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戈拉斯的手完全握紧了匕首柄：“在第二纪元，索伦也曾如此。他化身安那塔，天赋之主，以智者形象接近精灵和人类，传授知识，赢得信任，然后逐渐展露真实目的。魔苟斯的手段可能更加隐蔽，更加……根本。”
“这意味着什么？”丹特里恩的声音发颤，“你是说，尼弗迦德帝国整个被黑暗神灵控制了？”
“不一定完全控制，”艾丽娅第一次参与讨论，她的表情异常严肃，“黑暗力量的影响往往是渐进的。它先寻找有野心、有权力、有怨恨的个体，投其所好，给予力量，扭曲认知。受害者往往认为自己是在追求伟大目标，不知道自己正成为黑暗的棋子。”
她顿了顿：“恩希尔·恩瑞斯皇帝有足够的理由怨恨北方诸国。他是辛特拉公主的儿子，本有王位继承权，却被剥夺、流放。他的复仇欲望是合理的，但如果被黑暗力量利用、放大……”
法兰茜斯卡闭上眼睛，当她再次睁开时，眼中是冰冷的决心：“如果是这样，那么战争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不只是领土争夺、权力博弈，这是……光明与黑暗的古老战争，在我们这片土地上重演。”
艾思娜的周身开始散发柔和的绿光，那是森林力量聚集的标志：“树木的记忆中，有类似的片段。在远古时代，在精灵与人类相遇之前，大陆也曾面临过无形之影的威胁。那时，所有智慧种族——精灵、矮人、树精，甚至某些古老的人类部落——曾短暂联合。但那些记忆已经太模糊，像远古的化石。”
她看向哈涅尔和莱戈拉斯：“你们带来了钥匙，打开了被遗忘的记忆之门。现在，我们必须面对现实：如果尼弗迦德真的受到黑暗力量影响，那么整个大陆——不只是人类，所有种族——都面临灭绝的威胁。不是被征服，而是被……吞噬，被虚无化。”
哈涅尔强迫自己冷静思考：“我们需要证据。不只是推测和古老记忆，而是确凿的证据，证明尼弗迦德与虚空教派的关联，证明皇帝本人受到影响。否则，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疯狂的故事。”
“证据在维吉玛。”法兰茜斯卡说，“根据情报，尼弗迦德的特使正在前往泰莫利亚首都，准备与弗尔泰斯特国王进行秘密谈判。如果皇帝真的受到黑暗影响，那么特使身上一定有线索——行为、言语、甚至随身物品。”
她转向莱戈拉斯：“你们必须继续前往维吉玛。但这次，你们不再是孤身一人。艾恩·希迪会提供帮助。”
艾思娜点头，巨树的光芒再次亮起：“森林将赐予你们祝福。不是武器，不是盔甲，而是更珍贵的东西：感知。你们将能察觉黑暗能量的痕迹，分辨被污染的灵魂，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联结。”
她走近莱戈拉斯，将手轻轻放在他的额头。
莱戈拉斯没有躲避，只是闭上眼睛。
绿光从艾思娜的手流向精灵的额头，形成一个简单的符文印记，然后逐渐隐入皮肤。
“森林之眼，”艾思娜说，“当你靠近黑暗力量的影响时，它会提醒你。当你凝视被腐蚀的灵魂时，你会看到虚无的阴影。”
她又依次为哈涅尔、艾丽娅和丹特里恩施加同样的祝福。
当轮到哈涅尔时，他感到一阵清凉从额头渗入，扩散到全身。
没有不适，反而有种感官被锐化的感觉——他能更清晰地听到远处溪流的水声，闻到更多层次的花草香气，甚至能感觉到脚下大地深处根须的脉动。
法兰茜斯卡从长袍中取出三枚精致的银制树叶：“这是艾恩·希迪的通行证。如果你们需要帮助，在任何有精灵居住的森林出示它，只要不是极端分子，都会得到援助。在维吉玛，也有精灵社群——虽然不大，但他们会接待你们。”
她停顿了一下，表情变得极其严肃：“但我要警告你们：不要相信维吉玛的法师。至少，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不要。法师团体已经分裂，有些人可能已经被渗透，有些人可能为了知识而与危险力量交易。班·阿德学院内部有虚空教派的同情者——这是我们的情报确认的。”
艾丽娅的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正常。
晨光已经完全照亮杜恩·卡纳尔。
森林苏醒了，鸟鸣响起，昆虫开始活动，一切都显得平静正常。
但哈涅尔知道，这片平静之下，潜藏着可能吞噬整个世界的暗流。
“我们会找到证据，”他对两位女王承诺，“然后我们会回来。不仅是寻求联盟，更是为了所有生命的存续。”
艾思娜最后看了他们一眼：“时间紧迫。森林的梦境显示，某种大事件正在维吉玛酝酿。可能是月内，甚至更短。你们必须在那之前抵达，并找出真相。”
她挥了挥手，树根移动，开辟出一条离开圣地的通道：“现在，去吧。愿森林的智慧指引你们，愿古老的光明守护你们。”
他们转身走向通道，身后，两位女王并肩站立，森林的光辉在她们周身流动。
那一刻，哈涅尔仿佛看到了两个世界在此交汇：中土的古老传说与这片大陆的现实威胁，两个精灵种族的不同命运，以及一个可能连接一切的黑暗真相。
莱戈拉斯走在他身边，低声用辛达语说：“魔苟斯的阴影比我们想象的更长。它跨越了海洋，跨越了世界，寻找新的猎物。但这一次，我们有预警，我们有盟友。”
“也有责任，”哈涅尔回答，“如果我们的到来加速了这一切，如果我们无意中将黑暗的注意力引向了这片大陆……”
“那么我们就更有责任阻止它，”莱戈拉斯坚定地说，“这不是负担，莱戈拉斯，这是使命。我们被送到这里是有原因的。”
通道尽头，阳光灿烂。
他们走出杜恩·卡纳尔，回到布洛克莱昂的普通林地。
伊兰和精灵战士们已经在等待，马匹也已备好。
“我们会护送你们到森林边缘，”伊兰说，“之后的路，就靠你们自己了。”
骑上马背，哈涅尔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森林深处。
杜恩·卡纳尔已经隐没在树木之后，但那份沉重的知识、那份紧迫的使命，已经深深刻在每个人心中。
虚空之神。无貌之神。魔苟斯。
尼弗迦德。皇帝。黑暗渗透。
维吉玛。猎魔人。即将到来的大事件。
所有这些线索编织成一张危险的网，而他们正骑马奔向网的中心。
马匹小跑起来，森林向后退去。
前方的道路通往泰莫利亚的心脏，通往真相，也通往未知的危险。
但在哈涅尔心中，一个坚定的信念已经形成：无论面对什么，他们必须揭露黑暗，必须阻止魔苟斯的阴影吞噬这个世界。
不仅为了完成圣白会议的使命，更因为——经过在史凯利格、奥森弗特、布洛克莱昂的经历——这片大陆，以及这片大陆上挣扎求存的生灵，已经不再只是任务目标。
他们已经成为同伴，成为需要保护的存在。
而保护，有时意味着直面最深的黑暗。
马匹加快速度，林间道路在蹄声中延伸。
维吉玛在远方等待，而时间，正如艾思娜所说，已经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