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官邸的地窖被临时改造成了实验室。
奥森弗特的法师顾问——一位名叫格蕾塔的老妇人，头发花白但眼神锐利——正用各种仪器检查晶体碎片。
艾丽娅在一旁协助，两位女术士低声交流着专业术语。
哈涅尔、莱戈拉斯和丹特里恩坐在角落的长椅上休息。
霍夫曼队长经过简单治疗后也坚持到场，胸前缠着绷带，脸色仍显苍白，但精神尚可。
“这些符文……”格蕾塔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碎片表面，“不是现代魔法体系。看这曲线结构，这能量流向标记——这是至少三百年前的古精灵符文变体。”
“古精灵？”丹特里恩惊讶，“精灵的魔法？”
莱戈拉斯走上前，接过碎片仔细查看。
精灵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中微微收缩，适应着微小的细节。“不完全是。基础确实是古精灵符文，但被……扭曲了。看这里——”他用细针指点，“正常的光束缚符文应该是闭合循环，但这个被改成了反向流动，意味着黑暗释放。”
艾丽娅点头同意：“而且符文是用血刻的。不是普通血液，是混合了魔法生物血液的特殊媒介。我能检测到微量鹿首精和夜魔的血液成分——这两种生物都擅长潜行和恐惧魔法。”
“所以有人用黑暗仪式改造了古精灵魔法，制造了这个怪物？”哈涅尔总结。
“不止如此。”格蕾塔从工作台抽屉里取出一本厚重的古籍，书页泛黄，边缘磨损，“我在市档案馆找到了这个——《奥森弗特建城志·异闻篇》。里面记载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她翻开书页，指向一段用古体维登语书写的内容：“大约两百八十年前，奥森弗特还只是个小渔村时，曾有一位流浪术士在此定居。他自称影之学者，专门研究阴影魔法和生命创造。据记载，他试图从黑暗中提炼生命本质，制造完美的仆从。”
“成功了？”霍夫曼问。
“根据记载，他制造了一些影行者，但都不稳定，最终反噬了他本人。”格蕾塔继续阅读，“在一个满月之夜，影之学者的实验室发生爆炸，整个建筑沉入地下，其本人和造物均告失踪。村民填平了地穴，此事逐渐被遗忘。”
艾丽娅拿起一块较大的晶体碎片，对着灯光旋转：“这些碎片中的能量残留……如果计算衰减速率，大概就是两百年左右。时间吻合。”
“你的意思是，我们昨晚杀死的怪物，是两百多年前那个影之学者制造的？”丹特里恩难以置信，“它在地下存活了两百年？”
“更可能是一直处于休眠状态，最近被激活了。”莱戈拉斯分析，“休眠的生物不需要进食，可以存活极长时间。而一旦被唤醒，就需要能量补充——比如人类心脏中的生命精华。”
哈涅尔突然想起什么：“市长说过，受害者都是在过去两周内出现的。也就是说，怪物大约两周前被激活。是什么激活了它？”
实验室陷入沉默。
这个问题触及了事件的核心：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格蕾塔缓缓说：“影之学者的实验室据说在东城墙附近，也就是昨晚的战斗区域。如果他的实验室真的沉入地下，那么可能就在现在的排水系统下方。”
“最近东城墙附近有什么工程吗？”哈涅尔问霍夫曼。
队长皱眉思考：“三个月前，因为雨季排水不畅，市政厅批准了排水系统的扩展工程。工人在东区挖掘新的排水道，深度比原计划多了五尺，因为遇到了……古代遗迹，这是工程报告的原话。”
“古代遗迹。”艾丽娅重复这个词，“很可能就是影之学者的实验室。工人们无意中挖到了入口，打破了封印或休眠装置，激活了里面残存的造物。”
这个推测逻辑完整，解释了怪物出现的时间和地点。
但哈涅尔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
“七个受害者。”他说，“怪物需要七个心脏。为什么是七个？在魔法中，七是个有特殊意义的数字。七种元素，七重境界，七次轮回……”
格蕾塔脸色一变：“七个心脏……七重仪式……诸神啊。”
她颤抖着翻动古籍，寻找着什么。
最终停在某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七芒星法阵，每个角上都标有不同的符号。
“影之学者的终极目标——七星归位仪式。”老法师的声音充满恐惧，“根据记载，他相信通过收集七颗纯净之心——来自不同职业的健壮男性——可以在月相循环的第七个满月夜完成仪式，创造完美的影之仆从，一个拥有自我意识和强大力量的黑暗生物。”
“昨晚是第几个受害者？”莱戈拉斯问。
“第七个。”霍夫曼脸色发白，“那个士兵汉斯是第七个。”
“那么仪式……”丹特里恩不敢说下去。
艾丽娅已经冲向工作台，开始计算：“如果第一个受害者在两周前遇害，那么昨晚应该是……月相周期的第二十一天。而第七个满月夜应该是……”她抬头，眼中充满震惊，“就是今晚。”
地窖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但我们已经杀死了怪物。”霍夫曼说，“仪式应该中断了。”
“不一定。”格蕾塔的声音在颤抖，“七星归位仪式的关键在于心脏，而不是收集者。只要七颗心脏被取出，并在特定位置以特定方式存放，仪式就会自动进行，在第七个满月夜完成。怪物本身可能只是仪式的执行者，而不是核心。”
“心脏在哪里？”哈涅尔厉声问，“受害者的心脏在哪里？”
所有人都看向霍夫曼。队长回忆道：“根据验尸报告，所有心脏都失踪了，没有在现场找到。我们以为是被怪物带走食用或丢弃了……”
“带我们去停尸间。”艾丽娅已经走向门口，“现在！”
圣堂地下停尸间再次打开。
七具尸体仍然躺在石台上，但这次艾丽娅和格蕾塔检查的不是尸体本身，而是停尸间的结构。
“这里。”莱戈拉斯指向地面。精灵的眼睛在黑暗中看到常人忽视的细节：石砖的排列有微妙的不自然，某些砖缝比其他的略宽。
哈涅尔和霍夫曼找来铁撬，沿着莱戈拉斯标记的位置撬开石砖。
下面不是泥土，而是一个向下延伸的狭窄阶梯，散发着陈腐的气息和淡淡的魔法波动。
“这是圣堂建造前的遗迹。”格蕾塔检查阶梯的石材，“比圣堂至少早一百年。可能是个小型地穴或祭祀场所。”
他们点燃火把，依次走下阶梯。
地下空间不大，约二十尺见方，墙壁上刻着已经模糊的壁画。
但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是房间中央：七颗心脏被精心排列成一个七芒星图案，每颗心脏都放在一个银盘上，周围撒着骨灰和草药。
心脏看起来异常新鲜，没有丝毫腐败的迹象，仿佛刚刚被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