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么站着，冷漠地看着她。
他只是看着，看着她受尽折磨。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看着别人痛苦，是一件这么爽的事情。
从那一刻起，高伟就彻底想通了。
折磨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尤其是折磨那些看起来就软弱可欺的家伙。
他们生来就该被强者踩在脚下，他们的痛苦，就是强者最好的养料。
他病态地迷恋着这种感觉。
现实世界里，他必须戴着精英的面具，扮演一个温文尔雅的股票经理。
但在那个属于他的隐秘世界里，他才是真正的王。
掌控一切，主宰一切。
苏婉仪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道，非但没有让他感到恐惧，反而让他产生了共鸣。
吴珩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变化。
那不是一个普通嫌疑人该有的反应。
吴珩心里一沉，他知道，这家伙的心理防线，比他预想的要诡异得多。
“好了，婉仪，先把他铐起来。”
吴珩的声音打破了对峙。
苏婉仪利落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铐，“咔哒”锁住了高伟的手腕。
她松开钳制，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神依旧冰冷。
高伟被人从地上拽起来，狼狈地按回到椅子上。
他没有再挣扎，只是低着头。
吴珩没理他，转头对刘毅和石峰下达指令。
“刘毅。”
“到！”
“你现在带人，去高伟家附近所有的垃圾中转站。”
“还有沿路每一个垃圾桶，给我一寸一寸地搜！”
刘毅愣了一下。
“头儿，搜什么？”
“凶器。”
吴珩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推断，凶器是电击棒之类的东西。那玩意儿不好拆解，想彻底销毁很麻烦。”
他瞥了一眼高伟，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以他的自负，他不会费心去藏，他只会觉得我们是群蠢货，找不到他随手扔掉的东西。”
“是！我马上去！”
刘毅领命，立刻转身出去了。
“石峰。”
“在，头儿。”
“查他所有的个人账号。”
“购物网站、二手平台、社交媒体，任何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都不要放过。”
吴珩的思路清晰得可怕。
“看看他最近有没有购买过电击棒、高压电棍这类违禁品。”
“另外，把他所有的消费记录都调出来。”
“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大额支出或者是不符合他消费习惯的款项。”
“明白！”
石峰点点头，立刻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操作。
会议室里，只剩下吴珩、苏婉仪、林疏影，以及被铐在椅子上的高伟。
高伟的思绪又开始飘散。
他想起了许曼卿。
想起了那间整洁明亮的心理咨询室。
许曼卿告诉他，要进行厌恶疗法。
在他每次产生那些想把人捆起来、用鞭子抽打的念头时。
就给他施加一种令他极其厌恶的刺激。
他讨厌那种感觉。
那种被强行纠正，被定义为“病态”的感觉。
可他又无可救药地迷恋着虐待带来的快感。
两种念头在他脑子里疯狂打架，几乎要把他撕裂。
高伟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他没有父亲。
从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妓女，一个在街坊邻居口中声名狼藉的女人。
“那个婊子养的。”
这是他从小听到最多的话。
他在同龄人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永远是被孤立和欺负的那一个。
直到青少年时期，他无意中接触到了Sm。
他才发现，原来身体上的刺激，可以带来如此强烈的心理快感。
在那个世界里，他不再是被人嘲笑的野种，他可以是主人，可以是神。
他可以肆意地将自己承受过的屈辱，百倍千倍地施加在别人身上。
那成了他逃离现实的唯一途径。
直到他遇见了许曼卿。
第一次见到她时，高伟就愣住了。
许曼卿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戴着眼镜，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知性、优雅的气质。
她的长相，她的学历，她说话时温和又疏离的态度。
都和那个只会骂他“小杂种”的母亲，形成了天壤之别。
他几乎是立刻就对她产生了好感。
尽管他很不喜欢许曼卿用看“病人”的眼神看他。
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同意了所谓的厌恶疗法。
因为这样，他就有理由，可以一次又一次地来见她。
治疗的过程很痛苦，但高伟却甘之如饴。
他总觉得，许曼卿在看他的时候，眼里藏着别的东西。
她会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打量他。
她会在他描述那些变态想法时，不自觉地蹙起眉头，那不是厌恶，是关心！
她一定是对自己有特别的感觉！
这个认知让他欣喜若狂。
他开始更加频繁地预约咨询，甚至会找各种借口，只为能和她多待一会儿。
“高伟。”
吴珩的声音将他从幻想中拉了回来。
高伟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
吴珩双手交叉，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盯着他。
“你昨晚做完心理治疗，没有直接回家吧？”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高伟的脑海里炸开。
吴珩没有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从许曼卿的心理咨询中心，到你家小区，沿途有很多监控探头。”
吴珩慢悠悠地说着。
“我们只要花点时间，把你昨晚的行动轨迹一帧一帧地调出来。”
“你去了哪儿，见了谁，做了什么，都会一清二楚。”
高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猛地把头偏向一边，下颌线绷得死紧，摆出一副拒绝沟通的姿态。
认罪？
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输给这群凡人？
吴珩看着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忽然笑了。
那笑容，让旁边的苏婉仪和林疏影都感到一阵莫名。
“其实吧，我也在想一个问题。”
吴珩靠回椅背。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根本就不是你呢？”
高伟没反应。
苏婉仪和林疏影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困惑。
吴珩完全无视了下属的眼神，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想想，许曼卿，你的心理医生。”
“她最了解你的所有秘密，知道你心里那些最阴暗的想法。”
“或许，是她利用了你的这些特点，完美地策划了一场谋杀。”
“然后，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你身上。”
“毕竟，一个有严重心理问题和暴力倾向的病人。”
“简直是天底下最完美的替罪羊，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