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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漓江迷雾,渔歌暗号

作者:一品烟客

漓江的夜,湿冷刺骨。

河滩上的七人围着一小堆篝火,火焰在江风中明灭不定,勉强驱散着寒意。胡枭躺在最靠近火堆的地方,苏茗已用金针封住他胸口几处要穴,又嚼碎了随身携带的最后一点草药敷在伤口上,但胡枭的气息依旧微弱如游丝,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的轻响。

“他失血太多,伤口太深,又中了某种阴寒掌力。”苏茗声音沙哑,“我的医术只能暂时吊住他的命,必须尽快找到真正的医者,还得有足够的补血药材……”

桑青葛将最后一点干粮分给大家——那是从苍梧岭带出来的,仅剩的几块硬饼。他看向昏迷的沈砺,眉头紧锁:“沈小子情况也不妙。曦血燃烧的代价太大了,他现在体内气血两亏,经脉多处受损,若不及时调理,恐怕……武功会废掉。”

阿椋抱着膝盖坐在沈砺身边,眼睛红肿,却倔强地不肯再哭。她用手帕蘸了江水,轻轻擦拭沈砺额头的冷汗。沈砺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即使昏迷中也时不时痛苦地蹙眉,仿佛在梦魇中挣扎。

石猛将短刀插在沙滩上,望着漆黑如墨的江面:“我们现在在哪?接下来去哪?”

“漓江中游,大概在阳朔附近。”桑青葛凭着多年江湖经验判断,“苍梧岭在西北方向三百里。靖安司和那些江湖人损失惨重,但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沿着漓江搜寻,而且……我总觉得那个银衣青年不简单。”

提到银衣青年,苏茗眼神一凝:“他用的是曦族镇灵符,而且是正统的曦族手法。严师叔说过,曦族在千年前分裂成数支,一支隐居边城(沈砺这一支),一支远走海外(我师父那一支),还有一支……据说遁入西南深山,彻底与世隔绝。如果他是那一支的传人,为何要帮敌人?”

“也许不是帮敌人,而是阻止沈大哥。”阿椋忽然低声说,“他当时喊的是‘阻止他’,不是‘杀了他’。”

众人沉默。这其中的差别,意味深长。

夜渐深,江上起了雾。

先是薄薄的一层,贴着江面流淌,如轻纱曼舞。很快,雾气越来越浓,从江心向两岸蔓延,将整个河滩笼罩。篝火的光在浓雾中变成一团朦胧的橘黄,三丈外便不可视物。

“这雾来得邪门。”石猛警惕地站起身,手握刀柄,“我在北地从未见过这么浓的雾。”

桑青葛也皱眉:“漓江多雾是常事,但这季节、这时辰,不该如此浓重。大家小心,可能有诈。”

话音未落,江心深处,忽然传来歌声。

那是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嗓音,用浓重的本地土语唱着调子古怪的渔歌:

“哎——漓江水长呦,九曲十八弯嘞……雾锁江心月不见,鱼藏深潭人难寻嘞……若要问路何方去,且听老朽歌一句——‘七星照北斗,迷雾开天门’嘞……”

歌声在浓雾中飘飘荡荡,忽远忽近,辨不清具体方位。

但苏茗却浑身一震!

她猛地站起,侧耳细听,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

“怎么了?”桑青葛问。

苏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快步走到江边,面对茫茫雾气和歌声传来的方向,深吸一口气,竟用同样的土语腔调,接着唱道:

“哎——天门开何处呦,云雾深处藏嘞……若无信物来相引,空有宝山不得门嘞……敢问老丈指条路——‘曦光照前路,薪火传后人’嘞……”

歌声落下,江心那边沉默了片刻。

然后,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清晰了许多,也近了许多:

“曦光已黯三十年,薪火可还在人间?”

苏茗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枚半个巴掌大小的青色玉佩,玉佩呈弯月形,正面刻着繁复的星辰纹路。她将玉佩高举过顶,玉佩在雾中竟发出淡淡的微光!

“薪火未熄,传承未绝!”她大声回应。

浓雾开始流动。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搅动雾气,江心的雾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狭窄的水道。水道上,一条小小的竹筏正缓缓驶来。

撑筏的是个蓑衣老翁,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竹筏上除了他,再无他人。

竹筏靠岸,老翁抬起斗笠,露出一张布满皱纹、肤色黝黑如老树皮的脸。他目光如鹰,逐一扫过河滩上七人,在昏迷的沈砺和胡枭身上停留最久,最后落在苏茗手中的玉佩上。

“苍梧月佩……你是苏丫头的后人?”老翁开口,声音正是刚才唱歌之人。

苏茗恭敬行礼:“晚辈苏茗,家师苏怀远。前辈是……”

“老夫姓莫,漓江上的一个老渔夫罢了。”老翁摆摆手,目光又转向沈砺,“这娃娃就是云霄的儿子?弄成这般模样,严九针那老小子怎么护的人?”

语气中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切。

苏茗眼圈一红:“严师叔他……为了让我们逃出来,启动了地脉归元阵,与苍梧岭同殉了。”

老翁身形一震,沉默了许久,才长长叹了口气:“九针他……终究还是走了这条路。三十年前他就说过,若是曦族火种有难,他愿以身作薪。罢了,先上船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指了指竹筏:“一次最多载四人,分两次走。伤重的先来。”

苏茗、桑青葛和石猛小心地将沈砺、胡枭抬上竹筏。竹筏吃水颇深,但老翁撑篙的手法极稳,竹筏悄无声息地滑入水道,没入浓雾中。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竹筏返回,接走阿椋和赵大山。

第二次航行时间稍长。竹筏在浓雾笼罩的江面上左拐右绕,有时几乎贴着岸边芦苇丛划过,有时又从两片礁石间狭窄的缝隙穿过。若非老翁对水道熟悉到闭眼都能走,常人根本不可能在这样的雾夜行船。

终于,前方出现一点微光。

那是一座建在江心小岛上的竹楼。小岛不大,方圆不过二三十丈,岛上生满翠竹,竹楼就隐在竹林深处,只有一盏风灯挂在檐下,在雾中如萤火般朦胧。

竹筏靠岸,老翁引众人进入竹楼。

楼内陈设简陋,但干净整洁。一楼是堂屋兼厨房,墙角堆着渔网、鱼篓,灶上铁锅里煮着鱼汤,香气扑鼻。二楼有两间卧室,老翁将沈砺和胡枭安置在较大的那间,苏茗立刻开始为他们进一步诊治。

“莫前辈,您这里可有药材?”苏茗急切地问,“胡枭需要补血固元,沈砺需要温养经脉……”

老翁从里屋取出一个藤编药箱:“老夫常年独居江心,别的没有,药材倒是备了些。你看看合用否。”

药箱打开,苏茗眼前一亮!里面不仅有常见的当归、黄芪、人参等补药,更有几味稀有的温经通脉之物,甚至还有一小包淡金色的粉末——那是“金线莲”的花粉,对修复经脉有奇效,价比黄金!

“这些……太珍贵了。”苏茗声音发颤。

“救人要紧。”老翁摆摆手,又看向桑青葛等人,“你们几个也都有伤,自己取药敷用。灶上有鱼汤,喝点暖暖身子。”

桑青葛抱拳深揖:“多谢莫前辈救命之恩!”

老翁却摇头:“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三十年前在漓江上救过我一命的沈云霄吧。这枚苍梧月佩,当年他交给苏怀远时说过,若是他的后人持佩来漓江,我需倾力相助。这是我对他的承诺。”

他走到沈砺床前,伸手搭脉,眉头越皱越紧。

“曦血燃烧超过三成,经脉多处断裂,丹田有枯竭之象……这娃娃,对自己可真狠。”老翁收回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扁平玉盒,打开,里面是九枚长短不一的金针,针身上有细密的螺旋纹路。

“这是‘九转回魂针’,我师门秘传,本已发誓不再动用。”老翁神色凝重,“但云霄的儿子……值得破例一次。”

他让苏茗扶起沈砺,褪去上衣。沈砺消瘦的背部暴露在灯光下,皮肤下隐约可见青黑色的经络,那是曦血暴走留下的损伤。

老翁凝神静气,手如闪电,九枚金针依次刺入沈砺后背九处大穴!每一针刺入,针尾都微微震颤,发出极轻微的嗡鸣,仿佛在演奏一曲无声的乐章。

更神奇的是,随着金针刺入,沈砺皮肤下那些青黑色的经络竟开始缓慢蠕动,如同活物般向针孔处汇聚,然后化作丝丝黑气从针尾排出!

“这是……逼出经脉中的淤毒和残存曦火?”苏茗看得心惊。

“不止。”老翁额头渗出细汗,“九转回魂针,一针定魂魄,二针通经脉,三针活气血,四针镇丹田,五针养心脉,六针润肺腑,七针清肝火,八针固肾元,九针……续生机。”

他说得平静,但每一针都耗费巨大心力。当第九针刺入时,老翁整个人都晃了晃,脸色苍白如纸。

而床上的沈砺,却有了变化。

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微弱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最明显的是,他周身开始散发出一股温润的气息——那是薪火之力在缓慢复苏的迹象!

“成了。”老翁长舒一口气,踉跄后退,被桑青葛扶住,“接下来三天是关键期,需每日行针一次,辅以汤药温养。若能挺过,武功可保,但元气大伤,需静养至少半年。”

他又看向胡枭:“至于这位,外伤好治,内伤难医。他中了‘玄阴寒掌’,寒毒已侵入心脉。老夫可用金针逼出部分,但根治……需要‘赤阳草’,而且是至少三十年份的。”

“赤阳草?”石猛急问,“哪里能找到?”

“漓江上游,阳朔城西五十里的‘赤焰谷’。”老翁道,“那里地热旺盛,盛产阳属性药材。但赤焰谷是‘火云帮’的地盘,那群人霸道得很,从不许外人采药。而且……赤阳草每十年才长一寸,三十年份的已是稀世珍宝,火云帮自己都视若性命。”

众人沉默。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我去。”一直沉默的阿椋忽然开口,“我去赤焰谷求药。”

“丫头,你……”桑青葛想劝阻。

“胡大叔是为了救我们才受的伤。”阿椋眼中闪着泪光,但语气坚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而且我年纪小,又是女孩,他们也许不会太防备。我可以扮成采药人的孙女,混进去找机会。”

苏茗看着阿椋,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她轻叹一声:“也好,但绝不能独自去。等沈砺情况稳定些,我陪你一起。”

“我也去。”石猛瓮声道,“多个人多个照应。”

老翁看着他们,眼中闪过复杂神色:“火云帮可不是善茬。他们的帮主‘火麒麟’雷震,脾气火爆,武功高强,手下有四大堂主,个个都是江湖一流高手。更麻烦的是,火云帮背后……似乎有朝廷的背景。”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最近漓江一带不太平。靖安司在四处抓人,黑月教和玄阴宗活动频繁,连多年不露面的‘水鬼帮’也重新活跃起来。据说,他们在找一样东西——一样藏在漓江深处的宝物。”

“宝物?”桑青葛心中一动,“莫非是……”

“太阳炉。”老翁吐出三个字,声音几不可闻,“曦族至宝,可改天换地的神物。这消息不知从何处泄露,如今江南各方势力都疯了似的在找。你们在苍梧岭闹出那么大动静,恐怕已经被盯上了。”

他看向窗外,浓雾依旧,但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天快亮了。老夫这竹楼有阵法遮掩,寻常人发现不了,但也不能久留。等这娃娃醒来,你们必须尽快离开漓江,走得越远越好。”

“前辈不跟我们一起走?”苏茗问。

老翁笑了,笑容里有着看透世事的沧桑:“老夫在漓江上活了七十年,根就在这里。而且……总得有人留下来,给后来者指条路。”

他走到窗边,望着渐渐散去的雾气,轻声哼起那首渔歌:

“哎——漓江水长呦,九曲十八弯嘞……雾锁江心月不见,鱼藏深潭人难寻嘞……”

歌声苍凉,在晨雾中飘荡。

床榻上,沈砺的眼皮,轻轻动了一下。

(第四部 第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