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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亲兵?”谢流光挑眉,“他想干什么?”

“还不清楚。”厉锋道,“但侯府今夜灯火通明,似有贵客。”

“贵客?”谢流光起身,“去查,是什么贵客。”

厉锋领命而去。

谢流光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永宁侯府方向的夜空。

今夜无月,星光暗淡,正是谋事之时。

一个时辰后,厉锋匆匆返回,面色凝重:“娘娘,查清了。侯府的贵客是……齐王府的长史,伪装成商队模样,从后门进的。”

齐王的人,进了永宁侯府。

谢流光缓缓吐出一口气。

终于,两条线交汇了。

南宫家与齐王,果然勾结在了一起。

“娘娘,是否要禀报陛下?”厉锋问。

“暂时不必。”谢流光转身,“陛下在解毒关键期,不宜动怒。况且……”

她眼中闪过冷光:“本宫要等他们先动。”

这一夜,椒房殿的烛火亮至天明。

而京城暗处,阴谋正在发酵。

封宫第三日,晨光未露时,漱玉轩出了事。

陈才人用一根腰带悬在梁上,发现时身子已经凉了。

王选侍查验后禀报:“脖颈处有挣扎痕迹,不是自尽,是他杀。但凶手做得很像自缢,若非细查,难以发觉。”

谢流光站在偏殿内,看着那具被白布覆盖的尸身,面色沉静如井水无波。

晨曦透过窗纸,在她侧脸投下浅淡光影。

“何时发现的?”

“卯时初刻。”王选侍低声道,“守夜的宫女说她子时还听见陈才人在屋里踱步,寅时末便没了动静。奴婢觉得蹊跷,推门查看时,人已经……”

“昨夜谁当值?”

“两个小宫女,都是漱玉轩的老人。”王选侍顿了顿,“但寅时三刻,御膳房曾派人来送过一次宵夜,说是各宫都有的甜羹。”

谢流光眼神一凝:“甜羹呢?”

“陈才人没用,原封放在桌上。”王选侍道,“林太医已验过,无毒。”

不是毒杀,是勒毙后伪装自缢。凶手心思缜密,且熟悉宫中作息。

“送甜羹的是谁?”

“御膳房一个小太监,面生,说是新来的。”王选侍声音更低,“奴婢去御膳房查了,没有这个人。”

又一个“不存在”的人。

谢流光看着白布下隐约的人形轮廓,忽然问:“陈才人死前,可留下什么?”

王选侍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塞在枕下,压在褥子最里层。上面用眉黛写了几个字,字迹很淡,几乎看不清。”

谢流光接过素帕,对着晨光细看。

眉黛写的字已晕开大半,勉强能辨出三个字:南宫……信……焚。

南宫祁的信,被烧了。

“搜过屋子了吗?”

“搜遍了,没有书信。”王选侍道,“但妆匣最底层有个暗格,是空的,有火烧过的痕迹。”

谢流光将素帕收起:“此事暂不外传。对外就说,陈才人畏罪自尽。”

“娘娘,”王选侍犹豫道,“陈才人一死,南宫祁那条线就断了。”

“断了?”谢流光唇角微扬,“不,这才刚刚开始。”

她转身走出偏殿,晨风拂面,带着初春的微寒。

庭院里,承曦正在乳母陪伴下散步,小脸虽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已好了许多。看见母亲,他小跑过来:“母后!”

谢流光蹲下身,握住儿子冰凉的小手:“怎么不多穿件衣裳?”

“不冷。”承曦仰着脸,“母后,儿臣今日可以背书了吗?”

“再歇一日。”谢流光抚过他的额发,“等你全好了,母后陪你一起背。”

承曦点头,忽然小声问:“母后,那个害儿臣的坏人,抓到了吗?”

谢流光心下一紧,面上却温柔:“快了。母后答应曦儿,一定会抓住他。”

送承曦回屋后,谢流光回到正殿。

锦书已备好早膳,她却无心用,只问:“陛下那边如何?”

“林太医辰时去诊的脉,说解毒顺利,再有三五日便可清除余毒。”锦书递上热茶,“陛下让奴婢传话,说今日要出宫一趟。”

谢流光端茶的手一顿:“出宫?去哪?”

“说是去京郊大营巡视,午后便回。”锦书压低声音,“但奴婢看,随行的禁军比平日多了一倍。”

谢流光放下茶盏,心中了然。

萧长恂这是要去敲打南宫祁了。

三百亲兵擅自回城,已犯大忌,皇帝亲临大营,既是威慑,也是试探。

“备轿。”她起身,“本宫去一趟紫宸殿。”

“娘娘,陛下已出宫了。”

“那本宫就去紫宸殿等着。”谢流光系上披风,“有些话,得当面说。”

辰时三刻,紫宸殿内寂静无声。

谢流光坐在偏殿,翻阅着昨夜送来的北疆密报。

谢允的信中说,证人已启程,由徐老将军派亲兵护送,走山道秘密入京,约需十日。

十日,变数太多。

她正沉思,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萧长恂一身戎装进来,见她在,微微一愣:“你怎么来了?”

“等陛下。”谢流光起身行礼,“南宫祁那边,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萧长恂解下披风,屏退左右,才道:“朕今日去大营,他称病未出。那三百亲兵倒是撤了,但撤得干净利落,一点把柄没留。”

“他在试探陛下的态度。”

“朕知道。”萧长恂在椅上坐下,揉了揉眉心,“所以朕当众斥责了京畿卫统领治军不严,罚俸三月。至于南宫祁……朕一个字没提。”

这是欲擒故纵。不提,反而让南宫祁更不安。

谢流光走到他身侧:“陈才人死了。”

萧长恂动作一顿:“怎么死的?”

“他杀,伪装自尽。”谢流光将素帕递给他,“死前留了这三个字。”

萧长恂看着帕上的字迹,冷笑:“南宫祁倒是心狠,连自己人都灭口。”

“灭口是因为陈才人知道得太多。”谢流光道,“陛下,臣妾怀疑,南宫祁在宫中不止陈才人这一枚棋子。”

萧长恂抬眼看她:“你指谁?”

“臣妾不知。”谢流光坦然道,“但能悄无声息潜入漱玉轩杀人,凶手必是对宫中极为熟悉之人。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