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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儒心弈世 > 第236章 各方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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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皇帝犹豫,各方角力

朱雀门的朱红漆在夕阳下泛着暗金光泽,檐角的走兽驮着最后一缕余晖,将路智与李大人的影子拉得足有丈长。路智抬手按了按仍在隐隐作痛的左肩——昨夜整理证据时不慎牵动旧伤,此刻伤口的麻意顺着臂膀蔓延,却远不及心口的沉郁。他望着宫门内层层叠叠的飞檐,青布袍角被晚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半枚不起眼的玉佩——那是柳儿父亲留给他的信物,也是昨日朝堂上洗冤的关键。

“李大人,”路智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发沉,“王肃虽被收押,可他最后喊出的‘秦相’,才是真正的麻烦。”

李大人正抬手拂去官帽上的浮尘,闻言动作一顿。他年近五旬,鬓角已染霜色,今日在朝堂上为路智辩驳,此刻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疲惫:“秦相在朝二十年,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连都察院左都御史都是他的表亲。王肃不过是他抛出来的探路石,若今日陛下真定了你的罪,下一步他就该动清流党了。”他拍了拍路智的肩膀,官袍的绸缎摩擦着布料,“你且安心,琴棋展前,陛下不会轻易下决断——他需要你的文化复兴,更需要看清秦相的底牌。”

两人正说着,街角传来一阵马蹄声。苏瑶骑着一匹白马疾驰而来,月白裙在暮色中如同流动的光,她身后跟着两名商界联盟的护卫,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路公子,李大人,”苏瑶翻身下马,气息微喘,“这是刚从雅音阁送来的,郑掌柜新烧的‘琴瑟和鸣’瓷瓶,本是为展览准备的,此刻送进宫,或许能让陛下再念及文化复兴的益处。”

路智打开锦盒,里面的白瓷瓶上绘着水墨竹林,两名仕女正抚琴对弈,釉色莹润如凝脂。他微微摇头:“不必了。陛下此刻最忌的,是我‘收买人心’,送去瓷器反倒落人口实。”他看向苏瑶,“宫门外的百姓都散了吗?”

“张老掌柜正带着大家往回走,”苏瑶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有几个蒙学班孩子的母亲,说要在宫门外守着,直到陛下下旨还你清白。我已让柳儿陪着她们,嘱咐她们不可冲撞侍卫。”

路智心中一暖,又添一层忧虑。他知道这些百姓的真心,却也明白这份真心在皇权面前,可能成为刺向自己的刀——“煽动民心”四个字,足以让所有功绩化为乌有。“你立刻回去,务必让她们散去。”路智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告诉她们,我路智若连自己的清白都守不住,何谈守护文化复兴?三日後的琴棋展,才是我们真正该站在一起的时候。”

苏瑶见他神色郑重,点头应下,翻身上马时又回头道:“周盟主已带着武林盟弟子在城外布防,他说秦相的人近日在暗中联络魔教余孽,怕是要对展览动手。”

路智与李大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宫墙上的灯笼一盏盏亮起,如同悬在半空的星辰,将皇宫照得如同白昼,却照不透墙内涌动的暗流。

内殿之中,三十六根盘龙红柱被烛火映得通红,天元帝斜倚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的一封奏折——那是路智上月递上的《文化复兴十策》,字迹遒劲有力,开篇便写“文化兴则国运兴,民心聚则江山固”。而在奏折旁,堆着王肃呈递的“证据”:伪造的西域书信、私刻的商界联盟印章,还有一本秦相刚刚让人悄悄送来的密折,上面列举着路智与武林盟弟子的“接触记录”,每一条都标注着时间地点,看似详实无误。

“陛下,”王肃跪在殿中,官帽已被摘下,露出额角的冷汗,“路智与周不凡过从甚密,上月初三,周不凡曾深夜到访雅音阁,两人密谈至天明;十五那日,武林盟弟子护送一批‘古籍’出城,实则是与西域商人交接——这些都有眼线可为证啊!”

他膝行几步,声音带着哭腔:“臣并非与路智有私怨,实在是忧心江山社稷。前朝末年,便是文人勾结江湖势力,打着‘革新’的旗号祸乱朝纲,最终导致天下大乱。路智如今既有商界财力支持,又得江湖势力依附,若他真有不臣之心,陛下危矣!”

天元帝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李大人。李大人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王大人所言,纯属危言耸听。上月初三,周不凡到访雅音阁,是为了转交魔教余孽的罪证——此事武林盟已报备兵部;十五那日护送的‘古籍’,是江南大儒捐赠的宋版《棋经》,如今已存入国子监,有签收记录可查。”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账册,双手奉上:“这是户部最新的税单,自路智推动文化复兴以来,京城商户营业额增长三成,雅音阁周边的商铺租金翻了一倍,国库每月多收税银两万两。这些实打实的益处,岂是‘谋反’二字能抹杀的?”

“益处?”王肃猛地抬头,“这些都是眼前的小利!他用商界的钱收买民心,用文化的幌子笼络文人,待到时机成熟,振臂一呼,陛下拿什么抵挡?”

“拿民心!”李大人厉声反驳,“路智在城外开设蒙学班,招收两百余名孤儿,不仅教他们读书写字,还请工匠传授手艺。这些孩子的家长,哪个不感念他的恩情?他修复前朝孤本,让国子监的老教授们得以研究失传的棋谱琴法,这些文人墨客,又怎会追随他谋反?王大人,你眼中只有权力争斗,却看不到百姓真正需要什么!”

“你——”王肃气得浑身发抖,却一时语塞。他知道李大人说的是事实,那些孤儿和文人,正是他无法反驳的软肋。

天元帝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他登基十五年,最看重的便是“平衡”——清流党与保守派的平衡,文官与武将的平衡,朝廷与江湖的平衡。路智的出现,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打破了现有的平衡。文化复兴带来的益处他看在眼里,可路智身边聚集的力量,又让他如芒在背。

“够了。”天元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事关乎重大,容朕三思。”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侍卫的通报声:“陛下,武林盟盟主周不凡求见,称有要事启奏。”

天元帝微微一怔,随即眉头紧锁。武林盟向来不插手朝堂之事,周不凡此刻求见,显然是为路智而来。他沉吟片刻,道:“宣。”

周不凡大步流星地走进殿内,他身着黑色劲装,腰间佩着一把长剑,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却目光如炬。他没有像文官那样行跪拜之礼,只是拱手作揖,声音洪亮:“臣周不凡,参见陛下。”

“周盟主不必多礼。”天元帝的语气带着一丝疏离,“你今日入宫,也是为路智之事?”

“正是。”周不凡直言不讳,“陛下,路智致力于文化复兴,是为我天元国传承文脉,绝非谋反之人。武林盟在江湖中经营多年,若路智真有不臣之心,臣第一个不饶他。但如今王大人仅凭伪造的证据便诬陷忠良,臣若坐视不理,何以面对江湖同道,何以对得起陛下的信任?”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绸,双手奉上:“这是江湖十二大门派的联名信,各门派掌门均在上面签字画押,愿以门派信誉担保路智的清白。若路智真有谋反之举,武林盟愿率江湖势力,助朝廷平叛。”

太监将黄绸呈给天元帝,上面密密麻麻的签名旁,都盖着各门派的印章——武当的太极印、峨眉的莲花印、丐帮的打狗棒印,无一不是江湖中举足轻重的势力。天元帝的神色愈发凝重,他知道,武林盟的支持,是把双刃剑。路智能得到如此多江湖势力的信任,说明他的影响力已远超文人范畴;可若处置路智,引发江湖动荡,后果不堪设想。

“周盟主,”天元帝缓缓开口,“江湖与朝堂,向来各有界限。路智是文人,却与江湖势力过从甚密,这本身就不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周不凡道,“前朝之所以灭亡,便是因为朝廷与江湖势同水火,最终被外敌趁虚而入。如今路智搭建起朝堂与江湖的桥梁,让文化复兴的理念传入江湖,这是好事而非坏事。陛下若担心势力失衡,可下旨让武林盟归兵部监管,臣绝无异议。”

这个提议正中天元帝下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却未立刻表态。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隐约有百姓的呼喊声传来。天元帝皱起眉头,问道:“外面何事喧哗?”

一名侍卫匆匆跑进来,跪地禀报道:“陛下,宫门外有数百名百姓聚集,为路智请愿,声称要还他清白。”

“什么?”天元帝猛地坐直身体,眼中闪过一丝惊怒,“是谁让他们来的?难道是路智暗中煽动?”

王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道:“陛下!臣就说路智收买人心!这些百姓定是他事先安排好的,围堵宫门,扰乱朝纲,此罪当诛!”

“陛下明察!”李大人急忙道,“路智出宫前特意嘱咐苏瑶,让百姓散去,绝无煽动之意。这些百姓皆是自愿前来,足见路智在民间的声望!”

“声望过高,便是隐患!”王肃嘶吼道,“当年陈胜吴广,不也是靠着百姓的声望揭竿而起吗?”

天元帝的脸色阴晴不定,他起身走到殿门口,推开半扇门。宫门外的景象映入眼帘:数百名百姓聚集在朱雀门广场上,有人举着写有“路公子清白”的木牌,有人捧着雅音阁的招生简章,最前面的是一群妇人,她们头顶着燃烧的香炉,跪在地上,正是民间最郑重的“顶香请愿”仪式。

人群中,卖糖葫芦的小贩站在一个石墩上,高声喊道:“路公子教我们的孩子读书,帮我们的商户做生意,这样的好人怎么会谋反?请陛下明察!”

“请陛下明察!”数百名百姓齐声呼喊,声音震得宫墙嗡嗡作响。

天元帝的目光落在一名跪在最前面的妇人身上,她怀中抱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孩子手里举着一幅画,正是蒙学班孤儿们联名画的《雅音阁图》。妇人的额头渗着汗珠,却死死顶着香炉,神色坚定。天元帝的心头猛地一震——他登基以来,见过无数官员的阿谀奉承,见过无数势力的明争暗斗,却从未见过百姓如此真心实意地为一个文人请愿。

“陛下,”周不凡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民心不可违。路智的声望,不是靠钱财收买的,是靠实实在在的好事积累的。若陛下真的处置他,寒的是天下百姓的心。”

天元帝沉默着,转身走回殿内。他重新坐回龙椅,手指摩挲着那卷《文化复兴十策》,上面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民心聚则江山固”几个字格外醒目。他看向王肃,问道:“王爱卿,你说路智谋反,除了这些伪造的证据,还有什么实据?”

王肃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所有的“证据”都已被路智和李大人驳倒,剩下的只有猜测和臆断。

“陛下,”李大人趁热打铁道,“臣有一事启奏。秦相近日暗中调动京畿卫戍部队,借口加强宫禁,实则将兵力部署在太液池周边——那里正是琴棋文化展览的举办地。臣怀疑,秦相此举并非为了保护宫禁,而是为了在展览当天制造混乱,嫁祸路智。”

天元帝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看向殿外的天色,夜幕已经完全降临,秦相府的方向灯火通明,显然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划着什么。他突然明白,王肃不过是秦相的棋子,秦相真正的目标,是借着路智的“谋反案”,削弱清流党势力,同时掌控文化复兴带来的利益。

“传朕旨意。”天元帝的声音终于变得坚定,“王肃伪造证据,诬陷忠良,革去礼部侍郎之职,打入天牢,彻查其与秦相的关联。”

王肃脸色惨白,瘫软在地,被侍卫拖下去时,口中还在嘶吼:“秦相不会放过你们的!”

天元帝没有理会他,继续道:“李爱卿,你兼任御史台左御史,负责监管秦相的动向,若有异动,立刻禀报。”

“臣遵旨!”李大人躬身行礼,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周盟主,”天元帝看向周不凡,“武林盟负责琴棋文化展览的安保工作,与京畿卫戍部队共同执勤。若有魔教余孽或秦相的人闹事,可先斩后奏。”

“臣遵旨!”周不凡拱手道。

最后,天元帝的目光落在那卷《文化复兴十策》上,缓缓道:“路智虽无谋反之心,但与江湖、商界往来过密,需加以约束。传旨,封路智为‘文化复兴督办副使’,正五品官阶,归翰林院管辖。雅音阁和蒙学班的资金往来,由户部派专人监管;武林盟与路智的接触,需提前报备兵部。”

他顿了顿,补充道:“琴棋文化展览如期举行,朕将亲自前往观展。”

李大人和周不凡心中一松,连忙跪地谢恩。这个旨意,既肯定了路智的功绩,又对他的势力加以约束,平衡了各方利益,堪称万全之策。

宫门外,百姓们听到内侍宣读的圣旨,顿时欢呼起来。卖糖葫芦的小贩将一串最大的糖葫芦递给身边的孩子,哽咽道:“你看,路公子没事了,文化复兴也能继续了。”

苏瑶和柳儿站在人群中,看着宫墙上亮起的灯火,相视而笑,眼中都含着泪光。柳儿的手中,紧紧攥着父亲的出使文书,她知道,父亲的遗志,终于有人能继续传承下去。

而此时的秦相府中,秦相正坐在书房里,听着亲信的禀报。他手中的茶杯“啪”地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废物!都是废物!”秦相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王肃这个蠢货,连个路智都搞不定,还把我给牵扯进去!”

亲信跪在地上,颤声道:“相爷,陛下派李大人监管我们的动向,还让武林盟负责展览安保,我们的计划……”

“计划不变!”秦相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陛下要去观展,这正是最好的机会。只要在展览当天制造混乱,让魔教余孽‘行刺’陛下,再将罪名推到路智身上,就算他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他从书架后取出一个黑色的令牌,递给亲信:“拿着这个,去联络魔教的人。告诉他们,事成之后,我会帮他们夺回总坛,还会给他们十万两白银。”

“是,相爷!”亲信接过令牌,匆匆退下。

秦相走到窗前,望着皇宫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路智,李大人,周不凡……你们以为赢了吗?三日之后的太液池畔,才是真正的决战。我要让你们和你们的文化复兴,一起化为灰烬!”

夜色渐深,长安街上的灯火渐渐熄灭,唯有太液池畔的展览场地,还亮着点点灯光。工匠们正在连夜布置场地,郑掌柜新烧的瓷器被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展柜中,雅音阁的琴师们正在调试琴弦,蒙学班的孩子们则在纸上画着展览当天的场景。

路智站在展览场地中央,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感慨万千。他的肩上,不仅有皇帝的信任,有百姓的期盼,还有苏瑶、柳儿、李大人、周不凡等人的支持。而他的对面,是势力庞大的秦相和虎视眈眈的魔教余孽。

周不凡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的弟子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秦相的人只要敢来,就别想活着离开。”

路智微微一笑,看向远处的皇宫。那里的灯火,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指引着方向。“我不担心秦相的阴谋,”路智的声音带着坚定,“我担心的是,这场文化复兴,能否真正深入民心。只要百姓们认可我们所做的事,秦相再大的阴谋,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的表演。”

他拿起一把刚刚调试好的古琴,拨动琴弦。悠扬的琴声在夜空中回荡,穿过太液池的水波,传遍整个长安街。琴声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对未来的期盼和对文化的敬畏。

三日之后,太液池畔的琴棋文化展览,不仅是一场文化的盛会,更是一场正义与邪恶的终极对决。路智和他的伙伴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而那枚象征着传承与希望的龟兹玉佩,在路智的腰间,静静闪烁着温润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