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暗斗,母子离心
赵庆林以雷霆手段肃清了朝堂,岐都表面恢复了秩序。
幼帝赵琰的登基大典在庄重肃穆的氛围中完成,年号“定安”,寓意安定平安。三岁的孩童穿着特制的龙袍,在龙椅上懵懂地接受百官朝拜,真正的权柄,却牢牢掌握在摄政的北境王赵庆林手中。
然而,权力的平稳过渡并未带来真正的和谐。
水面之下,暗流愈发汹涌,而这次的风暴眼,竟来自于皇宫深处。
慈宁宫(韩太后居所)与坤宁宫(王定芬以宸妃身份,携幼帝居住,形同皇后)之间,原本紧密的同盟,因为权力格局的剧变,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韩太后的心态相对简单,她年事已高,经历丧子之痛后,只求孙子赵琰能平安长大,坐稳皇位。
只要赵庆林不明着篡位,她愿意维持表面的顺从,甚至对赵庆林的一些安排(如更换宫中侍卫、安插眼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王定芬不同。她年轻,有着来自现代的灵魂内核,不甘心永远做一个被权臣操控的傀儡太后(虽未正式册封,但已是事实)。
更重要的是,她是一个母亲,她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为儿子谋划一个真正属于他的未来。
矛盾,首先爆发在幼帝的教育和亲近人选上。
这一日,赵庆林以摄政王名义,提请任命当世大儒、以“方正古板”着称的林文正为帝师,负责教导小皇帝经史子集,圣人之道。同时,建议挑选几位宗室子弟和功臣之后作为伴读。
这份名单看似无可挑剔,但王定芬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深意。林文正迂腐守旧,教导出来的皇帝必然循规蹈矩,易于掌控。而那些伴读的人选,其家族也多是亲近北境王府的势力。
“林大人学问是好的,只是性子过于板正,恐怕不适合教导年幼的琰儿。”王定芬在召见赵庆林时,委婉地提出异议,“伴读的人选,是否也再斟酌一二?琰儿年纪小,需要些活泼知趣的伙伴。”
赵庆林神色平静,语气却不容置疑:“娘娘,陛下乃一国之君,启蒙教育关乎社稷未来,不可儿戏。林大人品行端方,学问渊博,正是帝师最佳人选。至于伴读,皆是忠良之后,可保陛下身边清静。此事,臣意已决,已命礼部筹备。”
王定芬心中一沉。赵庆林甚至没有用商量的口吻,直接用了“臣意已决”。他这是在明确地告诉她,在这座皇宫,乃至整个朝廷,真正做决定的人是谁。
她强压着怒火,淡淡道:“既然王爷已有决断,本宫也无话可说。只是琰儿尚小,离不开生母,这教导之事,本宫也需从旁关照。”
“那是自然。”赵庆林微微颔首,目光却深邃地看了她一眼,“只是后宫不得干政,乃是祖训。娘娘关爱陛下,臣能理解,但还需以规矩为重,以免惹来非议。”
一句话,将王定芬“从旁关照”的路也堵死了。
这次不欢而散的会面,彻底点燃了王定芬心中的危机感与反抗之火。
她开始更加积极地动作起来。
她利用自己宸妃的身份和掌管部分宫务的权力,暗中清理那些被赵庆林安插进来的、或是明显倾向北境王的宫女太监,换上自己考察过、认为可靠的人。她甚至通过一些极其隐秘的渠道,尝试接触那些被赵庆林打压、却对皇室仍存忠心的旧臣遗老。
同时,她将全部心血倾注在儿子赵琰身上。她不再仅仅满足于照顾他的起居,而是开始有意识地在日常生活中,对他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她给他讲卧薪尝胆的故事,讲那些隐忍多年最终夺回权柄的君王事迹(当然是经过她美化改编的版本),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悄悄种下“皇权至上”、“母后与你才是一体”的种子。
“琰儿,你看这玉玺,它是天下最宝贵的东西,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她抱着儿子,指着御案上的传国玉玺,轻声细语,“它是你父皇留给你的,任何人都不能夺走。母后会帮你,一直帮你,直到你真正能掌控它的那一天。”
小赵琰似懂非懂,但母亲话语中的坚定与期望,他却能感受到。
这一切,自然没能完全瞒过赵庆林的眼睛。
“王爷,坤宁宫近来动作频频,更换了不少人手。宸妃娘娘似乎……对王爷的安排,颇有微词。”沈追将密报呈上。
赵庆林看着密报,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早就料到王定芬不会安于现状,只是没想到,她的动作会如此之急,如此不加掩饰。
“由她去吧。”赵庆林放下密报,语气平淡,“只要不越界,不危及陛下安全和朝局稳定,些许小动作,无伤大雅。毕竟,她是陛下生母。”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但,盯紧她接触的那些人。若有谁胆敢借机生事,蛊惑陛下……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沈追领命而去。
赵庆林走到窗前,望着皇宫的方向。他理解王定芬作为母亲的担忧和野心,但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包括皇帝的生母,来动摇他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破坏他对先帝的承诺。
这帝国权柄的博弈,从朝堂蔓延到了宫闱。曾经的盟友,因为权力的归属,已然离心。
而懵懂无知的小皇帝赵琰,则成了这场无声战争中,双方都在极力争取和影响的最重要筹码。
母子之情,君臣之分,在这冰冷的权力面前,都显得如此脆弱。
(第四百九十章 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