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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根须世界、古老的悲愿与囚笼的低语

跃迁通道内的挣扎仿佛持续了永恒。

维度乱流的撕扯、不稳定通道的颠簸、以及维持自身存在不被分解的意志消耗,让林澈本就濒临极限的状态雪上加霜。他只能凭借那模糊的心灵信标——磅礴生命、古老、非混沌、规则交织——作为黑暗中唯一的灯塔,死死护住怀中愈发黯淡的星萤光影,在狂暴的能量洪流中艰难前行。

星萤几乎失去了所有意识活动,只剩下最本能的印记凝聚,依靠着林澈的庇护和对庭园最后一丝眷恋而未曾消散。

就在林澈也感到意识即将被无尽的疲惫与混乱吞没时,前方那狂乱的光影陡然一变!

仿佛穿透了一层厚重而富有弹性的“膜”,周围的撕扯力与混乱感瞬间大减,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而湿润的触感包裹了上来。

他们“摔”出了跃迁通道,但预想中坚硬的地面或虚无的太空并未出现。

林澈感觉自己像是落入了一片极其浓稠、充满生命气息的液态环境之中。阻力巨大,却带着温润的滋养感。周围一片朦胧的翠绿色光芒,光线透过“液体”折射,形成道道晃动的光斑。

他挣扎着“站定”(在这粘稠环境中保持相对静止),立刻检视自身和星萤。星萤的光影微弱到了极致,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但并未进一步消散,似乎这环境中的浓郁生命气息对她起到了一丝保护作用。他自己则感到核心的枯竭稍有缓解,周围那粘稠的“液体”中蕴含着精纯且温和的生命能量,正自发地、缓慢地渗透进他的能量结构,如同干涸大地迎来细雨。

暂时安全了?至少没有立刻遭遇攻击或陷入绝地。

林澈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周围。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充满液体的封闭空间。

上下左右都望不到边际,只有无尽的、微微荡漾的翠绿色“液体”。这些“液体”并非真正的水,更像是一种高度浓缩、液化的生命能量与某种植物汁液的混合物,散发着清新的草木芬芳与蓬勃生机。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构成这个空间“边界”的“墙壁”。

那并非岩石或金属,而是……无比粗壮、虬结盘绕、如同山脉般宏伟的木质根须! 根须呈现出深沉的古铜色,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般的绒状物和散发微光的共生菌类。它们以一种极其复杂的几何方式相互缠绕、嵌合,构成了这个巨大液态空间的“容器”内壁。根须的缝隙间,有柔和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脉动光芒透出,照亮了这片液体世界。

他们竟然……在一个由庞大到不可思议的植物根系所构成的、充满生命液体的内部空间里?!

这里就是心灵信标指向的地方?“磅礴生命”、“古老”、“非混沌”、“规则交织”……眼前的景象似乎完美符合!但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是某棵超级巨树的内部?还是某个植物形态世界的核心?

林澈尝试将感知向外延伸,但周围的“生命液体”和那些宏伟根须本身,都蕴含着强大而温和的干扰场,他的感知被限制在百米范围内,无法探知这个“根系容器”的全貌,更无法知晓外部的情况。

他必须了解更多。

他小心翼翼地在粘稠的液体中移动,靠近一处相对平缓的根须“内壁”。靠近后,那些根须更显庞大,每一条的直径都远超他认知中的任何树木,表面的木质纹理如同雕刻着古老的山脉与河谷。一些细微的、发光的能量流如同溪水,在根须表面的特定纹路中缓缓流淌。

林澈伸出手(能量体),轻轻触碰那温润的木质表面。

瞬间——

一股庞大、沧桑、充满了无尽岁月沉淀与深沉悲愿的意念流,如同沉睡巨兽被轻微惊扰时的一声叹息,顺着触碰点,涌入林澈的意识!

这意念并非主动攻击或沟通,更像是一种环境本身承载的、恒久的“背景音”。

林澈“听”到了:

“承载……守护……延续……”

“束缚……沉重……罪孽……”

“净化……等待……救赎……”

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矛盾的情绪。既有坚定不移的守护意志,又有难以承受的沉重负担与自我囚禁般的束缚感,还夹杂着一种对“净化”与“救赎”的深切渴望。

这棵(或这片)巨树(或巨型植物生命),似乎并非单纯的自然造物。它承载着某种使命,也背负着某种“罪孽”,它将自己束缚于此,既是为了守护,也是在等待。

等待什么?救赎?还是……终结?

林澈收回手,心中疑窦丛生。这里的环境对恢复极为有利,但其中蕴含的复杂意志和未知背景,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他回到星萤身边,开始尝试引导周围的生命液体,更主动地滋养星萤的印记。翠绿色的光点如同萤火,缓缓融入星萤黯淡的光影,她的光芒似乎稳定了一丝,但仍未恢复意识。

同时,林澈也全力汲取着环境中的生命能量,修复自身破损的核心结构。这里的能量异常温和且兼容,太初混沌核心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裂痕开始以缓慢但稳定的速度弥合,枯竭的力量逐渐得到补充。

时间在这个静谧而宏大的根系世界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林澈的状态恢复了大半,核心的裂痕基本愈合,力量恢复到了六七成左右,对太初混沌之力的掌控似乎也因这次“洗礼”而变得更加圆润自如。翠星种子核心在如此浓郁且高阶的生命能量环境中,复苏的进程大大加快,传递出的“满足”与“愉悦”情绪清晰可辨,甚至开始主动地、更深层次地与林澈的核心进行规则层面的交融与学习,其内部封存的翠星文明传承碎片也变得更加活跃,可供林澈逐步解读。

星萤的光影也终于恢复了稳定的形态,光芒虽然依旧不如全盛时明亮,但已经不再涣散。她缓缓“苏醒”过来,意念中带着迷茫与震撼。

“……这里是……?”

林澈将大致情况告知她。星萤的光影轻轻摇曳,好奇而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根系与生命液体。

“好强大的生命力量……比庭园全盛时还要精纯和古老……”星萤感叹,“但这股意志……好悲伤,好沉重。它似乎……很孤独。”

就在两人交流,并计划着如何探索这个奇异空间,寻找出口或更多信息时——

异变突生!

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根须内壁上那些原本如同呼吸般平缓明灭的脉动光芒,突然剧烈地、有节奏地闪烁起来!

光芒的颜色从柔和的翠绿,转向一种带着警示意味的金黄!

同时,那股宏大的背景意念流中,“束缚”与“沉重”的感觉陡然增强,还混杂进了一丝清晰的“抗拒”与“排斥”!

“怎么回事?”星萤紧张地靠向林澈。

林澈立刻将感知提升到极限。他感觉到,并非整个根系空间都在“排斥”他们,而是他们所在的这个“区域”,似乎因为他们的存在(尤其是持续汲取能量和可能与根须的接触),触发了某种局部的防御或净化机制!

只见周围那些粗壮的根须表面,开始渗出更多散发着金光的粘稠液体,这些金色液体与原本翠绿的生命液体混合,迅速改变了周围液体的性质!一股强大的净化与驱离力量开始弥漫,温和的生命滋养感被一种不容置疑的“请离开”意志所取代!

更糟糕的是,周围的根须开始缓缓蠕动、收拢,这个区域的“空间”正在被压缩!仿佛这个根系容器正在主动“排挤”他们这个“异物”!

“它在赶我们走!”林澈明白了。这个古老的植物生命或许默许了他们短暂的停留和恢复,但当他们恢复一定程度,开始可能对其内部环境产生持续“消耗”或“扰动”时,它自身的某种保护程序启动了,要将他们“排挤”出去!

往哪里走?强行留在这里对抗这股越来越强的排挤力显然不智,而且可能激怒这个庞然大物。

林澈的目光快速扫视。在根须内壁因蠕动而短暂出现的缝隙深处,那些脉动的金光之后,他隐约看到了一些更加复杂的结构——仿佛有通道,有节点,有能量汇聚的核心……那似乎是通往这个植物生命体更深层,或者通往外部世界的路径!

“跟着金光流动的方向!”林澈当机立断,“抗拒力较弱的地方可能就是出口或通道!不要对抗,顺势而为!”

他拉起星萤,不再抗拒那股越来越强的金色液体的推挤和排离意志,反而将自身融入这股力量的流动方向,同时小心地避开那些收拢压迫的根须。

他们如同激流中的两片叶子,被金色的“净化之流”推动着,在逐渐收窄的根系通道中快速穿行。

通道蜿蜒曲折,周围根须壁上的金光越来越盛,那股“净化”与“驱离”的意志也达到了顶点。就在林澈感觉通道即将彻底闭合,他们要被“挤”出去的前一刻——

前方豁然开朗!

金光裹挟着他们,冲出了根系通道的尽头!

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他们出现在了一个无比宏伟、如同神话般的巨大地下空洞之中!

空洞的穹顶高不见顶,由无数发光的晶簇和垂落的巨型发光藤蔓照亮。而空洞的中心,正是他们刚刚脱身而出的——那棵难以用语言形容其庞大的巨树的一部分根须体系!

仅仅暴露在地下的这部分根须,就如同无数条横亘大地的古老山脉,彼此纠缠,深深扎入下方闪烁着七彩光芒的、如同宝石矿脉般的“大地”之中。他们刚刚就是从其中一条主要根须的侧旁“小”通道中被排挤出来的。

而更让林澈和星萤震撼得无法言语的,是这棵巨树显露在地面之上的部分——

透过空洞侧方一些巨大的、如同天然门户般的裂隙,他们能看到外界的一角天空(那天空呈现出一种稳定的、柔和的乳白色光晕),以及巨树那比山脉更雄伟、比云层更广阔、直接探入乳白“天穹”深处的主干与树冠!

树冠并非由单纯的叶片构成,而是无数发光的水晶叶片、流淌的能量脉络、以及栖息其上的、散发着强大生命波动的奇异生物共同组成的、生机盎然的空中生态国度!

磅礴的生命力如同实质的潮汐,从那宏伟的树身散发出来,充斥整个天地。这与他们在根系内部感受到的、带着沉重悲愿的意念有所不同,外界的巨树散发着一种更加昂扬、守护、甚至带着一丝神圣的浩瀚气息。

这里……就是心灵信标指向的终点!一个拥有着如此不可思议的、植物形态的超级生命体(或许是一个世界本身)的所在!

然而,还没等他们从这震撼中回过神,林澈体内那枚翠星种子核心,突然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的、近乎“恐惧”与“渴望”交织的震颤!

种子核心的意念,前所未有地清晰而急迫,指向巨树主干深处,某个被重重水晶叶片和能量屏障守护的区域:

“同源……高阶生命场……但……被污染……被束缚……痛苦……”

“核心……古老的‘世界树’候选……但……枷锁……混沌的……低语……”

几乎在同一时间,林澈自身那恢复了不少的敏锐感知,也隐约捕捉到,从那宏伟圣洁的巨树主干深处,那被种子核心指出的区域,确实隐隐传来了一丝极其隐晦、却被林澈所熟悉的……

混沌侵蚀所特有的、那种冰冷、腐朽、却试图伪装成秩序的……低语声!

这棵看似神圣、磅礴、充满生机的古老巨树,其最核心处……竟然也潜伏着混沌的污染?!而且,似乎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束缚、压制着的污染?

林澈和星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骇然。

他们逃离了庭园的废墟与“收割者”的追捕,却似乎闯入了一个更加宏大、也更加危险的……囚笼与战场的中心。

(第141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