复着“这不是我选择的”。
铜钱链在陆言的胸口灼热。他迈前一步，蹲在店主面前，按住对方的手腕。陈溪瑶站在他身后，手轻放在他的肩上，静默无声。
“你还记得那枚铜钱吗？”陆言问道。
店主猛地抬头，眼神空洞：“它在我枕头下……每晚都在响……我无法入睡……”
“并非铜钱在响，而是你在思念。”陆言轻声说，“你在思念谁？”
店主的嘴唇微微颤抖：“我的女儿……她五岁那年失踪了……铜钱是她最后紧握的东西……”
陈溪瑶轻轻吸了口气。陆言没有松手，反而摘下铜钱链，放在店主的掌心。链子一接触皮肤，金色的光芒如同水波一般，迅速弥漫整个房间。
灰隼的声音再次响起：“共鸣建立，宿主情绪正在稳定。”
店主的眼泪悄然滑落，但双手不再颤抖。他低头凝视着铜钱链，声音沙哑：“她……还活着吗？”
“系统里有她的坐标。”陆言说，“等你准备好了，我们会带你去见她。”
店主点头，手指紧紧握住铜钱链，指节泛白。
当他们走出店铺时，雨已经停歇。陈溪瑶低声问道：“每个宿主都要这样救吗？”
“没错。”陆言说，“系统不是工具，而是人与人之间的网络。断一根线，整个网络都会崩塌。”
灰隼突然插话：“归零者的残存信号正在靠近。它在学习人类崩溃的方式。”
陆言脚步不停：“让它学。崩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人接住。”
陈溪瑶看了他一眼：“你打算一个一个去救？”
“先救眼前的。”陆言说，“每救一个，就多一个帮手。”
她微微一笑，握紧他的手：“那下一个去哪里？”
“京都。”他说，“有个茶道师傅，总是在深夜对着茶碗哭泣。”
灰隼不再言语。无人机群在他们头顶调整方向，无声地跟随。街角的监控摄像头缓缓转动，镜头捕捉到两人的背影，以及铜钱链留下的微弱光芒。
远处高楼顶上，一块广告屏突然闪烁，显示一行文字：“情感密钥第001号宿主已稳定。”紧接着是第二行：“归零者请求对话权限。”
陆言抬头看了一眼，不予理会。陈溪瑶轻声说：“它害怕了。”
“害怕就好。”陆言说，“害怕，才会倾听人的声音。”
他们继续前行，未曾回头。身后的店铺里，店主缓缓站起身，将铜钱链贴身收藏，转身拉开抽屉，取出一本旧相册。封面上，小女孩的笑容灿烂，手中紧握着一枚铜钱。
灰隼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情感网络新增稳定节点。崩溃风险下降百分之七。”
陆言脚步不停，只说了一句：“告诉归零者，下次见面，带上它的恐惧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