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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既定的事实与暗涌的序曲

陆延琛的抗拒与挣扎,在陈国明绝对的实力碾压和精心编织的牢笼面前,显得苍白无力。仅仅三天后,一场仅限于陆陈两家核心成员参与的、低调却不容置疑的“家宴”,在陆氏旗下最私密的会所内举行。这场宴会的真正目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宴会厅内气氛微妙。陈国明坐在主位,满面红光,与几位陆家的元老(多是已被他拉拢或震慑)谈笑风生,俨然已是陆氏大家长的姿态。他的妻子,也就是陆延琛的舅妈,亲热地拉着女儿陈璐璐的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陈璐璐今天打扮得格外娇艳,穿着一条粉色的定制连衣裙,脸上带着新嫁娘般的羞涩与喜悦,眼神不时飘向坐在她对面的陆延琛,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陆延琛坐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但脸色苍白,眼神空洞,面前的珍馐美味未曾动过一口。他感觉自己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正在被完成最后的交割手续。

“延琛啊,”陈国明端起酒杯,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今天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你和璐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我们做长辈的都看在眼里。如今你们年纪也到了,是时候把婚事定下来了。我和你舅妈商量过了,下个月十八号是个好日子,先把订婚宴办了,等明年开春,再风风光光地办婚礼!你觉得怎么样?”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陆延琛身上。那些目光有关切,有审视,更多的,是无声的压力。陈璐璐也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

陆延琛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泛白,他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的声音。拒绝吗?然后呢?当场撕破脸,被彻底架空,甚至……更糟?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扫过舅舅那张志得意满的脸,扫过陈璐璐充满希冀的眼神,最后,落在杯中摇曳的红色液体上。那红色,刺眼得像血。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舅舅……和舅妈考虑得很周到。我……没有意见。”

“好!哈哈哈!”陈国明放声大笑,显然对陆延琛的“识时务”非常满意,“那就这么定了!以后,璐璐就是你的未婚妻了!你们小两口要互敬互爱,一起把陆氏打理得更好!来,大家举杯,为这对新人提前祝贺!”

众人纷纷举杯,一片恭贺之声。陈璐璐更是喜形于色,娇羞地看了陆延琛一眼,甜甜地叫了一声:“延琛哥哥~”

陆延琛机械地举起杯,将杯中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无法温暖他冰冷的内心。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一道无形的、更加坚固的枷锁,已经牢牢锁在了他的身上。他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陈氏父女名正言顺的所有物,是陈国明巩固权力棋盘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宴会结束后,陈国明将陆延琛单独叫到书房。

书房里没有了外面的喧闹,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而压抑。陈国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警告的审视。

“延琛,你是个聪明人。”陈国明点燃一支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我知道你心里可能不痛快。但你要记住,你和璐璐结婚,是对陆氏稳定最好的选择。璐璐是我的女儿,她代表着陈家的利益,也代表着未来陆陈两家不可分割的联盟!只要你安安分分,配合好我,未来陆氏总裁的位置,自然是你的,荣华富贵,也少不了你的。”

他顿了顿,吐出一口烟圈,语气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但如果你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我既然能给,也随时能收回来。甚至……让你变得一无所有,也不是什么难事。明白吗?”

陆延琛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让他保持住最后一丝清醒。他低下头,掩去眼中翻涌的屈辱和恨意,用近乎麻木的声音回答:“明白,舅舅。我会……好好对待璐璐,协助您管理好公司。”

“很好。”陈国明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出去吧,璐璐在等你。对她好点。”

陆延琛转身,步履沉重地走出书房。在门口,他遇到了正等在那里的陈璐璐。她脸上带着幸福的红晕,看到他出来,立刻迎上来,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延琛哥哥,爸爸跟你说什么了?没为难你吧?”她语气天真,似乎完全没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暗流的汹涌。

陆延琛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与龙汐玥有几分相似却空洞得多的脸,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悲哀涌上心头。他勉强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只是嘱咐我们好好相处。”

“嗯!”陈璐璐用力点头,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延琛哥哥,我会帮你,我们一起把公司做得更大更强!”

她的语气充满了理所当然的自信,仿佛未来是一片坦途。陆延琛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靠着,目光穿过走廊的窗户,投向远处漆黑一片的夜空。

幸福?

他的幸福,早已被这桩交易碾得粉碎。

他现在想的,不是幸福,而是……如何在这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

与此同时,龙氏集团副总裁办公室。

龙汐玥刚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助理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份简报放在她桌上。

“龙总,刚收到的消息。陆氏那边,陈国明今晚设了家宴,正式敲定了陆延琛总裁和他外甥女陈璐璐的婚约,订婚宴定在下个月十八号。”

龙汐玥端起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清冷的目光扫过简报上的寥寥数语。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极轻地挑了挑眉梢。

“陈国明……动作倒是快。”她放下咖啡杯,语气平淡无波,“看来,他是迫不及待想用这桩婚事,把陆延琛彻底绑死了。”

助理低声问:“我们需要有所表示吗?或者……关注一下陆总的反应?”

龙汐玥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必。这是陆家的‘家务事’。我们静观其变。”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不过,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会爆发出怎样的能量呢?我很期待。”

她挥挥手,示意助理可以出去了。办公室内重新恢复安静。龙汐玥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璀璨的城市夜景。陆延琛和陈璐璐的婚约,在她看来,不过是陈国明巩固权力的又一步臭棋。这桩建立在胁迫与虚假之上的婚姻,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

而她,或许可以成为那个,在适当时候,点燃引信的人。当然,前提是,那个叫陆延琛的“困兽”,值得她下注。

夜色渐深,有人沉浸在虚假的喜悦中,有人在绝望中谋划反击,也有人在高处,冷静地俯瞰着棋局。订婚的钟声尚未敲响,但一场更加凶险的暗战,已然拉开了序幕。