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璃的脚尖刚触到裂缝边缘，空间就发出低沉的嗡鸣。谢无妄的手还扣在她手腕上，掌心滚烫。他没有松开，只是把雷锤插进地面，紫电顺着裂痕爬行一圈，随即缩回。
几秒后，他收回锤子，站直身体。
“走。”
汐瑶立刻抬手，三叉戟划过水面。灵力涌出，海水翻腾着隆起，凝成一艘狭长水船。船身透明，边缘泛着微光，像由整块寒冰雕琢而成。她咬牙维持法术，指尖微微发抖。
叶璃踏上船头，黑色劲装被风掀动。她回头看了眼身后三人，点了点头。
苍牙最后一个上船，骨刀握在手中，背靠船尾站立。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裂隙深处，眉头没松过。
水船缓缓前移，滑入风暴区域。
裂隙外围电光乱舞，一道道弧光在空中游走，像活物般盘旋。空气里有股焦味，每一次呼吸都让喉咙发干。船体刚进入雷暴带，上方云层猛然一暗，数道电弧劈下。
叶璃抬手，幽蓝火焰从掌心喷涌而出，在头顶形成半球形护盾。电光击中护盾，发出刺耳爆响，火光剧烈晃动，出现细小裂纹。
她皱了下眉，体内经脉传来灼痛。狐火反噬已经开始，但她没停下，继续催动灵力。
谢无妄走到船侧，将雷锤举过肩头。他右眼微眯，左眼雷纹石闪出一道紫光。下一瞬，他低喝一声，锤尖朝天一指，一道雷息射入空中。
周围的电弧立刻偏转方向，朝着他聚集而来。
“我来引雷。”他说。
又一道粗壮闪电落下，直冲船体中央。叶璃来不及完全拦截，护盾瞬间过载。谢无妄跃起，雷锤横扫，砸在电弧中段。轰的一声，能量被强行撕裂，一半偏移落入海中，另一半擦过船尾。
船尾当场汽化，水船剧烈倾斜。汐瑶闷哼一声，双膝跪地，三叉戟插入甲板稳住身形。她双手压在船面，灵力不断注入，重新凝聚破损部分。
苍牙单手撑住船壁，另一只手始终握紧骨刀。他盯着前方，突然开口：“不对劲。”
叶璃回头看他。
“那里面……有东西在看我们。”他声音低沉，“不是风暴，是活的。”
叶璃转头望向裂隙。心焰罗盘在血脉深处震动，越来越强。她闭眼感应，罗盘指向明确——终点就在前面。
她睁开眼，举起王冠。光芒汇聚到指尖，指向裂隙入口。
水船继续前进。
电弧攻击变得频繁。谢无妄站在船侧，一次次引开雷电。他的铠甲开始发黑，多处焦痕蔓延，雷纹石闪烁频率加快。每一次预判都在消耗他的精力，但他没退。
叶璃的护盾始终撑着。她的手指关节泛白，经脉里的灼烧感越来越清晰。狐火在皮肤下游走，几乎要破体而出。她咬牙压制，继续输出灵力。
汐瑶跪坐在船中，额头渗出冷汗。她的发丝湿透，贴在脸颊上。三叉戟的光越来越弱，但她仍死死握着，不敢松手。
苍牙始终背对裂隙，面向来路。他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察觉到水下的波动。那不是自然流动，是某种东西在深处移动。
“准备迎击。”他低声说。
没人回应，但所有人都绷紧了身体。
又一道电弧劈下，比之前更粗。叶璃的护盾崩开一道口子，火光四溅。谢无妄正要跃起，却发现自己的雷息已经被周围电光吞噬，无法再吸引注意。
千钧一发之际，汐瑶猛地抬头，张口喷出一口灵雾。雾气落在护盾裂痕处，短暂凝结成一层冰膜，勉强挡住电弧冲击。
那一击过后，冰膜碎裂，护盾恢复原状。
叶璃看了她一眼。汐瑶对她极轻微地点了下头。
“还能撑。”她说。
水船继续前行。距离裂隙入口不足百米。
风暴强度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狂暴。空中电光交织成网，像一张巨口笼罩四野。水船在其中穿行，如同逆流而上的鱼。
谢无妄的呼吸变得沉重。他单膝点地，一只手撑在船面调息。雷纹石仍在闪烁，但他知道不能再连续引雷。下一次，可能就撑不住了。
叶璃感受到护盾的压力。她知道，单靠防御不行。必须加快速度。
“再快一点。”她对汐瑶说。
汐瑶点头，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三叉戟上。血光融入戟身，整艘水船猛然加速，向前冲去。
这一动，却惊动了什么。
裂隙深处，那片扭曲的空间突然静止了一瞬。所有电光停滞在半空，连风暴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
所有人同时抬头。
苍牙的骨刀出鞘半寸。
叶璃的护盾停在头顶，火光凝固。
谢无妄缓缓站起，雷锤重新握紧。
汐瑶的三叉戟微微发颤。
下一秒，裂隙边缘泛起一圈暗红波纹，像水面被投入石子。波纹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光线弯曲。
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不是来自风暴，不是来自雷电。
是来自里面的东西。
叶璃的心焰罗盘疯狂震动，几乎要撕裂她的经脉。她低头看向胸口，那里传来剧痛，像是有什么要冲出来。
她抬起手，按住心口。
罗盘在跳，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一座石碑，七个字，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她猛地抬头，看向裂隙。
“它醒了。”她说。
谢无妄走到她身边，站在左侧。他的雷锤横在身前，紫电缠绕。
汐瑶拖着三叉戟移到右侧，站稳。她的脸色苍白，但眼神没退。
苍牙收刀入鞘，双手握拳，立于船尾。他不再回头看路，而是直视前方。
水船在风暴中心缓缓前行，距离裂隙只剩五十米。
电光在四周游走，却没有再落下。仿佛连天雷都忌惮那道裂缝中的存在。
叶璃迈出一步，站到船头最前端。她的黑发在风中扬起，赤金双眸直视裂隙深处。
护盾仍在头顶，但她知道，这层火光挡不住真正的威胁。
谢无妄低声问：“你还记得梦里的那句话吗？”
叶璃点头。
“它说，等你回来。”
谢无妄没再说话。他把雷锤插进船面，双手交叠放在锤柄上，静静等待。
汐瑶闭眼，三叉戟插入水中，维持船体稳定。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默念什么。
苍牙突然开口：“不管里面是什么，我们都不能停。”
叶璃看着裂隙，轻声说：“我知道。”
水船继续向前滑行。
四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裂隙边缘的红光开始脉动，像心跳。
叶璃抬起手，掌心对准裂隙。
王冠再次亮起，光芒不再收缩，而是缓缓释放，形成一道光桥，连接水船与裂隙入口。
她的经脉在燃烧，狐火几乎失控。她能感觉到，每靠近一步，体内的力量就被拉扯一分。
但她没有停下。
十米。
五米。
水船缓缓停在裂隙前。
叶璃迈出第一步，踏上了光桥。
她的脚刚落上去，裂隙内部突然传来一声低语。
不是风声。
不是雷鸣。
是一个名字。
叫的是她。
叶璃停顿了一瞬。
谢无妄立刻跟上，站在她身后。
“一起。”他说。
叶璃点头，继续向前。
光桥在脚下延伸，通向裂隙深处。
汐瑶和苍牙留在船上，注视着他们一步步走近那道裂缝。
突然，裂隙边缘的红光猛地一闪。
叶璃的护盾崩裂，幽蓝火焰四散飞溅。
谢无妄一把抓住她肩膀，将她拉到身后。
裂隙中，那双眼睛彻底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