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弗迦德人?”亚斯克尔猜测,“间谍?”
“不一定,”哈涅尔说,“但肯定不是普通旅人。注意他们的靴子——统一的样式,磨损程度相似,像是长期行军留下的。还有坐姿,背部挺直,手不离腰,随时可以拔武器。”
疤痕男似乎感觉到被观察,突然转头看向他们这边。
哈涅尔及时移开目光,假装和亚斯克尔讨论啤酒的品质。
几秒后,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
“我们被注意到了,”莱戈拉斯低声说,“虽然不是敌意,但肯定是警惕。”
晚餐后,他们决定分头收集更多信息。
亚斯克尔去镇上的酒馆和市集,那里是传闻的温床;莱戈拉斯在镇上巡视,用森林之眼探查异常;哈涅尔和艾丽娅留在旅馆,观察那桌神秘客人。
夜幕完全降临,白桥镇点亮了街灯和房屋的灯火。
从房间窗户看去,小镇笼罩在温暖的橙黄色光晕中,与清冷的星空形成对比。
远山轮廓隐入黑暗,只有偶尔的犬吠和更夫打更的声音打破宁静。
哈涅尔站在窗边,思考着今天的见闻。
泰莫利亚的矛盾显而易见:表面繁荣稳定,实则暗流涌动;国王英明却因私事分心;民众既享受和平又预感战争临近。
而尼弗迦德的阴影已经渗透到这里——无论是那些神秘的旅人,还是商人间的恐惧讨论。
艾丽娅坐在床沿,小心地擦拭一把小巧的匕首。
烛光在她脸上跳动,让她的表情显得更加难以捉摸。
“你的过去是什么?,”哈涅尔突然说,没有看她,“为什么你是恩希尔的直属间谍,但却又如此痛恨尼弗迦德?”
艾丽娅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然后继续擦拭:“每个人都有过去,少爷。有些过去最好被埋葬。”
“但如果那些过去与现在的危机有关呢?”哈涅尔转身面对她,“如果你知道尼弗迦德内部的秘密,知道皇帝身边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的不会比你从两位女王那里听来的更多,”艾丽娅打断他,声音平静但坚决,“虚空教派、黑暗渗透、可能的腐化……这些我都只是耳闻,没有证据。”
她抬头,烛光映在她眼中:“但我可以告诉少爷一件事:恩希尔·恩瑞斯皇帝不是傻瓜。如果他真的被黑暗力量影响,那过程一定极其隐蔽,极其……巧妙。魔苟斯——如果真是他的话——不会直接控制一个人类皇帝,那太容易被发现。他会播种一个想法,滋养一种欲望,让宿主自己走向黑暗。”
哈涅尔想起之前记忆中关于萨鲁曼堕落的描述:不是突然的背叛,而是逐渐被知识的力量诱惑,被掌控的欲望腐蚀。索伦也是以天赋之主的形象接近精灵,传授铸造技术,最终用至尊戒诱惑他们。
“那么维吉玛就是关键,”他说,“猎魔人、法师、尼弗迦德特使、宫廷秘密……所有线索都在那里交汇。我们必须尽快赶到。”
楼下传来脚步声和谈话声——亚斯克尔和莱戈拉斯回来了。
两人表情凝重,带回的消息让局势更加紧迫。
“镇上的卫兵在增加,”莱戈拉斯汇报,“不是公开的调动,但我在马厩、仓库、甚至教堂钟楼都看到了便衣哨兵。他们在监视,尤其是对那些神秘旅人。”
亚斯克尔灌了一大口水:“酒馆里的传闻比我们听到的更多。有人说,维吉玛的事件必须在七天内解决,否则会有可怕后果。有人说,杰洛特卷入了一桩贵族谋杀案,被怀疑是凶手,我那可怜的朋友。还有人说……尼弗迦德特使不只是来谈判的,他们还带了一件礼物给弗尔泰斯特国王,某种能治愈公主的东西。”
“治愈公主的东西?”哈涅尔皱眉,“什么样的东西?”
“没人知道,但传言说,那东西来自遥远的南方,比尼弗迦德更南的地方。有人猜是某种古代遗物,有人猜是稀有的魔法材料,还有人猜是……活物。”
房间陷入沉思。
窗外的更夫敲响梆子,报时午夜。
“七天内解决,”哈涅尔重复这个时间点,“从白桥镇到维吉玛,快马加鞭需要四天。我们还有时间,但不多。”
他看向同伴们:“明天一早出发。但今晚,我们需要决定一件事:进入维吉玛后,我们以什么身份活动?商人?使者?还是秘密调查者?”
艾丽娅第一个回答:“秘密调查。如果我们公开身份,立刻会被各方势力注意,行动受限。最好先观察,找到杰洛特,了解真相,然后决定下一步。”
莱戈拉斯点头:“我同意。但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伪装。商人已经用过,可能会被怀疑。”
亚斯克尔笑了:“我有一个主意。在泰莫利亚,有一种古老的职业叫问题解决者——不是佣兵,不是侦探,而是专门处理‘不方便公开的麻烦’的人。贵族们经常雇佣这类人处理家庭纠纷、寻找失物、甚至调查竞争对手。如果我们以这个身份出现,打听奇怪事件、接触猎魔人、甚至接近宫廷,都不会显得突兀。”
“问题解决者,”哈涅尔考虑着,“需要什么凭证吗?”
“只需要口碑和一点点表演天赋,”丹特里恩自信地说,“而这两样我都有。明天路上我会教你们一些行话和规矩。”
计划就这样定下。
他们各自休息,但哈涅尔久久无法入睡。
窗外的星空陌生而冷漠,与中土的星辰排列完全不同。
他想念那些熟悉的星座——瓦尔妲的星辰,指引迷途者的埃雅仁迪尔之星……
然后他想起魔苟斯。
那个堕落的维拉,曾盗走维林诺的光辉,玷污了星辰。
而现在,他的阴影可能已经跨越世界,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找到了新的猎物。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圣白会议的使命比想象的更加紧迫。
他们不仅要寻找盟友,还要阻止一场可能吞噬整个世界的黑暗蔓延。
哈涅尔摸了摸怀中的银戒。
戒指冰凉,没有任何反应,但那种若有若无的沉重感始终存在。
他知道,当真正靠近黑暗的核心时,这枚戒指——无论它隐藏着什么秘密——一定会有所反应。
而那一天,可能就在不远的维吉玛。
窗外的梆子声再次响起,已是凌晨。
白桥镇沉睡在夜色中,浑然不知自己正处在风暴的边缘。
而在东方的道路上,维吉玛的灯火彻夜不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决定性时刻。
哈涅尔最终闭上眼睛。
明天,旅程继续。
而真相,无论多么黑暗,都必须被揭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