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雷锤刚触到岩壁，那块突出的岩石突然发出低沉嗡鸣。叶璃立刻后退半步，手已按在月神剑柄上。她没说话，但眼神已经变了。
裂隙从岩石中央撕开，像一道竖立的伤口。黑气涌出，带着灼热气息。一个身影从里面走出，左脸布满紫色纹路，右眼闪着机械冷光。
冥绝站在裂口边缘，骨刀横握胸前。他看都没看四周岩壁，目光直接落在叶璃腰间的剑上。
“把剑交出来。”他说。
叶璃冷笑一声，拔剑出鞘半寸。金光顺着剑刃蔓延，照亮了她半边脸。
谢无妄站到她身侧，雷锤抬起，紫电在锤头缠绕。“你没资格开口。”
冥绝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他嘴角一扯，左手缓缓举起。随着他的动作，身后裂隙不断扩张，一只只炎魔从中爬出，翅膀展开，黑焰裹身。转眼间，百只炎魔列阵而立，将整个洞窟外围围得密不透风。
“你们刚才杀的那只，不过是前菜。”冥绝的声音很平静，“现在才是正餐。”
叶璃盯着他左眼。那里有东西在动，不是机械零件的转动，而是某种更深的东西。她心中罗盘没有示警，但这人让她本能地想后退。
她没退。
月神剑全数出鞘，剑尖点地。她右手握紧剑柄，左手贴上剑背，一股热流从掌心涌入。剑身轻震，金焰自下而上燃起，却不外放，而是沿着剑刃盘旋上升。
谢无妄察觉到她的意图，低声道：“我打断他施法。”
“别冲进去。”叶璃回了一句，“这裂隙不对劲。”
话音未落，冥绝已抬手挥下。百只炎魔同时振翅，朝两人扑来。
谢无妄雷锤猛砸地面，一道雷光自脚下炸开，呈环形向前推进。空间被撕裂出一条细缝，直指裂隙核心。他要毁掉通道。
冥绝只是侧身一步，骨刀斜斩。刀锋与雷光相撞，竟硬生生将能量波劈成两半。余波扫过岩壁，石头瞬间汽化。
谢无妄手臂一麻，虎口崩裂。他低头看了眼血迹，再抬头时眼神已沉到底。
“你的锤子，还是这么急。”冥绝淡淡道，“当年你师父也是这样，一招未尽就抢第二招，结果呢？”
谢无妄没答。他知道对方在激他，但他控制不住心跳加快。这个人身上有太多旧账，每一道疤都在发烫。
叶璃不再等。
她双手持剑高举，剑身金焰暴涨。这一次她没有召唤火凤，也没有引导轨迹，而是将力量压进剑体，让整把剑变成一根即将爆裂的引信。
“锁！”她喝。
剑气轰然炸开，不是向前，而是向四周扩散。金色光网以她为中心铺展，瞬间覆盖整个战场。那些冲在最前的炎魔被光网扫中，身体僵住，翅膀凝在半空，像是被钉在无形牢笼里。
后面的炎魔撞上来，也被层层困住。百只魔物挤在狭小空间内，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只能徒劳挣扎。
冥绝眉头微皱，但很快又松开。
“不错。”他说，“能用狂焰之力构建禁制，看来你真有点本事。”
叶璃喘了口气。这一招耗力不小，她能感觉到经脉里狐火在乱窜，比以往更难压制。但她站着没动，剑尖始终指向对方。
“你到底是谁？”她问。
“我是谁？”冥绝笑了，“我是把你族封印在霜崖下的那个人之一，也是把谢家最后一任宗主埋进冥渊的人。你们今天走的每一步，我都走过。”
谢无妄握紧雷锤。“那你应该知道，走到最后是什么下场。”
“我知道。”冥绝点头，“所以我换了条路。”
他抬起左手，掌心朝上。一道紫光自裂隙深处落下，正好落在他掌中。那不是雷，也不是火，而是一种扭曲的光，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透过来的。
叶璃心焰罗盘猛地一跳。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波动——不属于五域，也不属于现世。
“你们以为拿到了剑就是胜利？”冥绝看着他们，“你们连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中都不知道。”
“少废话。”谢无妄往前踏了一步，“你想要剑，那就来拿。”
冥绝摇头。“我不用动手。”
他右手骨刀轻轻一划，割破自己左臂。黑血流出，滴入脚下的裂隙。那裂缝像是活物般吸吮血液，随即开始蠕动。
被困住的炎魔群突然安静下来。
它们不再挣扎，而是齐齐转向叶璃和谢无妄，眼中红光连成一片，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正在织成。
“你们的力量来自双生同频。”冥绝说，“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是谁设定了这个规则？”
叶璃瞳孔收缩。她突然意识到什么。
这些炎魔不是被驱使的。它们是被召唤的。而召唤它们的媒介，正是这片土地本身。
“你是利用我们战斗留下的痕迹……”她说。
“聪明。”冥绝笑了，“你们每一次用狂焰，每一次释放雷息，都在加固这个阵。我不是来夺剑的。”
他看向头顶仍在扩大的裂隙。
“我是来开门的。”
谢无妄猛然转身，雷锤蓄力，准备再次攻击裂隙。但就在他发力瞬间，地面传来震动。那些被剑气封锁的炎魔同时张口，喷出黑色雾气。
雾气落地即燃，形成一圈燃烧的符文。符文逆向旋转，将叶璃释放的金光一点点吞噬。
“你在用我们的力量反哺阵法！”叶璃怒喝。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等？”冥绝冷冷道，“等你们唤醒剑，等你们耗尽体力，等你们亲手把门打开。”
他抬起右手，骨刀指向两人。
“现在，该结束了。”
被困炎魔开始集体前倾，像是随时会冲破牢笼。叶璃迅速调整站位，将剑横于胸前，准备迎接冲击。
谢无妄低声道：“撑得住吗？”
“还能打。”她说。
“那就别让他再说话。”
两人同时出手。
叶璃剑尖划地，金焰沿地面疾行，重新加固牢笼边界。谢无妄雷锤砸向裂隙底部，试图破坏符文根基。
冥绝站在原地没动。他只是抬起左眼，让那机械义眼正对天空。
紫光再次落下，这次直接贯入他体内。他的影子变了形状，不再是人形，而是一只伸展巨翼的怪物轮廓。
“你们活不过今晚。”他说。
话音落下，第一只炎魔挣脱束缚，翅膀拍打空气，掀起热浪。
叶璃握紧剑，赤金双瞳映着前方逼近的黑影。她能感觉到心焰罗盘在跳，像是在提醒什么，又像是在抗拒什么。
谢无妄雷锤垂下，电流在铠甲表面游走。他盯着冥绝背后的裂隙，那里已经开始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另一端靠近。
百只炎魔全部苏醒，翅膀展开，黑焰升腾。
冥绝站在最高处，左眼紫光不灭。
叶璃突然开口：“你说我们不知道自己为何被选中。”
冥绝看了她一眼。
“那你告诉我。”她握剑的手更紧，“是谁选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